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轻瞌着眸子,怜惜的抱紧她,痛苦的呢喃:“桐未……桐未……别走……”那声音太过缠绵悱恻,映着室中暖暖的灯光,让人的心里也只道一片柔软,软软的酸楚。
莫凌晨睁开眸子,坐起身捧住她的脸颊,灼灼的眼中情深意重。最后弯了一双桃花美眸,嘴角勾起:“我就知道你对我还是有些感情的,老天不会将你带离我身边对不对?”话间凉薄的唇沾上她的嘴角,轻轻道:“桐未,我爱你……”
风子心下意识的要去挣扎,却被他一双手臂更加拢紧,像有力的蔓藤,紧紧缠住她,狠狠将她压在身下……
那晚他在她怀中倒下的时候,喊得便是“桐未,我爱你……”可她,还是一心只想救他。
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女人。
莫凌晨疯狂肆意的撞击呢喃着,一场接一场的风雨在这个雪夜中无边散开。直到因为流血过多,最终晕迷在她的身上,嘴角微张,有未叫完全的名字。脸上苍白得宛如屋外飞雪。她紧紧的抱着他,指尖画上他的眉宇轮廓。这样就足够了,就算他不要她,不爱她,也亦是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了。
屋舍中一抹阳光洒进,打到雪白锦被的床上。男子微微睁开眼睛,一时适应不了耀眼的光色,轻眯起眸子。伤口已用纱布包好,动一动都是撕裂的疼。费力的抬起手臂揉了揉针扎似的太阳穴,生死难辩。好像做了一个极冗长的梦,梦里有失去一个人的痛触割裂着心房。
风子心坐在桌前打盹,听到床上的响动后,猛然树起身,睡得魔障了一般。见他醒来,几步踱过来,脸上有淡淡红晕微不可寻。
“莫三少,你别乱动。昨夜你的伤口破了,大夫特意嘱咐过不能再动。”
莫凌晨垂着眸子套上衫衣,穿戴好。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已经起身下了地。
风子心挡到他面前,轻声劝:“莫三少,你真的不能走,你的伤还没有好。”
莫凌晨狭长的眸子眯起,薄唇抿拧成一道冰冷无温的线:“让开。我要回临安城。”
“可是……”
“我们临安军中现在无人主持大局。”那嗓音如此清淡,已然忘记昨夜温存。
风子心被她拔让到一旁,睁睁的看着他隐进风雪,开车离去。
腮边微痒,伸手触及了,清泪何时滑落,滴到地上昏黑点点。
小丫头走进来,递给她一块方帕。
“走了便走了吧,我看你也有掂念的人,莫不如就回去看看。”
风子心恍然回神,将手帕递还给她,已经匆匆踏身风雪。叫了车返回清城,小丫头昨夜捎信回来,七哥这次病得不轻,且一直昏睡不醒。现在莫七少真的去了,只盼他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张叔见到风子心从厅外跑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这是忙活得花了眼。搓揉了两下,喜极而泣:“九小姐,你可是回来了,担心死大伙了。”
风子心一把攥上张叔的手,焦急问:“我七哥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风倾宇如今就是清公馆的硬伤,不论谁提起,张叔总要抹上几把眼泪。苍老的声音一哽:“七少状况不妙,从战场上回来就一直没睡过。大夫说七少可能是心绪使然,我们便真是担心莫七少这一走,七少就不肯醒来了。”
风子心纤细的身子微微摇晃,被张叔一把扶住:“九小姐,你没事吧?”
女子摇摇头,已经风一般的冲往楼上。
风倾宇起居室的门微敞着,里面传来细致的谈话声:“许副官必然要有个心理准备,这话虽然我们也不想说,不想承认。可是,七少的状况真的不妙,如若再不肯醒来,只怕……”
身着白医的大夫摇头叹息,这话即便不用再说,大家自是心领神会。
风子心扶着门框站好,清泪簌簌的流下来。七哥这一生是多出挑的男子啊,纵使如此仍旧不往此生演绎一场至情至义的风月。一个男人只爱一个女人,可随她一同生死。但问,这个世上有多少人可以做到?
可是,七哥,你又怎能忍心抛下我们而去?
许放面上沉痛,挥了挥手,散去几个大夫。回头间一眼看到风子心,愣了一下:“九小姐……”大夫一出去,将人唤进来:“九小姐,同七少多说会儿话吧。”以后这样的机会只怕不多了。
关门出来的一刹,眼眶忽然没有节制的热起来。这样的乱世,如果没有七少,清允军离沉浮的命运当是不远了。
风子心跪俯在床前,拉着风倾宇的手。床上人的面容何其安详,英俊的眉宇平坦的舒展着,轮廓清爽得如深谷中的一缕清风流水。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她就在细细的想,可是梦中他终与心爱的女子终成眷属?如是想过,又深深懊恼,七哥又怎会这样走了,他会活着,好好的活着,一直长命百岁。
呜咽的嗓音从喉咙间溢出,悲摧感伤的调子。
莫凌晨带伤回到临安军,如今大势已定。莫七少一死,临安军中能撑起擎苍之势的也就莫凌晨莫数了。
莫公馆已经开始整理莫桐未的遗物,昔日用过的东西依了林子成的言,通通搬离。她既然想在这个世界上死去,再不与临安军中有任何联系,他便如她所愿。
公馆内的下人进进出出,神色大抵悲痛暗沉。七少的野心虽说大了些,亲手噬杀了自己的父亲也着实狠绝。但自打七少失忆以来,对公馆上上下下的侍从却是极好的,虽然平日不善欢颜展笑,但是从未见刁难过谁。如今这一走,心里不免空荡荡的。就连遗骨也被夫人带走了。人去了,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