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小蝶粉面胀得通红,她身后的那些公侯小姐已经跪倒在地了,谁不知清婉公主极得皇家宠爱,连给皇上选妃这种事情她都能做主的。其中有一个穿大红衣裳的姑娘暗暗瞪了黛玉一眼,低声对南宫小蝶道:“郡主,人家是公主,您还是听人家的,把那个奴才扶起来吧。”
南宫小蝶听了这话火气更大,冷哼道:“一个奴才,也配本郡主去扶。”说着便上前一脚踢向春纤,春纤已经坐起身子了,见南宫小蝶一脚踢来,将身子一弯把南宫小蝶闪到一旁。南宫小蝶力气用得太大,一时收不住,整个人都跌进堆在路旁的雪堆之中。
黛玉见了不心中暗笑,南宫小蝶的丫环忙上前去拉出自家郡主,只见南宫小蝶满头满脸都是雪,手炉也不知摔到哪里去了,冷的直打哆嗦。春纤忍着疼站起身来,黛玉轻声问道:“可摔伤了没有?”
春纤这些日子也跟着黛玉学了些医术,自己试了试,回道:“回公主,骨头没伤着,可能擦破了皮。”
南宫小蝶气得大叫道:“林黛玉,不要以为你是公主我就怕你。”她这话一出口,背后响起一片抽气声,那些公侯的小姐们大惊,都觉得这舞蝶郡主是脑子进水了,且不说南宫小蝶的份位比公主低得多,单只是皇上和北静王府对她的呵护,便足够南宫小蝶受的了。
黛玉不理南宫小蝶的叫嚣,只对跪着的众家小姐淡淡道:“诸位小姐请起,还是到别处逛逛吧。”
众家小姐谢恩起身,那穿着一袭大红衣服,头戴金丝累凤钗,胸前挂着一只金麟麟的姑娘走到南宫小蝶身边,轻声道:“郡主,她可是公主,您和她硬碰硬,可没好处的。”
南宫小蝶见众家小姐都离得自己远远的,心中正恼的慌,见这位姑娘还能站在自己这边,心中极感安慰,只说道:“史小姐不用怕,不过就是连自己亲外祖母都不认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众家小姐们三三两两的退出后院,只有南宫小蝶和那史家小姐不动,黛玉冷声道:“本宫如何,南宫郡主还没有资格评价,你伤了我的女官,就得向她陪礼道歉。”
南宫小蝶呛声道:“凭什么,一个奴才殃子,本郡主打便打了,你奈我何!”
黛玉朗声道:“依本朝律法,殴打朝庭命官,视情节轻重,处以斩刑以下监刑半年以上的刑罚,再加上冒犯公主,南宫郡主,你认为你应该判什么刑?”
南宫小蝶一滞,没想到黛玉竟然搬出律法来说话,顿时气焰全消,她原以为黛玉是个软性子,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刚强,可又不能在史家小姐面前坠了威风,只硬顶着说道:“我不过是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奴才,如何能治我的罪。能不成本郡主管个奴才都不行了。”
黛玉冷声道:“春纤女官是正四品,你不过是个正四品的郡主,她与你同级,你动身打她,便是殴打朝庭命官。”
南宫小蝶吓了一跳,她是真不知道黛玉身边的一个女官都是正四品,当下脸色灰暗下来,黛玉冷声道:“南宫郡主最好主动去请罪,否则本宫告上刑部,那便不是这么好说话了。”说完只扶着春纤说道:“春纤姐姐,我们走。”
南宫小蝶看着黛玉的背影,又气又恨,硬呛声道:“本郡主偏不去,有本事就让刑部到南安王府来拿我好了!”
