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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魔鬼辞典

魔鬼词典

孩子告诉我,市上有一本叫做《魔鬼词典》的书,很有意思。

比如对“母亲”这个词条是这样定义的:这就是当你到达青春期的时候,她已经到达更年期的人。

又比如“爸爸”就是被妈妈骂得把下巴埋进报纸的人。

这种所谓词典,其实不是真正的词典,因为词典的特点是给每一个词条下科学的定义,而上面所说的父亲、母亲的定义却是不伦不类的。而给任何一个词下一个不伦不类然而又提示了某种深刻社会现实的定义,正是构成幽默的一种相当流行的方法。

其实这种方法并不只是魔鬼词典的专利,我在许多作家和艺术家的作品中经常看到类似的例子。比如,在巴金的《家》中,觉慧就说过:“家”就是宝盖下面一头猪。

而王朔则说,“家”就是你大便感到特别舒服的地方。黄永玉先生在一篇文章中说,“喷嚏”是一秒钟不到的忘乎所以,它的功能是让旁观者惊喜交集。

觉慧的定义从文字的结构上看,是说得过去的;王朔的定义,也能唤醒人们的某种记忆。所有这些先生们的定义的特点就是,远远地离开了被定义的词的中心意义,使所给出的新的定义与约定俗成的潜在感觉相比照,明显不伦不类,这就构成了幽默。

愤世嫉俗

在美国这本很著名的《魔鬼词典》中的词条大都是很幽默的,比如:

“大炮——用来校正国家边界的仪器。”

这一解释好在把武器用来争夺领土的功能说得很彻底。如果光是彻底,也就没有什么幽默感了,其所以幽默就是因为它把大炮当做了“仪器”,这就把它的破坏性和造福人类的科学仪器不伦不类地在表面上结合在一起,而在内涵上却错位了。

当深刻的喻义和扭曲的概念(错位的内涵)发生了纠缠的时候,幽默感就油然而生了。这样的定义中包含着某种讽喻的意味,但是限于调侃,而没有多少攻击性。

如果把攻击性的成分增强一点,就可能成为讽刺了。如:

“牧师——这种人为我们安排天国的事务,为的是使他自己过好世俗的生活。把虛幻的天国许给别人,而把世俗的幸福留给自己。”

这种对比的荒谬感不但能把人的情感逗乐,而且能给人的思想以深刻启示,有很明显的讽刺性。

如果这种讽刺是指向他人的,就比较严峻;如果是把自己也包括进去就比较温和。如:

“幼年——这是人生的一个阶段,介于婴儿的无知与青年的愚蠢之间,离中年的罪孽有两步距离,与老年的悔恨有三步之遥。”

反向思维

要让自己所下的定义幽默起来也并不太困难,最简便的办法就是把事情反过来看。通常人们之所以幽默不起来,常常是因为思路不够灵活,总以为话一反过来就不成话了,就不像样子了。

比如,一般买花瓶都是为了养花,为了看美丽的花朵。但是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花瓶里留下的枯萎的花也会被人看到,这一点自然而然被省略或者忽略了。

自动化地省略某些事物的性质和功能是下定义揭示事物深度功能的必要条件。没有一条法令规定人们只能从美的方面给花瓶下定义,禁止人们从相反的方面给它下定义,但是人们对于花瓶的定义有一种习惯性的期待。一旦有人给花瓶下了这样的定义:

“花瓶——一种容器,通常是用来观看花朵凋谢的。”

人们就会觉得有一种荒谬的怪异感,同时又有某种思路得到解放的深邃感了。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以下定义之中:

“习惯——自由人的镣铐。”

“纹架——在这里灵魂与肉体分离,灵魂升空,但是在美国,最引人注目之处就是有那么多的杀人犯从这里逃走了。”

