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沐急道:“玉儿,娘没有性命之忧吧?”
黛玉点头道:“是,我虽然诊不出是什么毒,可是姨妈的脉象和缓,不是那险症。”
正说着话,孙医脚跟不着地的冲了进来,急吼吼的叫道:“太妃怎么样了?”
黛玉忙道:“师傅,姨妈中了毒,可是玉儿查不出是什么毒。”
孙医正坐到床前的绣墩上,细细把了脉,又仔细查看了北静太妃的眼睛和指甲,沉声道:“太妃不是今日中的毒,这毒至少有七日了,不过我也诊不出是什么毒,这毒好奇怪,一时不会害了人的性命,只是让人昏迷不醒。看着有些象假死药,可是又不一样,这到底是什么毒?”
水沐心底一沉,将小致远放到黛玉手上,沉声道:“玉儿,好好照顾娘。”
黛玉点点头,水沐大步出门,喝道:“管家,将府里每一个家人都叫到前厅的院子里,我有话要问,一个人都不许落下!”管家将水沐的命令传下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所有的人都到了前厅的院子里。
水沐沉声道:“所有的人都在此么?”
管家忙道:“都在。”
水沐凌利的目光从所有的家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得大家心头发颤,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有畏惧胆怯之色,水沐冷声道:“是谁负责给太妃掌厨?”
一个腿上有残疾的中年男子一拐一拐的走了出来,大声道:“回王爷,是小人。”
水沐见是他,脸色和缓了些,问道:“程叔,这半个月来你做好的饭菜都是由谁来拿的?”
老程想了想,说道:“这个月都是由落云来拿的。”
水沐点了点头,看向落云,沉声道:“落云,太妃的饭菜可经了别人的手?”
落云忙跪下道:“回王爷,奴婢和秋水专职负责太妃的饭菜,并不敢让任何人经手,都是我们从程大叔这里拿过去的。这一月也没有什么人碰到过。”
老程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王爷,请借一步说话。”
水沐点点头,带着老程进了前厅,老程低声道:“给太妃做饭用的都是玉泉山的泉水,每日寅时由老严送进来。前几日我看到府里有个丫环在水桶旁边打过转转,当时我只把她撵开了,因每次都是用银瓶取水,我见银瓶也没有异样,就没有在意。王爷您看那个丫环会不会有问题?”
水沐冷声道:“程叔,你还能找出那个丫头么?”
老程点头道:“能。”
水沐恨声道:“好,你先去把她找出来。”
老程出去他细的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那个小丫头,水沐便问道:“管家,我们府里最近有人离开么?”
管家想了想,忙道:“确是有这么一个小丫头,她原不是我们府里家生子儿,前儿她哥哥来赎了她回家去了。”
水沐怒道:“速去将她找来。”
管家忙亲自带人去了那小丫头的家里,不料却扑了个空,听邻居说那小丫头一回家,她们全家就立刻搬走了,听说是要回老家。管家心里一沉,忙打听了那小丫头的老家在何方,派了两个人去追,又急急回府找来画师将那小丫头的画像画了出来呈给水沐,内疚的说道:“王爷,这便是那个小丫头,如今她们已经搬走了,老奴已经命人去追,只怕她们也不是回了老家,而是逃到别的地方去了。”
水沐沉声道:“逃了,哼,立刻把画像送交刑部,发下海捕文书,本王倒要看她能逃到哪里去。”
水沐皱着眉,又说道:“府里都有哪些人与这小丫头有来往?查出来,一个一个的审。”
“王爷,公主请您快过去。”柳依跑过来急道。水沐掠出前厅,飞也似的去了北静太妃的房间。
“王爷你来看。”孙医正将那残茶倒入半碗烩鱼翅之中,再用一枚银针搅动,只见银针立刻变成灰黑色。黛玉在一旁说道:“这是姨妈今日用的午膳。”
水沐沉声道:“是什么人竟然用此心机,不将她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黛玉一直在思索着,若是要下毒害人,为何不直接下巨毒,反要这样大费周折的下这种只慢性毒药?莫不是下毒之人有所求?于是便说道:“沐哥哥,这毒很怪异,只是让姨妈陷入昏迷之中,是什么人会下这种毒?”
水沐心中一亮道:“玉儿,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对我有所求?”
