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明伦汇编交谊典嫌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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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艺文一

与少府孔融书      后汉曹操

献帝尝见郗虑及孔融问虑何所优长融曰可与

适道未可与权虑曰融昔宰北海政散人流其权

安在遂与融互相长短操以书解之

盖闻唐虞之朝有克让之臣故麟凤来而颂声作也

后世德薄犹有杀身为君破家为国及至其敝睚囗

之怨必雠一餐之惠必报故错念国遘祸于袁盎

屈平悼楚受谮于椒兰彭宠倾乱起自朱浮邓禹威

损失于宗冯由此言之喜怒怨爱祸福所因可不慎

与昔廉蔺小国之臣犹能相下寇贾仓卒武夫屈节

崇好光武不问伯升之怨齐侯不疑射钩之卤夫立

大操者岂累细故哉往闻二君有执法之平以为小

介当收旧好而怨毒渐积志相危害闻之怃然中夜

而起昔国家东迁文举盛叹鸿豫名实相副综达经

学出于郑元又明司马法鸿豫亦称文举奇逸博闻

诚怪今者与始相违孤与文举既非旧好又于鸿豫

亦无恩纪然愿人之相美不乐人之相伤是以区区

思协欢好又知二君群小所构孤为人臣进不能风

化海内退不能建德和人然抚养战士杀身为国破

浮华交会之徒计有余矣

报曹操书          孔融

猥惠书教告所不逮融与鸿豫州里比邻知之最早

虽尝陈其功美欲以厚于见私信于为国不求其覆

过掩恶有罪望不坐也前者黜退欢欣受之昔赵宣

子朝登韩厥夕被其戮喜而求贺况无彼人之功而

敢枉当官之平哉忠非三闾智非错窃位为过免

罪为幸乃使余论远闻所以惭惧也朱彭寇贾为世

壮士爱恶相攻能为国忧至于轻弱薄劣犹昆虫之

相啮适足还害其身诚无所至也晋侯嘉其臣所争

者大而师旷以为不如心竞性既迟缓与人无伤虽

出胯下之负榆次之辱不知贬毁之于己犹蚊之

一过也子产谓人心不相似或矜埶者欲以取胜为

荣不念宋人待四海之客大垆不欲令酒酸也至于

屈囗巨瓠坚而无窍当以无用罪之耳它者奉尊严

教不敢失坠郗为故吏融所推进赵衰之拔郄縠不

轻公叔之升臣也知同其爱训诲发中虽懿伯之忌

犹不得念况恃旧交而欲自外于贤吏哉辄布腹心

修好如初苦言至意终身诵之

与黄宗贤五       明王守仁

书来及纯甫事恳恳不一而足足知朋友忠爱之至

世衰俗降友朋中虽平日最所爱敬者亦多改头换

面持两端之说以希俗取容意思殊为衰飒可悯若

吾兄真可谓信道之笃而执德之弘矣何幸何幸仆

在留都与纯甫住密迩或一月一见或间月不一见

辄有所规切皆发于诚爱恳恻中心未尝怀纤毫较

计纯甫或有所疏外此心直可质诸鬼神其后纯甫

转官北上始觉其有恝然者寻亦痛自悔责以为吾

人相与岂宜有如此芥蒂却是堕入世间较计坑陷

中亦成何等胸次当下冰消雾释矣其后人言屡屡

而至至有为我愤辞厉色者仆皆惟以前意处之实

是未忍一日而忘纯甫盖平日相爱之极情之所锺

自如此也旬月间复有相知自北京来备传纯甫所

谕仆窃疑有浮薄之徒幸吾党间隙鼓弄交构增饰

其间未必尽出于纯甫之口仆非矫为此说实是故

人情厚不忍以此相疑耳仆平日之厚纯甫本非私

厚纵纯甫今日薄我当亦非私薄然则仆未尝厚纯

甫纯甫未尝薄仆也亦何所容心于其间哉往时见

世俗朋友易生嫌隙以为彼盖苟合于外而非有性

