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曲海总目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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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分金记

明万历间山人叶良表所撰也。同时祝世禄为之序云。管鲍之石交。亘古之希觏也。世之附势趋利。炙暄背。凉毫发。得失反面相雠。视管鲍终始全交。休戚一体。不以穷通得失而易其谊。其匡持扶助之力。每见于嘘枯苏阨之时。此人情之所难也。不然。管子之在当时。使非鲍叔之眞知雅契以成之。其得不死者幸矣。尙望其弘匡辅之功。树霸齐之盛耶。世不乏才。怜才如叔。千载绝响。此仲独著名于春秋也。分金记之发。良以此耶。山人少习经生业。屡试不利。去事椠。尤工词赋。旁及歧黄堪舆诸书。靡不究意。是编之着。特其绪余耳。观此序知良表自以不遇知己。不见用于世。故借管鲍分金事以发之。且以励天下之为友者。良表、字正之。祝世禄。万历己丑进士。休宁知县。

按剧中大槪据史记诸书。唯妻姜氏无所考。关目亦多系点缀。

按史记管仲传云。管仲夷吾者。颍上人也。少时尝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尝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事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进管仲。管仲旣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有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桓公实怒少姬。南袭蔡。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桓公实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于柯之会。桓公欲背曹沫之约。管仲因而信之。诸侯由是归齐。管仲富拟于公室。有三归反坫。而齐人不以为侈。

又按齐世家云。初、襄公时羣弟恐祸及。次弟纠奔鲁。管仲召忽傅之。次弟小白奔莒。鲍叔傅之。小白自少好善大夫高傒。及雍林人杀无知。议立君。高国先阴召小白于莒。鲁闻无知死。亦发兵送公子纠。而使管仲别将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带钩。小白佯死。管仲使驰报鲁。鲁送纠者行益迟。六日至齐。则小白已入。高傒立之。是为桓公。桓公之中钩佯死以误管仲。已而载温车中驰行。故得先入立。发兵拒鲁。秋、与鲁战于干时。鲁兵败走。齐兵掩绝鲁归道。齐遗鲁书曰。子纠兄弟。弗忍诛。请鲁自杀之。召忽管仲。雠也。请得而甘心醢之。鲁人遂杀子纠于笙渎。召忽自杀。管仲请囚。桓公心欲杀管仲。鲍叔牙曰。君欲霸王。非管夷吾不可。于是桓公从之。乃佯为召管仲欲甘心。实欲用之。管仲知之。故请往。鲍叔牙迎受管仲。及堂阜而脱桎梏。斋祓而见桓公。桓公厚礼以为大夫。任政。

又按管子云。桓公自莒反于齐。使鲍叔牙为宰。鲍叔辞曰。君有加惠于臣。使臣不冻馁。则是君之赐也。若必治国家。则非臣之所能也。其惟管夷吾乎。臣之所不如夷吾者五。宽惠爱民。臣不如也。治国不失秉。臣不如也。忠信可结于诸侯。臣不如也。制礼仪可法于四方。臣不如也。介胄执枹而立于军门。使百姓皆知勇。臣不如也。公曰。夷吾亲射寡人中钩。殆于死。今乃用之可乎。鲍叔曰。彼其为君勤也。君若宥而反之。其为君犹是也。公曰。然则为之奈何。鲍叔曰。君使人请之鲁。公曰。夫施伯。鲁之谋臣也。彼知吾将用之。必不吾与。鲍叔曰。君诏使者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国。愿请之以戮于羣臣。鲁君必诺。且施伯之知夷吾之才。必将致鲁之政。夷吾受之。则鲁能弱齐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将反齐。必杀之。君亟请之。不然无及。公乃使鲍叔行成曰。公子纠。亲也。请君讨之。鲁人为杀公子纠。又曰。管仲。雠也。请受而戮之。鲁君许诺。施伯谓鲁侯曰。勿与。非戮之也。将用其政也。管仲。天下之贤人。今齐求而得之。则必长为鲁国忧。君何不杀之而授其尸。鲁君曰。诺。将杀管仲。鲍叔进曰。杀之齐。是戮齐也。杀之鲁。是戮鲁也。寡君愿生得之。以徇于齐。为羣臣戮。若不生得。是君与寡君之贼比也。非敝邑之所请也。使臣不敢受命。于是乎鲁君乃不杀。遂生束缚而以与齐。鲍叔受而哭之。三举。施伯从而笑。谓大夫曰。管仲必不死矣。至于堂阜之上。鲍叔祓而浴之三。桓公亲迎于郊。遂与归。礼之于庙。三酌而问为政焉。

又按吕氏春秋。管仲与鲍叔同贾南阳。及分财利。而管仲尝欺鲍叔。多自与。鲍叔知其有母。不以为贪。

○全德记

明苏州人王穉登所撰也。穉登、字百谷。嘉靖间诸生。诗文有盛名。此载窦禹钧全德事。以窦谏议录据而增损成之。如高怀德、石守信辈。或因事附会。或凭空结撰。而以禹钧积德致多子为大要。盖欲为世人作好事榜样也。