黛玉点头道:“这是玉儿的猜测,下毒的目的不外乎至人死地,她既然找到机会下毒,为何又下这种只让人昏迷的毒呢,除了是有所求外,玉儿想不出别的。”
孙医正摇摇头道:“这毒我也不曾见过,解不了。太妃之毒一日不解,便会昏迷一日,若是没有解药,太妃将会在昏迷中耗尽体力而亡。”
水沐急道:“娘亲能撑多久?”
孙医正黯然道:“太妃身子健朗,每日用参汤吊命,也只能撑一个月。”
水沐恨得一掌击在桌上,那桌子应声而碎,木片散落一地。黛玉轻轻拉住水沐道:“沐哥哥,别急,静下心来才不至乱了方寸。”
水沐恨声道:“玉儿,我静不下来。”
林海得了北静太妃中毒的消息,急急的赶到北静王府,正听到水沐的话,只沉声道:“沐儿,你先出去冷静冷静,这里有我。”
黛玉捧起水沐的手,细细的将扎在他手上的木屑捡出来,轻声道:“沐哥哥,姨妈一时没有生命危险,于其在这里自责,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那下毒之人找出来。”
水沐点了点头,黛玉总是最明白他的那一个人。抱过小致远,水沐走了出去,只在柳树下的巨石上坐了下来,细细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忽然,他想着小致远在丫环送茶之时曾放声大哭,那丫环出去了致远便停了哭声,接下来便太妃昏倒,小致远也没有哭,直到自己又叫了丫环们进来,小致远又哭了起来,难道小致远觉察到那丫环有蹊跷?
水沐抱起致远飞步赶到前厅,对管家道:“叫府里所有的丫环一个一个进来。”
管家忙去安排,北静王府的每一个丫环都从小致远面前经过,可是小致远都没有哭。水沐沉声问道:“所有的丫环都在这里?”
管家忙道:“丫环都在了。”
“府里还有其他的年青女子么?”水沐问道。
“有,还有薛姑娘。”管家忙道。
“薛姑娘?”水沐已经把薛宝钗这号人物给忘记了,听管家这么说,一时没有想起来。
“先皇后送给王爷两个侍妾,落湖死了一个,只剩下薛姑娘,平日里倒也安份,从来没出门,也没和谁来往过。”管家想了想,说道。
“哼,安份?未必!把她叫过来。”水沐冷声道。
薛宝钗素衣布裙,面上一丝脂粉也未施,看着倒也清新可人。她一接近前厅,小致远便放声大哭起来。水沐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了,这薛氏便是刚才的送茶之人。
“来人,将薛氏绑了,搜查她的身上和住处。”水沐毫不留情的冷声喝道。
薛宝钗只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泣道:“王爷,妾身做错了什么事?”
水沐喝道:“掌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自称!”
贵喜上前揪着薛宝钗劈手便扇,直扇得薛宝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打过之后,贵喜又搜了薛宝钗的身子,却是什么都没有搜到。去搜薛宝钗房间的人也回来了,只是摇摇头。
水沐冷声道:“薛氏,本王问你,你何时成了本王府里的丫环,端茶送水这种事情你也配做?”
薛宝钗掩出心中的恨意,恭顺的说道:“回王爷,虽然王爷不曾幸过奴婢,可侍候王爷太妃原就是奴婢的职责,奴婢怎能白白浪费王府的米粮,自是要做些事情才对。”
水沐冷声道:“你对太妃下了什么毒?”
薛宝钗只装出无辜的样子,低泣道:“奴婢不曾下过毒,这茶也不是奴婢沏的,落云姐姐沏了茶,忽然腹中疼痛,又怕王妃急着喝茶,刚巧奴婢在附近,落云姐姐才使奴婢送过去的。”
水沐恨声道:“薛氏,你当本王不敢杀你么?速速交出解药,本王尚能饶你一命。”
薛宝钗见水沐如此,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对水沐行了万福,娇声说道:“王爷虎威,妾身尽知的。太妃如今昏迷着,很应当为太妃冲喜才是,妾身是先皇后赐于王爷的,可王爷却从未让妾身伺候,若是妾身伺候了王爷,想来太妃便会醒过来了。”
水沐气得脸色铁青,只怒喝道:“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重打四十军棍,不许打死了。”
薛宝钗头一扬,大声道:“王爷,您难道想让太妃就这么在昏迷中死去?”
水沐大怒,一脚将薛宝钗踢倒,喝道:“动手!”
两个王府家丁进来把薛宝钗摁倒在地,抡起碗口粗细的棍子便打了起来,薛宝钗尖叫道:“王爷,太妃金尊玉贵,妾身贱命一条,您若不在意太妃的生死,便打死妾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