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常相公书 唐于卲
相公阁下自苍生允望帝载缉熙大小仲父四方风
动既绝横议且无多闻幸甚幸甚卲复何幸又当此
时之则然命乃未偶通塞之分并在去年则相公首
荐之恩鄙夫膺受之美徒拭人目孰知其心是以区
区子牟不敢忘阙而又自惜昔常陪相公乡里之举
时应神州甲乙之选其余驰逸足挥劲翮修容峨峨
来以干进者盖千百数在公堂预鹿鸣之宴犹不可
得况会府莺迁之地者乎相公当时杰然于天下第
一愚实不佞忝从斯列六子登科又厕其数凡我连
茹世论以荣皆因依相公用白粉黛是乃降神维岳
有开必先右掖司言中均典翰出入承盼从容十年
启沃之由自此而始则知辅弼之道在天非人呜呼
同时之人零落向尽彭杨李贺冥寞何之今相公宰
平天下而鄙夫拘束边外独不得一见颜色更露腹
心则汉庭于相公何厚哉内省可知命焉是以垂头
塌翼不敢思奋况家事未毕立锥无地男可从官女
可许笄耳顺之年驰复始满名位日退沈囗岁深君
臣之道天人之际心虽如丹谁表赤实此皆鄙夫与
相公今日之事也岂无他人在我同志而已况相公
无失其亲无失其故二江之上独立无亲一麾以还
未之有故举目生愤伤如之何未知相公何以留念
悲赵武之视荫感伍员之逆施拳拳之心欲罢不忍
伏望体道垂统加餐保和乘风云之感会行宰相之
能事无宝斯位无爱斯权无念同升于朝无念若挞
于市咸有一德不其盛欤方将伊皋比崇管乐论霸
宁展禽三黜无怨在胡广七登何补鄙老也有知美
善不识忌讳远尘视听忠告尺书然非尽言之具庶
咨道意之本所不尔者谓之何哉前汉州司田樊登
兄弟旧游三十载矣相公席砚昔与之同言念无尘
今也祗召甚大惠也因是我利攸往得无谢焉
姑苏同年会诗序 宋范成大
进士科始于隋盛于唐本朝因之偕升者谓之同年
衣冠之好由来尚矣唐人尤喜期集燕设之名亡虑
十数而曲江大会长安坊市为半空天子至御楼以
观当此时通榜之士意气相予甚厚否则有紫陌青
云之讥国朝略去浮侈但存闻喜一燕而同年之制
则加详焉既朝谢揆日集贡院奉赐第录黄于香案
则拜礼毕更以齿班立四十以上东序西乡未四十
西序东乡推年最长若最少者各一人升堂长者中
立南乡少者北乡春官吏赞拜少者拜又赞答拜长
者洎两序皆再拜谓之拜黄甲叙同年所以明章风
期笃叙事契委曲之意过唐远矣士大夫宁得轻负
此意恝然云散异日相视如涂之人乎
同年燕集诗序 明何乔新
君子之燕乐非肆情觞豆而已所以讲礼文敦交谊
而尽欢洽之情也予同年登进士第者三百有五十
人其官秋台者盖五十余人自甲戌迄今十有五年
之间或迁他官或以丧去职或不幸化为异物五十
余人之中其在者十有一人而已成化戊子春正月
上以元夕令节百官各予假十日员外郎广信周宗
用语凡同年官秋台者曰吾曹终岁询鞫不遑燕私
今天子幸赐休假盍相与为会以罄一日之欢乎众
咸以为然期以是月十八日合醵治具于宗用之家
至期毕会会者永丰刘宽仁永新刘主敬古嵊谢永
清丰城范彦声南昌熊迪吉华亭王廷玉羊城韩阜
民庐陵陈时庄会稽吴文谟暨予与宗用也是会也
坐以齿为序尚齿也酒以醉为度极欢也献酬进退
必以礼违礼者辄罚三巨觞崇礼也歌伐木之诗鼓
南熏之调而金缕艳曲檀槽淫响不奏于樽俎之间
乐而不失其正也其所谓讲礼文敦交谊而尽欢洽
之情者欤予在京师者八年公卿贵人酒食伎乐之
燕未尝赴虽寮友之会亦鲜与焉与而乐者莫兹会
若也于是诸君子取苏子卿赠李陵诗愿言崇令德
随时爱景光之句为韵各赋诗一章以志之而属予
为序予因循未暇为又二月而予有福建宪副之命
念暌违之有日而兹乐之不可再也乃序之以归宗
用嗟乎予同年之友亦多矣其有名位稍崇而傲然
