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那边有颗明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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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那边有颗明亮的星(1)

他,曾经是一位军人,曾经拥有过辉煌的艺术人生。边疆的许多地方有他的足迹,军营里留下了他的歌声。如今,二十五年过去了,他仍然把握着自己的灵性,把自己牢牢的系在了广袤的关中大地上。

忽然,在元旦的前夜,在举国欢庆的黄金时间,坐在友人家的他,收到了一条信息,这条信息的内容是:“元旦到了,送给你三个朋友,一个说伴你终生,一个说伴你左右,还有一个说永留你心中。他们的名字分别叫:健康、平安、快乐”。继续翻动显视屏,发现了对方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尽管陌生,但区号的出现却告诉他是从北京发来的。当时,他并没有顾及信息的内容,而是按照这个电话拨了回去,对方竟然响起了非常熟悉的声音,他不由得暴发出了极度的兴奋和惊喜。随之对他的友人说:“我二十几年前的战友”。接着又对着话机道:“喂,你是山花吗?”对方答道:“是我。”他继续说:“听你的声音,还是那个老样。”山花回答:“老了,五十多了。”“不,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年轻的,永远是知音一个”,他略停了一下又说:“这么多年来,我曾多次打探过你,只知道你离开了新疆,但确实不知道你落脚在了北京,情况还好吗?”山花很真诚的答到:“好是好,但不知咋的,近些天来,总是忆旧,想咱们的战友,想你的夫人青青。”他接着说:“噢,对了,青青也常常念叨你,她很想见见你啊……”

经过长时间的交谈,他才知道二十几年前的战友山花现在是独身一人,婚后是有个孩子,现在国外留学,至于他的手机号,是山花在长安街散步时无意间听一个老战友说的。同时,也了解到了昔日的战友山花,现在的状况还行,日子过得不错。

为了让青青知道山花的消息,他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了山花的情况。青青非常高兴。

原来,远在北京的山花与青青及他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入伍的,况且同在一个文工团。青青是新疆人,父亲是60年代进疆的军人,孩子比较多,青青算是最秀气的一个,并弹得一手好吉他。山花是上海人,有音乐天赋,舞跳得特别好。他,出身农家,生长在渭中平原,父亲是一个戏曲爱好者,一般的乐器都会弄两下,因之,自小的他就得到了父亲的引导,具有了音乐的爱好,音乐的专长,所以,上中学时,就被省城艺校录了去,恰巧,在毕业那一年,又被部队文工团所招,按说,算是幸运了。

到了部队,他们三个是被编到一起的。最初的三个月,几乎是天天训练,因之,他们很快的由陌生变得熟悉起来。当然,他们的性格是不同的,山花活泼开朗,青青坦然腼腆,他则有勇气,有魅力,显得稳重成熟。一天,部队野营,作为男子汉的他,没有把自己当作普通的老百姓,而是随着部队的行进,帮体弱者背行李,为落伍者鼓鼓劲。突然,青青不小心绊倒了,他无意识的赶上前去,把青青扶了起来,然而,青青却一反常态,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很不友好的说了一句,“谁让你来的。”显然,他的好心没被青青接受,反而使场面有点难堪。当时,他没有生气,而是心平气和的说:“对不起,请不要在意。”在场的战友们看到了,都觉得青青的行为有点过分,同时,也赞扬他的宽容和大度。事后,青青的内心里也萌生出了自责和敬佩来。

训练之后,就是排练,创作,表演,巡回演出。在这中间,青青同他钻研技艺,探讨问题,总结经验,慢慢地她对他产生了好感,特别是他登台演唱时体现出的潇洒和风度,常常令她佩服和赞赏。有一次,青青有意请教他五线谱方面的知识,他没有推辞,全然像老师一样,给她耐心的说,认真地讲,青青感到了他的亲切、坦诚。在以后的日子里,凡有不明白的地方,她都请教于他。时间长子,青青觉得他像一个大哥哥一样,随时在体贴和呵护着自己,也包括其他队员。