那史家小姐只挽着南宫小蝶道:“郡主,您还是忍一时之气吧,人家是公主,咱们拧不过她的。”南宫小蝶听了这话,心中更恨黛玉。
走不远便是镇国将军王妃的房间,在廊下伺候的小丫环们一见黛玉扶着春纤走来,忙迎上前问道:“公主,春纤姐姐这是怎么了?”说着便将春纤接过去扶着。
春纤强笑道:“没事,刚才在园子里摔了一跤。”
小丫环将将春纤扶进笼了地龙的耳房里坐下,将春袖的衣袖裤管拉高,黛玉见春纤的肘上和膝上都有触目惊心的紫青淤痕,忙找出药酒亲手给春纤揉散,小丫环们见黛玉对一个侍女都这么好,心中也越发喜欢这平易近人的公主,只围上前道:“公主,还是让我们来吧,您歇一会儿。”
黛玉摇头道:“不碍的,你们去瞧着些,看到柳依就让她到这儿。”
一个小丫环忙走出去,不多时,便见柳依一在煞气的闯了进来。她沉着脸问道:“公主,是谁伤了春纤?”春纤平时里很是稳重,好好的走着路,根本就不可能摔伤。
黛玉给春纤揉散了淤青,起身把药酒塞到柳依的手中,嗔道:“你且安份些,凭什么事还有我呢。”
柳依急道:“公主,到底是谁害得春纤受伤,您快告诉我呀。”
春纤忙道:“柳依你别急,坐下来听我慢慢说。”柳依坐到春纤旁边,拉过她的胳膊轻轻揉着,春纤将在后园遇到南宫小蝶之事说了一遍,柳依怒道:“这个南宫小蝶,早先跑到我们府里闹事,害得公主伤心,我还没找她算帐,如今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公主,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黛玉看着春纤身上的伤,冷声道:“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南宫小蝶头发散乱,金钗零落,一身簇新的宫装也沾染了雪水污泥,她慌里慌张的闯进暖阁,看上去象极了被谁按倒在雪地里打了一顿。南安太妃大惊,上前拉住南宫小蝶叫道:“小蝶,你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小蝶哭道:“母妃,众位王妃娘娘,请您们为小蝶做主呀!”
镇国将军王妃皱眉道:“南宫郡主,出了什么事?”
南宫小蝶哭道:“回王妃娘娘,小蝶见到一个丫环手中拿的红梅开得极好,便好声好气请她将红梅送给王妃娘娘赏玩,谁知那小丫环非但不给,反将我推倒在雪地里,欺负我。”
镇国将军王妃脸色一沉,眼睛微微眯起,冷声道:“竟有这种事,看来我们王府里的真是太没有规矩了。不过南宫郡主身边也是有丫环婆子伺候的,怎么生让我们王府里的一个小丫环欺负了去?”
南宫小蝶一滞,只哭道:“王妃娘娘,求您给小蝶做主呀!”
南宫太妃心疼的搂着南宫小蝶道:“小蝶,可伤着哪里没有?”
镇国将军王妃看着南宫小蝶那有些躲闪的目光,淡淡道:“冷枫,命管家查一查,看是哪一个丫头如此大胆,竟敢对南宫郡主无礼,查清了把她带到这里来。”
北静太妃锐利的眼睛扫视南宫小蝶,忽然说道:“不知南宫郡主是在哪里被丫环冲撞了?”
南宫小蝶也没细想,话便冲口而出,“在后园。”
北静太妃淡淡笑道:“哦,原来是后园,我好象记得王府后园是不许客人入内的。”
南宫小蝶面上一红,强说道:“是在后园门口。”
就在说话的工夫,冷枫回来了,她对镇国将军王妃轻声道:“王妃,咱们府里并没有人冲撞了南宫郡主,可郡主却伤了公主的贴身女官春纤。”
镇国将军王妃脸色一冷,扫了南宫小蝶一眼,冷声道:“来人,将春纤女官抬到暖阁来。”
南宫小蝶一听镇国将军王妃这样说,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忙拉着南宫太妃道:“母妃,孩儿有些不适,我们回家吧。”
南宫太妃见女儿神色不对,也猜出几分来,忙起身尴尬的说道:“王妃,家里还有事,我们就这先告辞了。”
镇国将军王妃淡淡一笑,那笑意不及眼底,沉声道:“南安太妃且坐一坐,南宫郡主在我们王府里被个小丫环欺负了,本王妃总要给她一个说法才是。”
南安太妃忙道:“小孩子家家的,一时淘气失了手也是有的,大年下的我们就不计较了。”
镇国将军王妃沉声道:“不行,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坏了我镇国将军王府的名声。”
不多时春纤被冷枫安排的两名女子亲卫用软椅抬了起来。柳依扶着黛玉,紧随其后也走了进来。春纤侧卧在软椅上,身上盖了一床小羊皮的褥子,冷枫上前揭开褥子,只见春纤的手肘和腿都被包了起来,包着的布上还渗了着血色……
镇国将军王妃看了看南宫小蝶,问道:“南宫郡主,就是这个小丫环打伤你么?”
南宫小蝶自看到春纤被抬进来,脸色就变了,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春纤自软椅支起身子行礼道:“王妃恕罪,奴婢有伤在身,不能全礼了。”
柳依扶着黛玉走上前,黛玉转身面向大家,那些公侯夫人和小姐都忙俯身下拜,黛玉将目光在站着不动的南宫小蝶和不情不愿拜下去的史家小姐身上扫过,也不说话,只那么看着。看得南宫小蝶心里发毛,南安太妃忙推了推南宫小蝶,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说道:“参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