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黎下了马车,就要进王府时,却见到了一个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的人,一袭白衣的南宫玦。
“黎儿,许久不见了。”他笑得云淡风清,俊逸的脸上多了些沧桑,“这都多少年了,黎儿你也长大了。”
神情冷若冰霜,南宫黎双手紧握成拳藏在袖里,双眼隐隐泛着红光,一身肃杀之气。
南宫玦眉头微蹙,像是感到了他的杀意,“唉,黎儿,你还和以前一般,杀意一起,从不掩饰。”
“我记得我曾说过,我不想再看到你,整个肃王府也不欢迎你。所以,我奉劝你还是尽早离开得好。掩饰杀意?”南宫黎冷笑一声,幽森地说道:“你该知道,如果不是碍于你我的身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唉,南宫玦只得无奈苦笑,“看来直到现在,你依然在意那件事。其实,这事如果你要怨的话,就怪我一个人吧,希望你能善待你母妃,她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闭嘴”,南宫黎大声怒喝道,“你不配,你不配提起她,她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你该记得,我曾说过什么,永远都不要再来找她,永远都不许再踏进肃王府一步。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的眼睛已经变红了,浑身的真气凝聚,好不掩藏的杀机。
这样的南宫黎别说靠近了,离他有十几步距离的众人,都感到了自己的内力在翻涌,有撑不住的一口气血喷了出来。而南宫玦的眉头则拧紧了,没想到他的内力已经精进到这一步,如果控制不好的话……
“王爷”一声低沉沙哑内力淳厚的喝声,“王妃请你速速回府,有事相商。”桂叔朗声说道。
南宫黎慢慢收了内力,进了王府还不忘嘱咐道:“将大门给我锁死了,不许放一个人进来。”
桂叔看了看南宫玦,冲他微微摇了摇头,跟着南宫黎进府去了,烈日下只剩一袭白衣。
赵王妃一脸担忧,看到两人进来,赶忙冲桂叔使了使眼色,又望了望外面,想问他南宫玦走了没?
看了看南宫黎,桂叔向赵王妃轻轻摇了下头,示意她因为南宫黎的突然回府,将他挡在了门外。
看着屋外那般的大太阳,她真担心他会熬不住,可南宫玦也是个倔脾气,绝不会轻易走的。
“黎儿,你不是进宫去了,怎么会突然,突然……”赵王妃现在心神很乱,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早将两人神色瞧个清楚的南宫黎,心里冷笑一声,淡笑道:“宫中无事,孩儿就早回府了,母妃不开心?”
“没,没,只,只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赵王妃仍不懂掩饰自己的情绪,“黎儿,你,你皇叔……”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南宫黎怒道,“他什么都不是,在我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胡说,你胡说……”,赵王妃也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哭意和哀求:“黎儿,不管你承不承认,他始终是你的皇叔,再说当年如果没有他,只怕……只怕肃王府早就不存在了。”
“不要提当年了”南宫黎几乎在怒吼了,“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他,父王也不会死。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他罪有应得。”案几上的茶杯砸到了地上,在暗涌的内力下案几也碎成了末屑。
赵王妃终于控制不了自己,啜泣了起了,低声哭诉道:“你不该怪他,不该怪他啊,当年的事情……”
“来人,将这院子上锁,日夜看守,连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南宫黎摔袖而去,不再理睬赵王妃。
南宫黎怒气冲冲地跑去找罪魁祸首,可到小瑶的院子里,却不见人影,“人呐?”他喝问道。
看到他这般生气,小秋也有些傻眼了,一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一旁的韩樾只得回禀:“小王妃,在梨香院。”话音一落,小秋就狠狠挖了他一眼,多嘴多舌的,韩樾则是一脸无奈。
听到梨香院三个字,南宫黎的脸色只可以说,冷,更冷了,很好,完全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了。
看着歌姬们优美的舞姿,听着优雅的歌曲,吃着点心喝着龙井,小瑶不时的拍手叫好。不错,不错,这梨香院可真是个好地方,温柔乡啊。
“小王妃,好兴致,不担心被王爷抓个正着。”清冷的声音异常悦耳,这是教习姑姑素娘。
“姑姑莫要唬我,今天一大早王爷就进宫了,现在正在金銮殿作威作福呐。”小瑶不以为然道,她想了想,旋又笑道:“姑姑,你这儿的舞蹈跳起来可真美,姑姑,你就教教小瑶吧。”
