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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演武祠

话语明捧暗讽,显然是不欲让我再接触狐狸,接话茬的这位是站在白穆儒身边的朱元曼,面容丰腴肤色白皙,吊销眼精明凌厉,仅眼角少许褶痕暴露年龄,显然是经年精心保养得宜。

论起来,这位心思当比白穆儒要深多了。

白穆儒昔年为了起势谋求朱家为靠山,朱家出了一位贵妃,中容国有五位皇子,朱贵妃占其二,且二子在当朝颇具人望,贵妃母家的权势水涨船高,朱氏全族皆得高官厚禄。朱家七子两女,朱元曼便是朱贵妃的嫡亲妹妹,当初谋划暗害白穆萧和柳熙乔夫妻,朱家才是幕后主策,白穆儒充其量不过是其中被煽动执行的一枚棋子。

相较于朱家儿郎们的自大庸碌,朱氏姊妹的野心与城府不可谓不深,朱元曼在朱家乃至白家都有话语权,以手腕毒辣著称,稳稳拿捏着白穆儒这上门夫君的七寸,任何吩咐白穆儒都言听计从。

不过本帝姬可没闲情跟这对劳什子叔婶玩甚阴谋心计,显然狐狸也是这么想的,将拉住我直接绕过这一群,往大门走去。

朱元曼夸说一通,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无视,尤其还是在平日里大兴淫威的奴仆面前,对她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被下了脸,顿时面上颜色十分精彩。

一直随候在旁的周康全见势,立刻上赶着为他主子出气,状着胆子扬声挥手,“长辈尚在训话,尔敢如此不敬!”

簇拥的小厮登时冲我俩围上来,众人尚未靠近,便被一股迫人的威压摄住,紧接着一阵惊呼声,所有人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攥起离地,猛然后掷数丈远,前滚后翻的摔了一地。

遍地哀嚎一片,朱元曼与白穆儒面色大骇,见我跟白梵连步伐都未变动,甚至都不知道我是如何出手,眼睁睁看着我们跨门而入。

笑话!不才在下好歹是位神祇,威压可煞八方邪祟,金身自有护身障排御,岂容尔等杂碎近身。

周康全找不成麻烦,反而自找难堪,出了这样的动静,大门前渐渐有路人观望过来。朱元曼当即厉声呵斥,“不成体统的奴才,还不都快给我起来,梵儿风尘而归,就算有事也当先进家门,好好休整再说。”

“夫人说得是!”白穆儒佯装发怒,踢了周康全一脚,转脸殷勤地搀着朱元曼,装模作样地跟在我们身后进了屋,“外边天寒地冻都别久站着了,夫人,咱们也先进屋吧。”

于是进了府邸后就出现了这么一副光景,白梵领我在前牵引,十步开外跟着白穆儒和朱元曼,这两人后头又拉拉杂杂跟了一堆奴仆。

没一会儿那对夫妇俩便不耐烦要离开,遣了数位小厮继续跟着。

白府占地广袤,大门朝向繁茂的朱雀街,后院背靠园林水榭,可谓五丈一亭台十丈一楼阁,白穆萧与柳熙乔都是武将出身,虽荣耀无数,但长年在军中自养成了勤俭的习惯,这府邸建造得气派恢弘,但也是将心思花在工艺及质材上,并不致镶金雕玉的奢靡之风。

在府邸遛完一圈,终于将注意力从周遭景致转移到白梵身上,目光沉着步伐稳当且从容,却走到任何一处都不做停留。

反手揪住他的衣袖往回拉,白梵将站住脚看我。

我好笑道:“还当你要领我去哪里,莫非是在漫无目的乱逛呢?”

白梵摇摇头,侧身让出视线,抬手指向前方一栋堂屋,“我们去这里。”

我顺着指示打眼看去,匾额上用金笔描了“演武祠”三个大字。

顿时恍然,“喔,所以这里是供奉着……你双亲。”

“啊哈!从前怎么没发觉呢?孝子!”刚一回来就赶着给爹娘烧香,岑柩和宁兮要是知道等他们死后得你这么孝敬,定然很欣慰。

这是白氏祠堂,白穆萧和柳熙乔的牌位正供在里头,不过除了白家先辈,里头还奉了白氏夫妻许多沙场阵亡的战友。这些人既无长亲又无妻儿,白穆萧言,弟兄们跟着他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连死了也没个亲人哭一场,若自己不为他们立牌供奉,那他们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白梵取了香烛点上,先给这对凡世寡缘的父母祭拜,又逐一给其他牌位上香,末了静静看着,又一副“入定”的状态,面色依旧冷淡木然,不过眼眸不再空洞,较以往多了许多神采。

修炼到化神进阶后,神智开始有见好的趋势了。

我挨过去,捏捏他的手掌,“接下来要去哪里?你那便宜叔婶在正堂坐等着,正寻思如果给你使绊子呢,不过我没兴致跟他们掰扯啊。”

两人出了演武祠,白梵又默不作声拉着我扬长而去,弯弯绕绕走到了南边一处庭园。这处颇远僻,更没甚人走动,栽了成片的梅树,眼下初冬梅花还未开,更显得冷清了。

但庭院很大,用矮白墙围筑,门庭上的匾额笔画豪迈地挥洒了三个大字——逍遥轩。

不才在下福至心灵,“这是你的住所。嘿!这名字取得好听。”

白梵低头看我,眼神里颇有些神采,十分难得地冲我勾起三分唇角,勉强可称作是微微一笑了,他道:“进去看看。”

于是狐狸直接领我进去逍遥轩的寝室。

“好暖。”屋内炭火正燃得旺,烘得周遭暖洋洋的,内里十分宽广,家件居品全是梨花木所造,进门左手边是卧榻,放置八扇绨素屏风隔着,右手边则辟成书房的模样,两面墙壁都累着层层书简,侧窗边有个书案。

恍惚可以见得小孩提的白梵临窗而坐、静默读书的光景,“你小时候是不是都将自己闷在这间屋里不见人?”

狐狸除了对本帝姬举止黏糊了些,仿佛天生一副冷僻寡言的脾性,就算是当了小孩也是不合群的。唯一肯与他亲近的柳津七岁便入了南取,一年又难得几次归乡探望,朱氏夫妇断也不允许他接触外界。

可怜见的,那般小便孤身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