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边这么寒冷,它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水浛亦喃喃的说着,手上稍一用力,握着黛玉的手更紧些。二人又追了一段路,银白色的雪山已经近在眼前,抬头望去,可以看见山顶上的五色光环。
“好美啊!”黛玉看着雪山顶上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形成的气色霞气。高兴地说道,“不经历这一番追逐,又怎会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
“是啊,你看那对天鹅,飞到山顶上去了。”水浛拉着黛玉,在一块岩石上落脚,抬头看着那一对洁白的天鹅,在蔚蓝的天空中变成两个白点。
“雪山上不开花。不长草。不过飞鸟。雪山拒绝任何装饰,雪山上只有雪。”水浛看着白蓝相应,很自然的回想起原来一个人在草原上拼杀的生活。
“无论怎样的季节里,雪山都保持着自己的本色。这是真正的雪山。让无数神往竞相于途的雪山。雪与山,互为寄托,互为胸怀,互为启示。圣洁是一个独立的存在。遥远的孤独的。孤独的也是自由的。我们无法抵达这种自由。”黛玉轻声说着,注视着远处大自然的造化。
“我们也上去看看吧?”黛玉看看水浛,又转头看着山顶的霞光,心中充满了好奇。
“太冷了,我怕你受不了。”水浛将黛玉拥在怀里,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着阵阵寒风。
“千年紫灵芝。”黛玉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一片千年紫芝,掰成两半,一块给了水浛,一块放入自己的口中。
“嗯,幸好你带着它。”水浛把千年紫灵芝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咽下去,但觉体内隐隐的升起一股热力。
“走吧。”黛玉看看面色红润的水浛,轻声笑道。
“走。”水浛握着黛玉的手,二人再次运功,踏着白茫茫的冰雪往山上飞去。
阳光也变得寒凝。风撩雾岚,山的精魂若隐若现,又在酝酿着一场降雪,或可是雪崩。
灵性的冰川,让时间流成河的姿势。绿在远方,葳蕤着生活。
“浛,我终于明白了,当初你为何化名百里冰川。”黛玉和水浛双双飞在冰川之上,站在一个凸起的坡顶四处眺望,却被眼下的风景震撼。
“嗯,直到如今,我依然十分怀念草原,因为草原上,可以看见如此纯净无暇的冰山。”水浛笑笑,忽然指着前面喊道:“玉儿,你看!”
黛玉顺着水浛的手指看去,却见冰山的背风之处,那一对天鹅在那里驻足,连连拍翅高鸣。
水浛拉了黛玉,两人运功升起身子,借着坡势向那边飘去,只见那背风处似乎有一个洞口,那洞口虽然在冰天雪地之中不甚显眼,只是在这阳光下显出洞口的凹陷及影子,两只天鹅在洞口跳跃着,洞里有盈蓝色的光辉透出映衬着它们,仿佛是在专门等候水浛和黛玉的到来。
“那里怎会有洞?难道那是天鹅的家?”黛玉心中充满了温馨,此时也羡慕起这一对天鹅来,它们夫妻相伴,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绝尘世俗之外,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巢穴,也算是一生的幸事。
“咱们过去看看,你看那洞口有淡淡的清辉,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宝物。”水浛笑笑和黛玉二人落下身形,脚踩着厚厚的积雪,慢慢的前行。
二人亦是一身玉白色的服饰,若不是衣服上有金丝银线织绣的花纹,此时站在雪地之中,倒也难分辨人和雪,天鹅对这两个不速之客并不排斥,但见二人旖旎而来,却悠闲地在空口四下观望,并不时鸣叫一声,像是在招呼二人。
“你们好啊,真是羡慕你们。”黛玉对两只天鹅摆手,开心的笑着。
“嘎”的一声,一只天鹅扑棱棱飞起,却在空中围绕着黛玉水浛两人盘桓了一圈,然后又安静的落在地上,来回的踱步。
“这是你们的家吗?”黛玉走到天鹅跟前,慢慢的蹲下身子,同天鹅说话,而水浛则警惕的看着四周以及洞口的动静。
“玉儿,你守在外边,我进去瞧瞧。”水浛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除了他们二人和这对天鹅,绝没有再喘气的了,便对黛玉说道。
“不行,要进去,咱们一起进去。”黛玉抬手抚摸着天鹅的脖子,轻声的笑道:“是不是,小白?”
