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草手指着阿莉的方向,神色严肃,目光坚定。围绕在阿莉脖颈上的绿姐也似是在响应曹草的话一般,倏地自阿莉的脖颈上滑下,以着寻常蛇类难以达到的速度游向曹草。
“喂,绿姐,你去哪儿?”阿莉讶然地惊叫。他自然听到了曹草那类似于宣言一般的话语,本以为那只是一个丫鬟被揭露犯罪事迹而垂死挣扎的手段,却不想一直与他呆在一起的绿姐竟游向了那个丫鬟。
绿姐的速度飞快,在到达曹草脚边时,曹草很自然地蹲下身,伸出手腕,而绿姐也顺势攀上她的手腕,蛇身圈绕在她的手腕上。
“绿姐,欢迎你回来!”曹草看着绿姐说道,很自然地从腰间的布袋内取出一小块干肉喂它。
众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曹草熟稔地喂绿姐吃东西的画面,纷纷猜测,若非那蛇与曹草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情,怎可能会有此般让人费解的互动?
“你……你,你是……”阿莉看向曹草,虽然仍旧对她的那张陌生且丑陋的脸表示怀疑,但眼神里却有着不敢置信的欣喜,“曹草?”
“正是小女子!”曹草低垂着的脑袋,眼角的余光却不由地左右扫射,暗道,反正那对孪生皇子并不晓得曹草这个名字,承认也无妨。
却不想阿莉一听,突然嘴一撇,明亮的大眼内立时盈满泪雾,继而扑簌簌滚落两行泪水来,下一瞬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猛地飞扑进曹草的怀里,紧紧地搂抱住她,口中委屈地喊着:“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哦……”
众人先是惊愣默然,而后是哗然一片,嗡嗡唧唧地议论纷纷。
“阿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扎瓦吉卡回头看了一下座位上的扎瓦耶鲁,而后低声叱问道。
阿莉好半天才从曹草的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看向扎瓦吉卡,“阿爹,她就是阿娘说的侠女姐姐,阿莉就是被她救下的……”
扎瓦吉卡蓦地一愣,原本以为这丫头在说谎,却不想真是如此。
曹草见机不可失,急忙又冲着扎瓦吉卡说道:“王子殿下,请恕小女子冒昧,其实这正是我们七王爷冒险假扮公主的最根本原因,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阿莉公主的安全……”
于是曹草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将他们密谋假扮公主一事的始末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句句不离他们是为了阿莉公主着想,冒着被刺杀的危险,引开敌人的注意力,费劲千辛万苦方才到达这里,说得无比动容,简直就是感天动地,惊鬼泣神。
舒傲岚与舒傲钿皆若有所思地望着说得一脸正义凛然,由不得外人不信的曹草,心里对她的怀疑不由地加深。不过,不管怎样,事情是托了她的福才有了转机的,他们现下也只能配合着她一起演戏了。
傲白从始至终都绷着小脸,他没有仔细听曹草的话,目光一直注视着即便是在曹草说话时仍旧赖在曹草怀里撒娇的阿莉,一种久远以来一直尘封在他心底深处的莫名情绪骤然苏醒过来,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他全身的感官,而其间,似乎还附加了另一种复杂的情绪,而那种情绪正是由一个突然想到的认知产生的。
曹草之前说过,那个阿莉,那个公主,其实是个男人……
当所有人皆将视线投向曹草和阿莉之时,没人注意到,那个之前一直站在阿莉身边的细眉细眼的男人的唇边勾起一抹似邪似魅的笑影,很浅淡,一瞬间便恢复如常。
酉时时分,日头渐沉西天天际,夕阳的余晖洒射于草原上,一片橙红晕染。
达瓦公主的行宫娜西宫亦笼罩于漫天的橙红之中。
沐浴后的曹草站在足有一人高的铜镜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自己的穿着。
一件火红色的对襟短褂恰如其分地包裹着她那略显纤细单薄的上身,下身着同样为火红色的筒裙,手腕及脚腕上还佩戴着银色的铃铛饰物,走起路来叮叮当当,清脆悦耳,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曹草甩了甩背后的辫子,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嘴角满意地勾起:“总觉得,我似乎更适合做达瓦国的女人!”
闻言,她脖子上盘绕着的绿姐突然怪异地“咝咝”了两声,而且蛇头还故意别开一个方向,形成斜视她的角度。
曹草的嘴角抽了抽,眉毛挑了挑,“啪”地一下伸指弹了绿姐的脑门儿一记,恶狠狠阴森森地奸笑道:“怎么,对于本人的发言,你有意见么?”
似是在回应曹草一般,绿姐再次别开蛇头斜睨着她:“咝——咝!”
见状,曹草顿觉颜面无存,霎时动了歹心,粗鲁地捏住绿姐的蛇头,龇出犬牙恐吓:“抱歉了,本人只接受同类的意见,至于你,呵呵呵……”区区蛇类,也敢鄙视她,活腻味了吧!哼!
绿姐似是终于感受到曹草欲行“杀蛇灭口”的黑心,剧烈地扭动着蛇身,滑腻的蛇身不停地拍打着曹草的脸颊,似是在说,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禽兽!
“你还敢反抗?”曹草目露凶光,猥琐地奸笑,“你是雌性吧?小心我找条比你小得多的雄蜈蚣来叉叉圈圈你,呵呵呵……”
绿姐终于意识到曹草那“惨无蛇道”的变态心理,不再扭动蛇身,改为逃亡,只不过它没能逃脱某女的手掌心,只能瘫软身体装死,以免某女真的对它做出有违“自然之道”的天理不容之事。
话说,晨间在旭阳宫的一场对峙,最终在曹草的舌灿莲花以及阿莉的帮衬下有了结果,达瓦皇帝扎瓦耶鲁和王子扎瓦吉卡相信了曹草的话,不再追究傲白假扮公主的责任,而且似乎也没有兴起与大鼎对立的念头。曹草被安排住在娜西宫内,而傲白与那对孪生皇子则住在娜西宫西侧的偏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