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漫话幽默谈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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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自我调侃(1)

贬低自己

许多人埋怨自己幽默不起来,其实,要幽默起来并不难。有许多简明的办法,其中之一就是自我调侃,有一个美国幽默理论家把它列为幽默的上品。

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经过严格的论证,但是我要说,这是一种比较切实可行的、富于操作性的手段。

以我自己为例,在我年轻的时候,不少学生自由地到我宿舍里来,有时晚了就住在我的房间里。随着年龄和资格的增长,现在虽然我的住房比之当年大了不知多少倍,但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学生有当年的自由了。为此我甚为苦恼,所以每逢有机会和同学接触,我就先嘲笑一下自己。特别是给一些新来的同学做报告的时候,我就说:

“你们不要以为我满脑子都是学问,其实,我的学问,并没有多少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头发,其中央部分有了‘沙漠化’的危险。于是我就和毛泽东一样实行‘农村包围城市’的政策,把四周的调动到中央来,也叫‘地方支持中央’。这种‘虚假繁荣’,也有好处,有利于我聊以自慰:我的头发和我的学问成反比例。”

我这么一说,底下全都笑了,气氛立即就轻松了。

诡辩式幽默

在家庭生活中,免不了有一些小摩擦,尤其是和太太一旦有了分歧,就不能太死心眼。不要以为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有的时候,恰恰相反,有理的寸步难行,无理的却振振有词。如果秉着真理越辩越明的原则来行事,辩论的结果,无非是两种可能:一是女方胜利了,男方没有什么面子;二是男方胜利了,但是,到时候却没有饭吃了。最为严重的还有演化为武装斗争的。既要保持家庭的和睦,又要坚持原则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这时就要来一点诡辩式的幽默。

女儿入小学,虽然考试都在九十分以上,但总不能使她的母亲满意。我只好亲自辅导孩子做作业。不久,孩子放学回家带回来一个九十九分,待她妈妈下班归来,孩子把考卷奉上。

太太脸上一丝微笑还没有来得及闪烁就消失了:“我就是弄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拿不下那最后一分!”此时如果要顶回去:“孩子有了进步就应该鼓励,不能打击。”这样的辩论是绝对愚蠢的,幽默的要义是缓解冲突,把自己的进攻变成对方的顿悟,甚至享受。这时就要来一点歪理诡辩术。于是我叹了一口气说:“孩子学习成绩不够理想,无非是两个原因:第一,老师没有教好。但是这种可能不大,因为人家的孩子,在同一个班上,成绩很理想的;这就有了第二种可能,那就是孩子的头脑不好,天生的笨。天生的笨,是遗传的原因。这也有两个可能的原因:第一个是你笨;第二个可能就是我笨。但是,这也并不能怪我,更不能怪她呀。想当年,你找对象,背后跟着一个连队,你满园里拣瓜,拣得眼花;拣了半天,拣了个傻瓜。你不怪自己,还要怪她。”太太笑了。

这就是幽默的力量。这里,不管是我笨,还是她笨,都不是孩子的错,而是太太的错。幽默的趣味来自于在逻辑上的诡辩术。因为大前提把遗传问题简单化了。孩子笨,不是女方的问题就是男方的问题,这样的前提是不能成立的。事实上,同父同母的孩子,既有非常聪明的,也有非常笨的。在虚假的大前提下进行推理,表面上越是严密,就越是荒谬。但是这样荒谬的推理恰恰又转移了论题,用年轻时谈恋爱的情感共享分散了当前对孩子成绩对抗的情绪。

需要真诚

幽默是一种假定的荒谬,但是它也最需要真诚。如果以为只要说胡话就可以有幽默感,那就大错特错了。但是在一个中学生的日记中,我却看到了一个被考试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颇有生气的孩子真正活跃的心态。在交给老师看的作文中,我们看惯了学生对于老师的敬爱,也许这是事实,但是事情总是复杂的,不可能千篇一律。

这个孩子,成绩忽上忽下,老师对他的态度可能是恨铁不成钢,过分严厉了一些。在日记中,他这样写他的老师:“讲到teacher,我认为没有一个好样的。除了朱霞还差不多,没想到语文老师是个爱说人长短的有心人。数学老师,我可不like,英语老师就sorry to you了,我没有学好你的科目。物理老师,你去死吧!……其他的老师,我认为我的记忆不需要他们占领太多的空间,还是多存些同学和朋友更好。”

当我们读到“物理老师,你去死吧”这句话时,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这可不是我们欣赏他的恶语,而是欣赏他的天真,同时也是同情他为功课折磨的无奈。他的日记中充满了他的任性,有时只要讲些任性的话也就能幽默起来。