说实话,她们的舞姿飘逸雅致,不同于流俗,小瑶是越看越想学。
“小王妃,真想学?”素娘脸上挂着淡笑,她立刻腆着脸哀求道:“好姑姑,你就教教小瑶吧。乘现在王爷不在府里,就教一点点,一小段,行吗?”不断摇着素娘的衣袖,还学着小狗的样子在地上打滚。
素娘被她逗笑了,见她一脸诚恳,也就答应了。因为是素娘亲自示范,所以小瑶学得特别认真。
因为有轻功压底,小瑶到学得还挺快,不到一个时辰,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
舞姿轻盈,长袖善舞,小瑶足下一点,跃到半空,长袖轻甩,这等好轻功,素娘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正舞得欢畅的小瑶,却被一声大喝,给惊得气息一滞,直接掉了了下来,众人都吓了一跳。
“还不快给我,滚下来。”南宫黎看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声怒吼直接将她震了下来。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来这里,结果呐?”南宫黎在她耳边森冷地问道。
小瑶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南宫黎那张又臭又冷的脸,她知道自己被他接住了,没掉地上去。
她吓得马上起身,想从他手里下来,却“嘭”的一声被他摔倒了地上,疼得她直咬牙。
“滚,都给我滚。”南宫黎一通怒吼,梨香院里顿时没了人影,大家都躲到暗处瞧好戏来着。
“还不给我滚起来。”他冷冷地说道,小瑶刚爬起来,就被他拽住手腕,“你给我滚过来。”南宫黎拽住她,就往书房走。一路上,无论她怎么踢打,他就是不放手,无论她怎么嘶吼,一个人影或鸟影也没出现。
一到书房,南宫黎就将狠狠丢到地上,“说那天在福安茶楼,你带母妃去见的人,是不是南宫玦?”
“韩樾说的?”小瑶冷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裙和手上的尘土,满不在乎。
“哼,你以为除了韩樾,我南宫黎手下就没人了。”他坐着椅子上,森冷地看着她。
早就知道这家伙,派了其他人在暗中盯着她,她可真是受够了这头该死的臭猪,自以为是的孔雀毛。
“你想听什么?”小瑶也冷眼看着他,“是的,那天母妃和南宫黎确实见了面,母妃的眼睛都哭红了。”她脸上挂着恶毒的笑,一脸嘲讽地看着他,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当初她被人整惨了的时候,他不也是这么看着自己的,眼里满是轻蔑和嘲笑。现在她终于将这一切都还给了他,从此两不相欠,“是我让人去打探洛王的消息的,也是我安排两人相会的,那天母妃哭得特别的伤心啊。”她故意将尾音拖得长,就是想看南宫黎气得青筋爆裂的样子,一张俊脸都快变型了。
瞬间,或者一瞬间,他已经掐住她的脖子了。这简直太吓人了,她甚至连他是怎么起身的都没瞧见,他就已经到了她的眼前,如此惊人的速度,已经臻至化境,没人会想到他如此年纪,就有了如此修为。
“你想要什么?想惹怒我,丢到小命,还是想要这个。”南宫黎一只手掐住她,一只手上拿着一纸休书。
小瑶眼里神色一闪,“哦,你想要这个是吧。”他将她拖到门边,一脚将门踹开,连人带纸一起丢了出去,“给我有多远滚多远。”门砰然又关上了。
这只该死的猪头,她骨头都摔疼了,爬起来将休书收好,本想扭头就走的小瑶,心有不甘。他凭什么将自己丢出来啊,她原本准备好的话,还没说呐,想了想,她又走到窗户边。
结果,她那颗小脑袋,刚在窗户边一晃,“嘭”一声窗户也被关上了。这头猪,小瑶心里暗骂道,哼,越是这样,说明那家伙越是气得不清啊,这么一想,她心里又乐了。
“嗯咳”,小瑶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南宫黎,既然缘尽于此,那就天各一方,永不相见。”说完,她昂着头,一脸笑呵呵,大步大步地走了。
边看她收拾东西,边在一旁掉眼泪,“小姐,让小秋和你一起走吧。如果老爷和小少爷知道了,一定会很担心的。”小秋哭得哽咽了,小瑶冲一旁的韩樾使了眼神,他无奈摇头,只得上前将她拍晕了。
“给”,小瑶丢给他一个早准备好的包裹,“等她醒来后,将这交给她,以后好好待她。”
看着小瑶走远的身影,韩樾忍不住说道:“小王妃,一路上多多保重。”
她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手,故意大声笑道:“呵,再见面时,你可得该口了。”虽然早盼着离开了,可到了真要走的时候,两行清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刚走到门口,就有人将她拦下了,“王爷吩咐,你只可以走后门。”瞧瞧,这人还没出府,就已经改口了,小瑶心里冷笑一声,临走了孔雀毛还不忘整她。
风起了,落日的余辉渐渐消散,知了声声,青葱的夏日,随着时光的流转,也慢慢逝去了。小瑶背着她的小包袱,满是期望,而那一袭白衣依旧在苦苦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