“习惯”是不由自主的,但在定义里则变成了镣铐。“绞架”是处死犯人的,在定义里却是把死刑犯放走的工具。这种表面上的自相矛盾的荒谬,暗示着实质上的深邃洞察。

幽默的深度

自从美国人比尔斯在大约一百年前出版了一本《魔鬼词典》(或者译为愤世嫉俗、玩世不恭词典)以后,这本书不知再版了多少次。据说比尔斯在美国几乎和马克·吐温齐名。在中国,这本书却到了20世纪90年代才有了译本。不过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印刷了近三十万册,可以说明其受欢迎的程度了。

《魔鬼词典》中的释义刁钻古怪,融奇趣与幽默于一体。其精彩不但在于幽默而且在于深刻的睿智。其中最深刻的部分往往达到了格言与反讽的统一,表面上是比较全面的,但是从反面看,尖锐、发人深省。比如:

“灾难——灾难有两种:一种是我们自己的倒霉,一种是别人的走运。”

“诽谤——满怀恶意地把自己想做却又没有勇气去做的种种恶行强加于别人身上。”

比尔斯惯用下定义的方法把世所公认的信条加以解构,表面上是对之作出解释,实质上是对之彻底否定。这种翻案式的否定被称为“从后脑勺看真理”。许多最精彩的翻案都集中在对人性的洞察上,也有一些是针对美国教会和政治上的虚伪的。正因为此它是相当严肃的,但是后来层出不穷的模仿者却失去了比尔斯的批判精神,以调侃为唯一的目的了。

当代魔鬼词典

随着比尔斯《魔鬼词典》的风行,在西方出现了不少模仿之作,有一本叫《当代魔鬼词典》的书,其作者继承了比尔斯的批判精神,对于政治社会生活常常有所针砭,有时还非常尖锐。比如:

“政治家——这是一种商人,他经营的商店是政府。政治家分为两类:一类是自由党人,一类是保守党人。保守党人迷恋于现存的罪孽,自由党人用自己选择的恶行代替现存的罪孽。”

“税收——这是一种以保障安全为名的敲诈——老百姓向政府交钱,以便在监牢外面生活。”

这种讽刺往往比较直露。把税收说成敲诈,把在家里生活说成是在监牢外面生活,既相当怪异,又相当深邃,由于进攻性太强、太尖刻,从幽默的角度来说,还不能说是上乘的。

但是这本词典中的同条,一旦接触到人的情感方面,往往就有一些比较成功的幽默。有时,不是依赖比喻,而是以强烈的矛盾的张力取胜。比如:

“怀孕——对已婚女子来说,意味着期待做母亲的欢乐,对于未婚女子来说,意味着准备做母亲的恐怖。”

把同样的事情放在欢乐和恐怖的两个极端上,错位幅度很大,而且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有对于情感方面的调侃,所以幽默感很强。

废话经典

美国的《魔鬼词典》不但影响了美国人,而且在英国,模仿之作纷纷出笼,也影响到中国。西安有一家既叫做《幽默大王》又叫做《喜剧世界》的刊物上就有一个专栏叫《废话经典》。其格式和思路都明显是模仿美国的《魔鬼词典》。其中当然也不乏精彩的幽默词条,比如:

“朋友——那个肯借钱给你的人。”

这个词条的定义妙在有一个逻辑的空白:不肯借钱给你的就不是朋友。这一条似乎是从《魔鬼词典》中转化来的。

在《魔鬼词典》中关于“交友”的词条是这样的:结识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关于“乞丐”是这样的:

“乞丐——一种依赖朋友接济度日的人。”

《废话经典》给人似曾相识之感,原因在于讲到朋友总是在金钱和人际关系里兜圈子。虽然如此,它还是有一点创造力的,所以《废活经典》才有了其存在的价值。比如:

“家庭——或者是精神禁锢的牢笼,或者是食宿全包的旅馆。”

这里用的是《魔鬼词典》中常用的在同一对象上,把互不相容的矛盾性加以突出,构成错位的方法。又如:

“寡妇——终于摆脱了丈夫的纠缠,但必须时刻提防其他男人纠缠的女人。”

把事物的内涵向一个极端层层推进,引向荒谬,是《魔鬼词典》与《废话经典》常用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