有演讲经验的人,一定有这样的体会。

团拜演说

不管是多么会说话的人,在朋友或者同事的聚会上,都不太喜欢即兴讲话。因为在这种场合讲话,一般说,需要有点出格才有彩头,才能营造某种欢乐祥和的气氛。一般人讲起话来总是吃力不讨好。

年年春节,单位里为了免除跑来跑去互相拜年的麻烦,就组织集体的团拜。除了吃吃糖果以外,总要有人讲讲话。推来推去,被迫讲的大都是一些煞风景的老生常谈,如新年新岁、吉祥幸福、心想事成之类。话说了也等于白说,会场气氛有点冷淡。

有一年年团拜会主持人求我说几句调动情绪的话。我被逼得没法,只好站起来胡诌。那年正好是克林顿的绯闻弹劾案在美国参议院被否决不久,我就借这个轰动世界的新闻作为由头,我说:“祝男士们都有好心情,一年到头,好得比克林顿现在在白宫还好。”

男士们欢笑起来。

我接着说:“祝女士们越来越漂亮,比莫涅卡·莱温斯基更有吸引力。”

女士们又欢笑起来。

讲到这里,气氛已经活跃了,大致也就可以了。但是,这还比较一般,我追求的是更加出奇制胜的效果,给欢笑加上一点胡椒面。就接着说:“对于女士们,尤其是已婚的,我还有一点希望:就是发现丈夫有克林顿那样的行为时,能够像希拉里那样有大将风度。”

同仁们不管是男是女,都鼓起掌来。

抑制进攻性

老同事要求我参加他儿子的婚礼,我事先提出一个条件,就是不要让我讲话。因为我善于调侃,常常在聚会上被推出来讲话。这本来也算是一种人生的享受,但是,弄成个常规就成为精神负担。本来,参加聚会是一种愉悦,不动脑筋,全身心地放松。可是一旦赋予了讲话的使命,就要构思,努力把话讲得好玩而且得体,这样就往往食不甘味了。

朋友倒爽快,就依了我。但是,一到了宴会上,司仪就来找我了,无论如何都要我讲上几句热闹话,我自然坚决拒绝。朋友来了,我还是拒绝。最后,朋友的妻子、新娘、新郎都来了,请我支持一下。我别无选择。

正好,朋友作为家长,也在讲话,他感慨万端,讲了二十几分钟还不算,还讲了一些废话,比如,孩子是难产后生下来的,当时自己束手无策,引起了在座宾朋的哄笑,弄得宴会上乱哄哄的。

我终于找到了话题,于是就在讲话时大大表扬了新郎,并且说:“期待着再二三十年后,再来这里参加新郎孩子的婚礼,那时,我再来主婚,新郎的爸爸也要讲话。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许他讲那么多、那么长。”底下哄堂大笑。

歪解因果

我写过一篇叫做《恶性单眼视症》的文章,我杜撰了一个说法:人为什么有两只眼睛?上帝为了让人用一只眼睛看好事,一只眼睛看坏事。如果两只眼睛全都看好事,会变得傻乎乎;如果两只眼睛全部看坏事,可能和坏人坏事同流合污。这种因果不是科学的,正是因为它超出了科学,才超越了人们的思维预期,因而就比较有趣。

但是,这还不够有趣,因为它还比较正经。要幽默起来,就得再歪一点。

比如说,有一种说法:“婚前找对象,睁大眼睛;婚后看对象,闭上一只眼睛。婚前睁大眼睛,是因为只有睁大眼睛才能找到最好的;而婚后闭上一只眼睛,是因为夫妇间要求同存异。免得互相要求太高,避免发生‘阶级斗争’。”

这个说法就比我的那个说法更为有趣,因为这个说法不那么一本正经。脱离了一本正经,就可以往歪理上推,就可能造成某种荒谬之感了。有了荒谬感,再加上一点人生体悟,就差不多有点幽默了。

功能压缩

如果有人问,人的耳朵是用来干什么的?回答很容易,是用来听声音的。这样的思路与幽默无缘。如果回答说,是用来听真理的。这个回答也很好,但是也与幽默无缘。前一种回答太科学,后一种回答太行情。不离谱,就不好笑。回答要离谱一些,才好笑。

为什么离谱会好笑呢?关键在于这个“谱”就是人的思想的常规,离谱就是越出常规。常规就是人们在交往中的一种预期。你还没有回答,我就提前等着你的回答的路数了。一旦你的回答不是按着常规的路数,预期就失落了,就产生了意外了,意外就会产生滑稽感。越是意外,越可能变成荒谬,越是荒谬,在荒谬中再带上一点深层的人生体悟,就越是好笑。