分之契是以如此私窃叹悯自谓我党数人纵使散

处敌国雠家当亦断不至是不谓今日亦有此等议

论此亦惟宜自反自责而已孟子云爱人不亲反其

仁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自非履涉亲切应未识

斯言味永而意恳也

内外不和疏         周怡

题为内外不和乞赐天语严责以敦国体共济时艰

事臣惟人臣事君无分崇卑无分内外皆以尽心体

国为忠协力济事为和舍己从人为虚忘雠序贤为

公自古及今未有不由此而臻治理者也况卿辅大

臣争于朝抚总大臣争于边而求修内治御外侮万

万无是理也近如内阁大学士翟銮严嵩与吏部尚

书许赞不和互相诋讦及查兵部先因大同总兵周

尚文奏讨钱粮马匹题覆疏内知巡抚总兵不相协

和近据督理粮饷右侍郎赵廷瑞之疏又知总兵张

凤周尚文与总制侍郎翟鹏及督饷侍郎赵廷瑞俱

各不和人持己见各自为心此大不祥之事误国大

祸目前立见臣请先论其理而后及其事易曰天地

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传曰阴阳

和而雨泽降其论兵则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

人和和之时义大矣天地阴阳不能违也近验之一

身尤见亲切今夫心志宁静则目之所视耳亦听焉

足之所至手亦从焉各从心所欲而效其职能然或

目视而耳不听则见闻不相顾手持而足不行则物

位阻而事废其于心志所欲曷克由济人君犹心志

也内外群臣犹耳目手足也人臣苟知尊奉心志宁

肯耳目自相违手足自相贼耶故曰同寅协恭和衷

哉风教之大礼让为先礼让之行朝廷为大臣闻之

朝廷者万方之所宗仰大臣者群臣之所楷模观而

效焉必有甚者朝廷有违言之隙则谗谮之衅长于

外大臣有动色之争则攻斗之祸流于下由今囗昔

未之或易也皇上临御以来二十三年于兹矣由初

年求治之锐以及今日忧民之切宜乎天地位而万

物育太平有象而四远来王也今陛下日事祷祀而

四方之水旱灾伤未能消也岁开纳银之例而府库

未能充也岁颁蠲租之令而百姓未能苏也时下选

将练士之命而边境未能宁也此其故何也良由陛

下劳心焦虑于上而下未有肯将命之臣也今何时

也以内则财货匮甚而百役繁兴以外则兵将骄甚

而九边虚耗为辅臣者宜如丙魏同心辅政房杜谋

断相资夙夜匪懈畏天命而悲人穷凡可以利国家

惠小民安边侥者无不精思详画上以启君心下以

励群工可也夫何大学士翟銮严嵩凭借宠灵崇己

徇私播弄威福市恩修怨闻二辅臣在内阁有违言

失色入见陛下各有私陈背诋是二臣已不和矣何

望其同寅协恭和衷以事上而风下也辅臣以至九

卿百执事位有尊卑均之为耳目手足听命心志以

共成一身者也宜相济而不可以相贼也辅臣真知

人之贤不肖宜明告吏部进之退之则人心攸服不

宜挟势徇私以不可服人者属之进退吏部宜有真

心直节如贞女烈士使人望之知畏虽权贵不敢以

非义相干不宜依阿奉承一启顺端而后不可逆也

今严嵩威灵气焰凌逼百司招权揽威使凡有陈乞

疑畏罔不奔走其门先得其意而后敢闻于陛下中

外之臣不畏陛下而惟知畏嵩也翟銮则依阿委靡

不能张主而气势之弱犹不足以驱人之趋附名位

之先亦足以为嵩之妨碍尚书许赞两世三居吏部

亦可谓世臣矣虽曰小心谨畏而直气正色不能预

销权位要求之心弱亦甚矣凡此皆陛下之洞照知

臣言之非诬也诗曰有来雍雍至止肃肃相维辟公

天子穆穆此盛世之气象也今卿辅大臣阴挤阳排

