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心有些哭笑不得,哧笑一嗓,终于爆出不爽:“莫三少,你才多大?就一口一个小丫头的唤我。”
莫凌晨淡笑着不理她,大步走出去,就已经矮身上车离开了。
莫桐未早已起身穿戴完毕,临出起居室时风倾宇又从衣柜里掏出一件长外套让她穿上。这样的季节他哪件稍长一点的衣服她穿上不像个戏袍啊,反过身推却:“我不穿,再说又不冷,真的一点儿都不冷。”
风倾宇扬起锦绣的眉毛看她,一扯嘴角:“怎么?嫌你男人的衣服丢人了?”
莫桐未笑吟吟的看他,这样的风倾宇还真当有些日子没见到了。这股子痞劲看着都熟悉,一把扯过他手中的衣服,他的这件大衣,只怕穿上脚都没了。一皱眉:“就没有件小一点的么?这么长让我怎么穿?”
风倾宇伸手弹上她的额,温软的笑:“毛病倒还真不少。没见我特意选了个大的,全身都包住不是暖和么?”
“你是从冰窖里爬出来的么?哪会冷得那么夸张,也就你风倾宇想得出来吧。”
风倾宇将衣服抽回,邪气的瞪她一眼,眼角都要飞起来。转身又去拿了件短款的风衣,睥睨地抬高下巴:“这件再不穿,你也就甭走了,留在这里陪我算了。等到冬天过去了,来年开春再放你出去。”嘴角咧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弧度温暖。
莫桐未乖乖的转过身子任他帮着套上,再扳转过来,一颗一颗扣子的系好。扒了一把半长的额发,牵起她的手下楼。
本来说好今天是要送她离开的,可是没想到刚一下楼,事情也便来了。
许放进来的十分匆忙,见到莫桐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招唤:“莫七少。”接着看向风倾宇,眼中光火急速闪烁。
莫桐未心中了然,不待风倾宇说话,就已提议:“你还是别送我了,我想起还要回临安城办点事,你跟着不便,让府中一辆车送我便可。”
风倾宇不放心,本想坚持。她比他更坚持,他便只能顺了她的意。并一再交代嘱托,竟然有那么多的不放心。
莫桐未一走,风倾宇当即变了颜色,对于许放的突然出现明显是不快的,冰冷问寻:“匆匆忙忙的有什么事?”
许放心中不适,语气沉顿:“七少,西平军去庄府报说,嫣然小姐……嫣然小姐上吊自杀了……”双目一紧,拦住即将跌出眼眶的悲伤。他知道七少一定会重重的心伤一次,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情份还是有的。
风倾宇神色定格,半晌无言。单薄的唇轻颤了两下,忽然哧哧的笑起来。这怎么可能,那个丫头虽说心里是不爱张段良的,可是那样聪明的女子怎会这样唐突的死?这是谁开的玩笑,一把揪住许放的衣领,淡然问:“这是谁让你跟我开的玩笑?”
许放何尝不想这只是一个玩笑,但千真万确的事,西平军已经将消息送达进了庄府,只怕庄府早已炸开了锅。
嗓音一沉,再度道:“七少,没错,嫣然小姐就是想不开去了……张四少已经将消息送到了庄府。”
风倾宇一双近似寒凉的绝色晶瞳瞥来,周遭便形成压迫的气场:“她为什么会想不开?为什么?”
许放第一次不敢迎视风倾宇凌厉精锐的目光,低着头不说话。亦是不知从何说起。
风倾宇此刻的耐性就那么多,声线一提,就已高出几个分贝:“说!”
许放抬起头,一口气吐糟:“西平军的人说是因为七少娶太太,嫣然小姐这几日一直积郁心思,整日闷闷,如今想不开便去了。”
这个理由很体面很充足,莫说庄嫣然近身处的人信,整个天下的人都信。庄嫣然爱慕风倾宇,这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庄小姐新婚大喜的日子就能当着众人的面拉着风七少离开。因为风七少结婚而殉情便也不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了。
短暂的一天之内,不知什么地方就已将庄嫣然的死及死因放出风来,并肆意传遍。不单止是西平军和清允军,就连其他军也在一天内知晓,并且大家充分的信以为真。
庄嫣然对风倾宇的情份,诚然有很多人是高歌称颂的,一个女子竟能为一个男子做到这个地步,怕这世上也少见。八卦之余不免将莫七少拉过来当参照,莫七少肯公然抢亲,这样子的为风七少死他敢不敢?
没人知道他敢不敢,就连莫桐未听到这样的谈及揣测时也不知道她到底敢不敢。现在她如何会想到,她是敢的。
整个故事推敲到此,张段良仿似成了众人口中最大的受害者。娶了庄小姐不过一年,不仅太太心中是有人的,最后且还为那个男人丧了命,做为丈夫他该是悲哀的。
听闻自庄小姐的死讯传出之后,张四少抑郁成殇,整日足不出户,一心一意的守着爱妻的尸首,只等庄家的人过来之后准备下葬。
越是如此,庄小姐的情意风七少要如何承受得起。只怕一辈子都要背负这种情感的负累和不安,一辈子,当真只能是一辈子。
否则面对张段良的怨恨和整个庄家人的指责,他当情何以堪?!
众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莫桐未突然想起一句话:死生契阔人寥落,便有相思何处说。
白芍久久的看着莫桐未,还是忍不住走过去问:“桐未,你真的相信庄小姐会为风七少殉情吗?”
莫桐未清冷的容颜渡了一层薄光,恬淡的笑了一嗓:“有什么不相信的,世人不都这样传吗,就连西平军的张四少都这样说了,又岂会有假。而且庄小姐那种性情的人,外柔内钢,只怕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