那只被黛玉抚摸的天鹅伸了一下脖子,晃晃脑袋“嘎”的叫了一声,然后拍拍翅膀转身往洞穴中走去,而另一只也跟着“嘎”的一声,拍打着翅膀如影随形的跟了进去。
“怎么样?天鹅都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共进退,何况你我。”黛玉笑笑,伸手拉住水浛,水浛左右握住黛玉的右手,又用右手搂住黛玉的腰身,二人紧挨着身子,跟在天鹅的身后往里面走去。
黛玉左手拿出怀中的霄寒珠,映着雪照亮了洞里的一切。这个洞也无非是个雪洞,四周都是白皑皑的雪,脚下的的雪路上有来来回回的天鹅的足迹,四壁倒也光滑,可见这里真的是这一对天鹅的家。
洞口很小,二人弯腰挤进去之后,走了十来步便慢慢的开朗起来,洞壁不再全是雪,前面竟还拐了个弯,拐过去之后,便没有一丝风吹进来,这冰天雪地之中,倒也暖和。
“这里真好,俗话说万物皆有灵性,这天鹅都知道把自己的家弄得这样舒服。”黛玉笑笑,看着雪洞左右光滑的岩壁,和头顶上钟乳一般的冰块。
“是啊,如此说来,鸟到比人自在的多。”水浛笑笑,看着前面带路的两只天鹅蹒跚的走着。
“哼,那咱们下辈子不做人了,做一对天鹅好不好?”黛玉调皮的笑道。
“只要你愿意,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水浛亦笑,宠溺的用力一带将黛玉揽在怀中。
“呵呵,你说的是真话?”
“自然是真话。”
水浛和黛玉就这样边走边聊,跟在两个天鹅往前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但见前面陡然开阔,却是一个很大的岩洞,这里不再是雪洞,岩壁上嶙峋的石块皆是青黑色,且零零落落的镶嵌着一些发光的东西,好像宝石一般,被黛玉的霄寒珠一照,竟自都亮了起来把这洞里照的雪亮。
“哇,这一对天鹅难道是仙鸟?南极仙翁的仙鹤也不过如此吧,竟然住这么豪华的屋子?玉儿,我决定了,来世咱们就做天鹅好了。”
“别闹,你看那里。”此时黛玉无心再开玩笑,她指着前面的一个四方的冰做的高台上,正色说道。
“人?”水浛此时才看到,岩洞正中的冰台之上,竟然直挺挺躺着一个人。
“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黛玉皱着眉头,抬头看着冰台上一动不动的那人,却见他一身浅金色的长袍,千层底的皂靴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被一层霜雪包围着,仿若一尊冰雕一般。
“冻成这样,自然是死了。”水浛笑笑,揽过黛玉,“玉儿别怕,死人我见得多了。”
“这服饰好生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黛玉仔细的看着冰台上的尸体,慢慢的拉了水浛往前走着。
“你认识他?”水浛奇道,“你如何会认识他?”
高台并不算高只不过几米而已,四周一层层的砌了冰砖做的台阶,黛玉沿着台阶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去,仔细看那人时,但见他双目紧闭,面色栩栩如生,不是宝玉又是何人?
“宝玉?!”黛玉大吃一惊,当初听说他离家出走,只是为何,尸体却到了这里?“真的是你吗?”
“宝玉?”水浛奇怪的看了黛玉一眼,又看着面前直挺挺躺着的这个人,但见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只是双目紧闭,再无秋波美目,虽怒时而若笑,即无情视而有情之神态了。
“这就是贾府中的表兄,贾宝玉。”黛玉此时不知为何,心中波涛翻滚,但觉酸楚无依,一时间双目微红,便蓄满了泪水。
虽然他在自己的心目中,从未占据过任何位置,回想当初,他也不过是个呆呆傻傻的痴公子而已,但二人却并未有过什么嫌隙,毕竟表兄妹一场,他也曾对自己诸多照顾,如今他竟无缘无故的死在这里,又怎不叫人辛酸?
黛玉看着宝玉如生前一般无二的面容,眼角中便默默地流下两滴眼泪,啪嗒一声滴在他的身上。于是便转过脸去,不忍心再看。
“哎呀!”水浛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黛玉回头,亦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但见自己的两滴眼泪落在宝玉的身上,他身上的寒冰竟然慢慢化开,冒着丝丝白气,而他的身躯也如冰块一般,慢慢的透明起来,白气越来越盛,慢慢蒸腾,袅绕中几乎不见宝玉的身体,黛玉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玉儿,他的身体,只怕要化了。”
“这……”
水浛的话的确没错,宝玉的身体在那两滴热泪之下,慢慢的蒸腾,一丝丝化为白气,消失在空气之中,待到白气一丝也无之后,那冰台之上,只留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