就耳朵的功能来说,如果要让它荒谬一些就是要让它越出常规。常规的耳朵是用来听一切声音的,越出常规,就不让它听一切声音,比如说,耳朵是用来听老婆的话的,就有一点好笑了。如果再荒谬一些,说女人的耳朵是专门用来听男人的甜言蜜语的。还可以强化一些,例如,女人的耳朵有两种功用:一是用来接受丈夫的甜言蜜语;二是用来收集丈夫的桃色新闻。这样既增加了荒谬的程度,同时又渗透着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特殊情感奥秘,这样就强化了幽默的程度。

睁着眼睛说瞎话

有一天晚上,我回家,在门口看到邻居的女儿和一个小伙子在接吻,而且还发出了“吱”的一声,看见我他们有点不好意思。

我说了一句:“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们就都笑了。”我又说了一句:“我还什么也没有听到,就连那‘吱’的一声也没有听到。他们笑得更甜了。”

这种幽默方法,我把它归入“反语”一类。所谓反语,就是显而易见地与事实、人所共知的常识相反。反差产生荒谬感,在荒谬中更容易达到显而易见的意味领悟。笑就是从这里产生的。

这个体会,我是从前几年主持的一次海峡两岸诗歌朗诵会上得到的。当时,会议的策划者要求我请福建省的文学泰斗郭风先生朗诵一首他自己的作品。我就拿着话筒,请他随便读一首。他坚决推辞,说自己的普通话不行。我反复动员,他就是不同意。在场的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大家都有点失望。

回到台上我非常严肃而且热情地宣布:刚才,我们邀请郭风先生朗诵他的作品。他虽然年过七旬,但是仍然欣然允诺。我一说完,大家都笑了,郭风先生当然也笑了,于是掌声四起。

这种幽默感是由于我所说的和现场大家实际看到的完全相反。大家心领神会地体会到我在使用“反语”。

即兴调侃

活到这一把年纪,少不得要在一些场面上讲话,这是一个苦差事。在推辞了一番之后,仍然不得不勉强讲上几句,往往是吃力不讨好。因为一时涌到嘴边的大都是空话、套话、废话。不管怎么挖空心思想出彩,也没有几句是精彩话。除了表现自己缺乏即兴的才气以外,就是让对自己有热切期待的朋友的耐心面临考验。

有了多次失败的经验以后,就有了自知之明:不要让朋友的礼貌变成虚伪,每逢可能要讲话,总要在事前事后思考一下如何避免讲废话。

1998年,福建省文艺界举行迎春文艺晚会,会上抽奖,我得了二等奖。女主持人曾是我的学生,要求我讲几句话。在这种情况下光讲一些一本正经的祝贺的话是绝对乏味的,要让大家开心一点、活跃一点,就不能太实事求是。

我就说道:“这几年我吉星高照,一连三年春节联欢会都拿到二等奖。事不过三,这说明,明年我要拿到一等奖。主持人问,那你最希望得到什么奖品呢?我说,我所希望的就是我最缺乏的。我头发的状况已经是‘绝顶聪明’了,明年的奖品,最好是像你一样亮丽的头发。”

事后我分析了一下,我所使用的是自嘲和自夸相结合的幽默方法。

颠倒黑白和不一致原则

西方幽默理论中的“不一致”(incongruity)原则,说起来很简单,本来是语言和事实的不一致、不和谐;后来发展了,包括事实本身的不一致,不和谐。这种理论自然并不一定完善,但是很实用。通常,我们之所以幽默不起来,就是太老实了,不敢讲与事实不一致的话。

到一个什么地方去开会,或者去旅游得了感冒,如果老老实实说:很倒霉,我感冒了。这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的。如果说:我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体验到在异乡感冒的滋味,这就幽默了很多。幽默之道,与日常实用逻辑的不同基本就在于此。

有一次在武夷山开学术会。头一天都是内地的学者发言;第二天轮到香港的学者发言了。会议由我主持,第一个发言的是一位香港学者。我明明知道他的普通话讲得不太好,还是利用了不一致的原则来幽了他一默。我说:“昨天我们的会开得很好,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大家的普通话讲得不太好;今天我们要改变一下局面,请普通话讲得最好的一位香港学者发言。”我这么一说,大家,包括香港那位学者就笑了。

他连忙声明自己的普通话不行,并且不失时机地赞赏我的幽默。

把人骂笑

幽默一般情况下是与谩骂不相容的。但是并不等于幽默绝对不可以尖锐进攻。要骂人也得有符合幽默的规则。比如,编一个故事之类,尽可能把你所要骂的人都编到故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