互相诋讦以陛下为何如主当此之时不思培植元

气爱护人材共图折冲御侮之计而务修私怨果何

心哉臣恐大臣不和则憸邪细人乘间抵隙互相党

比媒孽启衅非国之福可惧之甚也往时论劾辅臣

御史如谢瑜童汉臣相继假公事而罪谪之去矣其

伊敏生喻时等亦已露于声色直言敢谏之臣于权

贵虽不利于朝廷则大有力也今皆假以公事奉有

明命罪之谪之臣恐自是无言者矣陛下之臣虽有

如梼杌欢兜谁复言之非国之福可惧之甚也今入

秋宣大已报声息而文武总制大臣各立门户各持

意见平时既藩篱扞格不相和协则必无长驭远驾

之策临敌掣兵按伏对垒将见甲可乙否彼是此非

正臣所谓目视而耳不听手持而足不行其不误事

败谋臣不敢言也初设总制总督大臣欲其权力足

以制三军之命如颐气指使可无不如意也今乃以

相抗各自为大而耻相下各自为是而耻相用是假

之权位以相角而非为卫国御寇谋也大敌在前而

文武构衅非国之福可惧之甚也臣又见总督两广

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蔡经举劾方面守令官员内

举布按两司而劾一都指挥佥事又以去任逾年逾

月二知府劾以塞责举文劾武苟且欺罔殊负朝廷

简命重臣抚绥遐方之心殊失鼓舞文武经略地方

之术今于忠勇将官宜折节优礼下之结其死心庶

可得死力也使韩淮阴无萧相国国士之知终于遁

去岳武穆不有内制其擒兀朮强宋室当无难也今

诚有韩岳之将宁肯低眉俯首受制于文墨刀笔之

吏耶务须推赤心置人腹中明大义激其烈志有所

异同明白晓谕不宜辄为裁抑以挫辱之为将臣者

亦宜乘时立功奋勇先登以作三军之倡不宜妄自

尊大自取悔辱也臣又闻近日边事内外掣肘文武

诸臣诚喜于被论而退信如是则上负朝廷推毂之

心下解三军死绥之志庸懦不忠召敌人轻视之侮

为国大辱误事非小也臣愚无知伏乞陛下大明离

照赫施干断无惑近论无忽远图戒辅臣毋务修怨

以窃威福戒吏部毋务依阿以轻黜陟戒抚臣毋辱

将官以离士心戒将官毋怀小忿以误大事此皆目

前紧要不可一日缓者也更望陛下优容言官博采

群策虚心听纳先务和德于上则大臣自尔公忠为

国虚己忘雠各务和让于下群臣肃雍百姓泰和人

和熏蒸神之听之终和且平区区外侮有不足攘矣

此皆系于陛下建中和之极以先之臣微小无知窃

见时事大伤国体私切愤郁恨力不能排闼以号诉

于扆前诚得天听而见之施行则亦可以报陛下禄

养洪恩万分之一即日赐死所甘心也他日暧昧制

于辅臣之手如谢瑜童汉臣辈陛下能知之乎臣愚

无任战栗陨越之至惟圣明覆照宗社幸甚天下幸

甚缘系内外大臣不和乞赐天语严责以敦国体共

济时艰事理未敢擅便谨题请旨

答茅知县鹿门       唐顺之

兄始至邑而巽峰公有所龃龉仆深疑于两贤之不

相厄故尝恳恳以下交之说劝之巽峰以上交之说

为吾兄言之既而同心共济欢然无间则既免于睽

孤之吝而果获遇元夫之吉矣不谓中路乃复猜嫌

如兄所示令人太息则是既脱之弧而又张之弧也

若有鬼神焉交斗其间奈何虽然在巽峰则不免为

不能容才在吾兄则不失为动心忍性之大助也自

古上下相顺则为益犹少惟上下相忤则操心虑危

委曲相济为益尢多此昔人以爱恶比之药石美疢

而益之为卦益用凶事反胜于益之以十朋之龟也

兄更参透此关则何往而非受益之地哉乞归一节

虽所谓冷暖自知非人所能劝阻然愿兄更忍性其

间而审处焉勿轻为去就也不能得一面谈耿耿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