第二年春罢,文工团接到上级的命令,要去天山驻军演出,他、青青、山花及他的战友们都很激动。因为,这是第一次远出,第一次到海拔较高的地方去,所以,他们都鼓着一把劲,要把歌声送给生活在最艰苦的地方的战士们。由于是高原区,春天的使者似乎刚刚到来,免不了有些冰冷的寒意,加之,海拔高,缺氧,接送文工团的汽车行进得很慢,足以使车上的文艺工作者们把高原山脉欣赏个够。到了驻军所在地,他们受到了部队官兵的热情接待。演出是在一个大广场,当然也进行了一番布置。演出的内容是根据军营的需要而编制的,有小品、有独唱、有舞蹈、有诗歌朗诵,还有器乐演奏。那个晚上,好像整个天山山脉都要沸腾了,驻军的各个连队,从不同的地方赶来,把个空旷的广场围坐的满满的,军营附近的住户及许多农民也赶了来。慰问演出的主持人是青青,她一上场就博得了官兵们的一阵掌声。第一个节目是他唱的《闪闪的红星》中的主题歌“红星照我去战斗”,当时,由于曲调沉稳,极富感情,唱得好多官兵随声附和。山花的拿手好戏是舞蹈,所体现的艺术性和民族味是相当的浓,因而整个过程精彩,娴熟,引人注目,且掌声阵阵。就这样,慰问演出一直到深夜。

秋天到了,成熟的果香弥漫在边疆的许多地方,哈密瓜、西瓜、大串大串的玛瑙葡萄处处可见,还有那春光满面的吐鲁番人。也就在这个时候,文工团的一帮娃娃兵们似乎变得也成熟了许多,特别是他,自入伍那天起,就抱着把身心全部交给部队的打算,行动上不错走一步,言语间不错说一句,处处以大局为重,时时以部队文艺工作者的标准从严要求自己。有一次,是周末,大伙在聚会,场面的中间摆放着水果,只见他第一个发言并倡导大家一人一个段子,那怕是讲个笑话。大伙异口同声表示赞同。又是他,第一个即兴发挥,说了段《孙行者大闹天宫》的故事,听得大伙赞不绝口。坐在一旁的青青听得入神,她不由自主地爬在了山花的耳边说:“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一手。”山花说:“快,给他奖尝个苹果去。”此时的青青,不知是哪来的胆子,迅即起身,拣了一个大的,塞到了他的手里。然而,他却没有在意,接着组织下一个节目。但是,青青却很满意了。因为,来部队一年多,使他最为佩服和尊敬的战友要数他了,也不知有多少次,她很想同他说说心里话,可是,部队纪律的严明,迫使她尽量的控制自己,不让人说她一个不字,今天的举动,算是她破天荒的一次感情的投入。

文工团的驻地,背靠杨家山。杨家山的高度在500米以下,那里,山道弯弯,林木茂盛,远看青翠欲滴,近观水流潺潺。所以,每逢休息日,总有好些人,包括部队的官兵们,都喜欢到那里去。当然,这个地方,对于青青、山花和他来说,也算是常客了。

周末,他接到了一封信,是家里寄来的,便匆匆阅了一遍,正好青青和山花也赶来了,准备一同上杨家山,他急忙把信收了起来,还是山花眼快,发现了他的举动,半开玩笑似的说:“是家里那个相好的寄来的吧!”他解释道:“别乱说,是家里的,主要告诉了她的情况。”“啥情况?不可能是秘密吧。”“不,说是她被推荐上大学了。”“嗨呀!我的妈呀,有了一个大学生对象。”山花吃惊的说道。此时的他很不好意思的说:“这有啥稀奇的”。话音落,山花与青青都不作声了。还是他岔开了话题,很干脆地说:“好了,今天,我领你们逛街去,顺便找个酒家坐坐。”青青说:“你们去吧,我想回宿舍休息。”显然,青青的情绪有些反常。

原来,入伍前的他,家里就定了婚,可是,只见过一面,因为,是邻村的姑娘,没说过话。为这个,他曾经给山花吐露过实情,说他对这门亲事不感兴趣,因为,那个女的他不了解。山花也见过那个对象的照片,当时,还有意给他泼过冷水,说是那女的长像怎么那么难看。这一切的一切,青青是不知道的。

打那以后,他们很少聚会了,特别是青青,好像有意回避一般,缺少了从前的主动和热情。而他呢!总觉得不是滋味,好像是失去了什么,情绪很不稳定。为了唤回那个感觉,他主动找了青青,并邀请青青同他一道,去军营附近的王大妈家,干干活儿。青青呢,没有推辞,同他一起走出了军营,来到了王大妈家里,帮助王大妈挑水、打扫院落。当时,文工团在学习,因而,他们的外出,引起了团里人的注意。第二天,团领导把他传了去,向他挑明了他同青青外出的事,已在团里传开了,有了影响。而他呢,听到此话后,气得肺都要炸了,急忙给领导作以解释,但无忌于事。之后,他独个跑到排练房去,饭不吃,人不见,弹起了钢琴。看得出来,他想把自己内心的苦闷和委屈,通过弹琴发泄出去。显然,琴声是一曲接一曲,一首连一首,从上午到下午,弹了个不停,尽诉他心中的苦闷和忧愁。忽然,山花来到了,来到了他的跟前,并厉声道:“怎么能是这样,为那个事,值得吗?只要自己行得端,走的正,那管他人说啥不说啥。”就这一句话,在当时,震醒了他,刺痛了他,使他如梦初醒,使他捶手顿足,使他不断的谴责自己,埋怨自己为啥那么傻,为啥自己要克威自己呢?于是,他振作了精神,又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

