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后气结,看看水浛和黛玉,觉得很没有面子,却又不能怎样,只好吞吞吐吐的说道:“哎,气死我了,你们只当……我死了,也就罢了。”
“娘,你这不是有什么阴谋吧?”水溶笑道。
“啊?”太后大惊,看着水溶,半天才叹道:“真不愧是我的儿子,连这个也知道啊?”
水溶和水浛相对一笑,水浛心道:您老跟林福在京城的东北角一座小院子里磨合了这几个月,还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呢?这会子俩人想清楚了,才回来同你那聪明的儿子说一声罢了。
“行了,娘,您不就是想跟福伯去笑游江湖吗?原来那些日子,您老是闷在北静王府,也实在是委屈你了,你爱去就去吧,儿子不拦你,可这后宫无主,你总得给儿子找个能主后宫之事的人来吧?”水溶笑笑,对这水浛挤了挤眼睛。
水浛轻声哼了一下,转身拉着黛玉就走,回头补充道:“皇上和太后慢慢商议,我们先退下了。”
“哎!玉儿别走。”太后忙道。
“太后,可还有事?”
“那个……林福的奴籍……”
“福伯当初是自愿跟随我的爷爷,在林家服侍的,并没有什么契约,更谈不上什么奴籍,他要走便走,我丝毫干涉不着,太后放心。”
“哎!那老东西,可是个死心眼儿,一定要你一句话呢。”太后着急的说道。
“如此就请太后转告他,我准了也就是了。”黛玉笑笑,靠在水浛的怀中出了屋门。
“哎!娘,您瞧您,这……”水溶听了太后的话,气的满脸黑线。
“怎么啦?为娘也不过是跟林丫头要一个奴才而已,犯得着把你气成这样吗?”太后毕竟是老脸,脸皮还真是有点点厚。
“娘!——”水溶气急,大叫一声,从炕上下来,站在太后面前。
“你叫什么叫?你再叫,我一头碰死在你面前。”
“你!”水溶想说,你才舍不得碰死,可想想这句话太忤逆了,还是没说出来,“朕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你就说我死了。”太后想也不想,随口就说,还补充一句:“不堪后宫烦闷,一病不起,猝死。”
“你……”水溶看见太后一脸的决绝,又气又笑,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最终想明白了,叹道:“如此,就依照娘的话办好了,这宫廷的寂寞,让朕一个人来承受吧,你们都去快快乐乐的做你们自己。”
“好儿子……”太后就在这一瞬间,被水溶言语中的忧伤打动,心中一阵发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太后回宫,却得了重病。经太医医治无效,重病身亡,想念五十一岁。临终遗嘱,在水溶未立皇后之前,后宫诸事,以及后宫的金印金策,交由和孝英亲王王妃掌管。
皇上昭告天下,举国哀丧。
黛玉受太后之托,负责太后的丧葬事宜,和水浛一起搬进皇宫里,整日忙乱不堪。
而皇城外,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深秋风景之中,一对潇洒的身影相携而去,那酱紫色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像是林福和太后二人。
太后薨逝,依照惯例,这年的春节时不许朝廷官宦之家吃酒唱戏的,但水浛上表皇上,说今年乃是新君登基的第一年,应该取些彩头,既然太后薨逝,皇上有孝在身,可在大年初一至初三这三日不许吃酒唱戏,过了初三,依旧准许各家请年酒,唱戏,元宵佳节,京城之内,依然举办花灯会。以祈祷新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皇上便在英亲王的折子上,批了一个字:准。
这年秋天,天朝各地五谷丰登,是个大丰收的秋天,万民同庆,水溶心中也高兴地很。
满朝文武都暗暗的赞叹皇上勤政爱民,没有一个人,为太后的猝死而悲伤。
黛玉每日都会和水浛做一辆马车进宫去,他去上朝,然后和皇上在御书房议事,而她,则去坤宁宫主持后宫诸事,听管事的太监回话,或者查看先帝的两个公主的功课。后宫经黛玉的主持,个个妃嫔倒也相安无事,原来主事之人不与她们去争夺皇上的宠爱,反倒能获得妃嫔们的信任。况且熹妃与黛玉关系融洽,其它人更是暗中较劲,纷纷的讨好黛玉,只想凭黛玉之口,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将自己的分位升高。而水溶,正乐得自在,每每想到后宫由黛玉暂理,心中便会涌起一种柔情,政事上愈发的上心,他倒也听从黛玉的劝导,每月总有几日在各处后宫中过夜。
这日,黛玉和水浛在后宫的甬路上分开,自去坤宁宫。
刚走过原来凤藻宫的门口时,便听见里面有叫骂之声,于是一愣,不由得住了脚步。
“王妃,奴才这就去瞧瞧,把那闹事的奴才给王妃带过来。”六宫总管太监路友贤忙跪在黛玉脚下,毕恭毕敬的说道。
“罢了,咱们去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这后宫之中大呼小叫的。”黛玉抬脚进了凤藻宫的门,却看见一个婆子正抱着一些衣服,在那里骂着一个小丫头。
“你这小娼妇儿,不过是个奴才秧子,竟敢在老娘跟前充大脸,老娘活了这把年纪,还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老婆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指着小宫女骂着。
而那小宫女也不简单,轻轻一摆头,便躲过那婆子的手指,然后抬手将她的手打掉,亦骂道:“你这老不死的,不过是个洗衣服的贱奴,我家主子虽然出身不高,但如今也是一共之主,凭你原来怎么威风,也不能这样小看我家主子。”
黛玉轻轻一笑,看了看身边的路友贤,路友贤哪敢怠慢,忙上前去将二人喝住,大声道:“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王妃在此,还不快去磕头?”