视同进若涂人者亦有乘其颠危而挤之者彼独何
心哉而予十一人独相亲厚如此是可以警薄俗矣
乃各录一卷藏于家异时湖山千里之外览斯文而
诵诸君子之诗停云之思殆将怅然不自胜矣
同年三会序 吕楠
予戊辰同年三百五十人其始未之能会也辛未初
会于石碑胡氏与会者二百余人而予在告未之能
从也丙子再会于学坊沈氏与会者八九十人而予
在告未之能从也今岁壬午嘉靖改元复于沈氏为
第三会与者止四十二人而予病起获与执爵之末
矣然会皆有诗诗必有序初会间有诗而未序再会
景子有序而诸诗未完今兹三会周太仆醵买手卷
四十二欲人各藏一卷焉欲卷各具一人诗焉而其
序命之楠于以征百世之讲而开屡数之会也斯其
志良亦厚矣嗟乎初会未具卷轴虽为缺典然亦其
时志皆未定行皆未成材猷皆未大着若虽卷且轴
也不过说杯酌之好述交游之勤而已岂如后之会
也以谏者成其直以守者考其廉以法者崇其智以
财者达其会以兵者振其武以礼者存其度以法者
昭其信以董学者扬其文彬彬乎光迈先后科而皆
可以为会之荣乎又其变也有城者死城如郁子采
有官者死官如许子逵幸而未至于死或谪戍于前
或编民于后或系狱数年或宰驿万里而劲风直操
犹足凛秋霜照白日其心未尝或悔也若是者又岂
科甲所能限而但曰为我会之荣乎嗟乎合内外之
暌违喜生死之相见叹升沈之浮云悲聚散之萍梗
笑岁月之易老斯亦皆可略而弗道也惟夫性以同
野为亨命以艮背为位不可易也夫同而未野者比
艮而非背者私苟止其所而同乎大则体用咸章于
道其庶几乎审若是前之政事文章气节皆其绪焉
耳而吾戊辰科虽如朱晦翁者可种种出一诏千百
世而予顾不能赖之以传王佐耶
赠蔡年兄道卿序 唐顺之
嘉靖己丑余始识道卿于同年中已而同事于吏部
后数年道卿为刑部郎余见之京师又数年道卿谪
为广德同知余游金陵而道卿适在焉于是又见之
于金陵自始见道卿则貌朴而气温如良金之蕴于
矿也再见之其貌伟然其气充然问之以古人之书
无所不通间或作为文辞率能与一时文士相驰骋
上下如虎豹之不肯自晦其章而蔚炳时见乎外也
又再见之则貌之伟然者以凝气之充然者以虚与
之语非六经之蕴不以言从而叩之非君子之儒不
以存诸胸中如草木之将落其华敛其元气而归乎
其根也道卿年未三十而余三见道卿亦不过四五
年间耳既已屡变不可涯涘而且卓然有志于道借
使过此数十年余不知几见道卿不知道卿容貌辞
气又何如而其于道何如也其所谓速化者欤夫学
者非其才之足贵而闻道之难圣贤之道易以简而
学者每病其难闻何也其毋乃多岐误之欤故学者
必一其所志而后精乎其进百家众艺莫不皆有可
喜可慕而皆可以附托于圣贤之道后生耳目好奇
而不择方其力蓄而气锐力蓄则必有所渗泄非泛
滥不足以肆气锐则耻于一艺之不及又安能夺其
可喜可好而专事于淡乎无味之至道哉其习之也
惟恐其不博而不知博之适足以溺心其罗而张之
也惟恐其不文而不知文之适足以丧质及其力刓
于无所不搜气竭于无所不恢于是向之可喜可慕
者或如搏影而不可得或得之又不足以理身而养
性而适以溺乎其心丧乎其质于是始欲反之于道
则力已刓而不能果气已竭而不可鼓大率少年刚
锐之士不患乎进之难精而常患乎志之不一至于
力刓而气竭则虽或不患乎志之不一而常患乎进
之难精道卿既已落其华归其根以一乎其志矣夫
聚其全气与力无所渗泄而一以输之于道至于久
而未有闻焉者吾不信也在道卿精进之而已于是
道卿迁官庐州将行广德诸生彭某辈来求余文以
赠余欲坚道卿之志而励乎其进也故聊为之言以
俟异日更见道卿云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