光荫如箭,转眼间又是一年。

年终,他被文工团评为优秀文艺工作者,受到了部队的奖励。来年,因他的工作出色,又有非凡的组织能力,他被团部破格提拔为副连级干部。这一下,在全团里引起了轰动,年轻的战士们羡慕他,与他同台演出的山花、青青等,更是欣喜若狂,翘起拇指,赞扬部队的公正用人。

两年后,文工团的年轻人越发变得出脱、潇洒,特别是青青,着一身绿装,亭亭玉立,端庄秀气,谁见谁喜欢。青青的为人,诚实可信,青青的性格腼腆而又文气,青青的处事,说一不二。一天傍晚,那是她情绪很低落的时候,她多么想同他说说话,那怕是见上一面,因之,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他办公的地方。他的窗户,还亮着灯光,青青认为人肯定在,但是,她又怕打扰了他。因此,在那个办公的窗外走来走去。忽然,有一位男战友过来了,并非常热情地与青青打了招呼,顺便递给了青青一封信,青青一看,吓了一跳,自言道,这是一封求爱信啊。没等青青弄清楚,那位男战士已跑的无影无踪。之后,青青很快给了回话,说她已有对象了。类似此类事,还发生过几次。

农忙季节到了,文工团的同志们分头下到了农村,时间是半个月,主要是耕种、插秧。这一回,山花与他同队,且在一个小组,可以说是天天在一块。边疆的农活与内地农活有所不同,尽管他来自于关中大地,熟悉农作物的收种,但在边疆还是第一次,山花呢!对农作物的生产、耕种是陌生的。所以,在具体劳动过程中,他作为一个干部,在向农民请教的情况下,还耐心的给山花及其他战友手把手的教,向他们传授耕地、撒种、施肥等方面的技能。山花呢,经过努力,很快适应了一些轻体力的劳动,受到了当地农民的夸奖。

因西部边疆气候的特殊性,决定了部队支农区的农作物只能是一年一料。即五、六月播种、插秧,九、十月收割,水稻只是条件好的地方有。

一天傍晚,她约了山花去一个农家聊天,走在半道上,他问山花:“青青最近的情况怎样?”山花答道:“她可好哇,我看对你还是挺有心的。”“我不是问这个,是问她的工作情况”。他急忙打断山花的回答,岔开了话题:“好象吗!好象有些不安。”山花回答。“噢!对了,总部要几个通迅兵,团里正准备挑几个,你愿意去吗?”“军队工作,服从分配。”“那好啊!你和山花一块去。地方吗?离文工团不远。”支农结束,我可能要到B市的教导队去,和你们要分开一段时间。”他给山花交了底。而此时的山花则感到突然,急忙问道,“那文工团怎么办。”“这你放心,前几天,团部从地方破格录取了几名有特长的文艺兵,补充一下就是了。”“我是说你不能离开文工团啊!”“这是工作需要。”二人说话间不知不觉到了农家的屋,这家的主人非常热情,拿出了最好的招待品招待了他俩,并互相了解和交谈了家庭及支农的情况。

半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他和战友们又回到了部队。然而,脚未站稳,他就接到了调动的通知,到B市的教导队任大队长去。与此同时,老家也来信了,说是老家包办的那个对象快要吹了,理由很简单,嫌是一个兵,让他尽快拿个主意。而他呢!显得很坦然,他没有告诉那个对象他已提干的消息,说实在的他是考虑过的,也曾多次相互比较过,认为人家是大学生,眼下又留了校,且在内地大城市里,自己是在西部边疆,压根就不是一个道上的,结婚后能活得来吗?所以,他同意吹。事后,按农村风俗,了结了这桩婚事。

来到了教导队,主要是承担炮兵营的巡练指挥任务。说业务吧,他不懂炮兵技术,可他有一定的实地组织能力和丰富的部队工作经验以及在全军上下的影响,领导看中了他,并破格的使用了他。在工作中,他一如既往,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他立誓不辜负领导的重托。就这样,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和新的生活,使教导队的工作有了一个大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