二人一听此话,慌忙回头,便到黛玉跟前跪下,那小宫女面色慌乱,忙道:“奴婢坏了规矩,冲撞了王妃,求王妃看在我家主子可怜的份上,在处置奴婢之前,能为我家主子做主。”
“你是谁的丫头?”
“奴婢是这凤藻宫里,锦贵人的丫头。”
“锦贵人?可是李家的那位小姐?”
“回王妃的话,正是。”
“哦,你且起来,站到一边。”黛玉看那婆子虽然跪在地上,但腰板依然挺得笔直,一脸的不服,便对那小宫女一挥手,让她闪开,又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奴才是个洗衣的婆子,无名无姓,今儿是来这凤藻宫送衣服的,却被这小丫头给呼来喝去,简直是十分作践,老奴不服,才与她吵了几句。”
“哦?听你这话,你吵得还很有道理?”
“王妃,她把我们主子的衣服都洗坏了,还有两件根本没洗,上面还带着泥土,又给送回来了,这等目无主上,难道不该教训两句吗?”小宫女在一边听了那婆子的话,又跪在地上给黛玉磕头。
“锦贵人呢?”黛玉环顾四周,见院子里已经跪了十几个宫女太监,唯独不见李纹。
“我们主子往坤宁宫,等候给王妃请安,此刻见不到王妃,定是不会回来。”小宫女跪在地上回道。
“原来是这样,路友贤,将这洗衣的婆子,和这个小宫女一起带到坤宁宫。”黛玉看看地下跪了一片的人,又道:“这天冷得很,你们都去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吧,若有牵连,我自会叫人来传你们,今天,不许凤藻宫的奴才们随意走动,我要随叫随到。”
“是。”众人忙磕头谢恩,恭送黛玉出去。
坤宁宫里,众位妃嫔早就在那里等候,黛玉每天卯正二刻便准时到坤宁宫,而今天却晚来了一刻,见众人都齐刷刷的在那里请安,忙笑道:“今儿却是我迟了,哎,都是在路上给耽搁了,倒是让众位姐姐久等。”说着,便坐在上面,又请众位都落座。然后说了几句没要紧的客套话,便叫众人都回宫,又说以后天冷了,这早安就免了,若有事,自然差人去请,无事就罢了。
众人纷纷称谢,然后各自回宫。唯独李纹被黛玉叫住。
李纹心中呐喊,却又不好多问,只得陪黛玉坐着,等黛玉开口问话。
“姐姐的心性,却是和大嫂子一般,只是你如此省事,却叫下人给欺负了去,可怎么好?”黛玉看着李纨随性守时的样子,轻叹一声。
“王妃这话从何说起?”李纹奇怪的问道。
“叫她们进来。”黛玉便跟身后站着的浅桃说道。
浅桃便道宫门口,把那洗衣的婆子和那个小宫女一起传进来。小宫女又把那些话说了一遍,黛玉便看着李纹。
“王妃有所不知,如今这辛者库里的管事嬷嬷,却是原来贾府的二太太,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把辛者库的奴才都收服了,还背地里说,我不过是她们家救济过得穷亲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父兄在朝中的地位也不高,远不是其他妃嫔的对手,所以便小看藐视于我。但我想着,她总归还是我姐姐的婆婆,便每每不与她计较,不想竟然闹出今日之事,却是我的错了。”李纹听完之后,忙起身给黛玉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