范文正公别集窦谏议录。窦禹钧、范阳人。为左谏议大夫。致仕。诸子进士登第。义风家法。为一时标表。冯道赠禹钧诗云。燕山窦十郞。敎子以义方。灵椿一株老。仙桂五枝芳。人多传诵。禹钧生五子。仪、礼部尙书。俨、礼部侍郞。侃、左补阙。偁、左谏议大夫参知政事。僖、起居郞。初禹钧家甚丰。年三十无子。梦祖父谓曰。汝早修行。缘汝无子。又寿算不永。禹钧唯诺。禹钧为人素长者。先家有仆者盗用房廊钱二百千。仆虑事觉。有一女年十二三。自写券系于臂上云。永卖此女与本宅偿所负钱。自是远逃。禹钧见此女子券。甚哀怜之。实时焚券。收留此女。付妻曰。养育此女。求良配嫁之。及女筓。以二百千择良匹。得所归。后旧仆闻之归。感泣诉以前罪。禹钧不问。由是父子图禹钧像。日夕供养。晨兴祝寿。又公同宗及外姻甚多。由公葬者二十七人。亲戚故旧孤女。由公嫁者二十八人。故旧相知由公而活族者数十家。四方贤士赖公而举火者不可胜数。如此者十年。复梦祖父吿曰。汝自数年以来。名挂天曹。阴府以汝有阴德。延算三纪。赐五子。各荣显。终身福寿。且升洞天充眞人位。言讫。复祝禹钧曰。阴阳之理。大抵不异。善恶之报。或发于见世。或报于来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无疑也。禹钧愈积阴功。年八十二。五子八孙。皆贵显于朝廷。

施义一出。皆禹钧实事。中述夫人之语。凡君九族中未婚者。助钱娶之。未配者。助钱嫁之。有负财帛者。莫与较量。此乃以梦中祖父语。谓为其妻所劝。盖归功于内助之意。

宋史高怀德传。怀德系周天平节度使高行周之子。豪华年少。以军功世其家者。负债送女。乃禹钧仆者之事。嫁名于怀德也。又前后情节。怀德贷禹钧银。以二百两付高童儿往金陵生意。童儿被人骗去。逃亡在外。及后怀德赴总管任。遇见童儿。怒罪留用。此又即以禹钧事为怀德事也。

宋史石守信传。守信。开封人。非广州人。周恭帝时已为节度。非赵太祖拔于侧微者。与高怀德常并将破刘筠。无为怀德壻事。守信官中书令。封卫国公。怀德官侍中。封冀国公。

○三关记

明施凤来撰。凤来。平湖人。万历丁未会元。启祯时官至大学士。记云。虎林会元施凤来编。盖万历间所作也。

谢金吾拆毁天波楼、六郞私下三关、焦赞杀死谢金吾。俱与元人谢金吾杂剧相同。八大王德昭奏请赦延昭死。充军汝州。焦赞充军邓州。则与元剧异。自此以后。皆另自结撰。

钦若矫诏杀延昭。汝州知府胡援以子代杀。令延昭避祸。遂至五台访见延德。

钦若令人投书于萧太后。为岳胜搜出。【此亦元剧所有。元剧竟作因此诛钦若矣。】

令婆及六郞妻因天波楼被烧。同走觅五郞。至关。岳胜、孟良方起兵为六郞报仇。迎入营中。六郞妻失散。令婆劝胜良回兵。胜还涿州。良入太行。

胡援升潼关安抚。遇六郞妻。偕往任所。

萧天左题诗八句。假作民谣。言有天生祥瑞。眞宗驾幸澶渊。八大王及寇准谏不听。至则被围。呼延赞突围入汴求救。

八大王知延昭未死。问于胡援。亲至五台访延昭。延昭乃往邓州招焦赞。太行招孟良。偕岳胜等同赴救。胡援为土金秀所追。延昭射杀金秀。又大败辽兵。王钦若易服逃番。追至沙河禽获。

按此记有据杨家将演义者。亦有与相左者。演义亦属傅会。不妨互为异同也。

○双凤记

明陆华甫撰。演赵范、赵葵事也。兄弟皆立功。故曰双凤齐鸣记。赵范兄弟破李全事。见宋史及纪事本末。此记多实事。惟言李全妻途遇范葵。赠之以马。及全与范葵夺功成隙。皆是增饰。又平李全时赵方已没。赐婚及为李燔壻。亦是点缀。杨氏婢海棠。系凭空撰造。杨氏与李全比试成亲。事出稗史。韩侂胄、史弥远。随意点入。

宋史。赵葵、字南仲。京湖制置使方之子。与兄范俱有志事功。方器之。遣从南康李燔为有用之学。每闻警报。与诸将偕出。遇敌则深入死战。诸将唯恐失制置子。尽死救之。屡以此获捷。其后累立战功。宝庆元年。范知扬州。乞调葵以强勇雄边军五千屯宝应备贼。绍定元年。葵出知滁州。李全之献俘也。朝廷授以节钺。葵策其必叛。上书丞相史弥远。又言于朝。弥远犹未欲兴讨。参政郑淸之赞决之。乃加葵宝章阁淮东提点刑狱兼知滁州。范刻日约葵共事。全攻扬州东门。葵亲出搏战。全在隔濠立马相劳苦。问全来何为。全曰。朝廷动见猜疑。今复绝我粮饷。我非背叛。索钱粮耳。葵曰。朝廷资汝钱粮。宠汝官职。待汝以忠臣孝子。而乃反戈攻陷城邑。朝廷安得不绝汝钱粮。汝云非叛。欺人乎。欺天乎。全无以对。弯弓抽矢向葵而去。于是数战皆捷。遂杀全。事见全传。进葵福州观察使。未几。授淮东制置使。兼知扬州。

范、字武仲。少从父军中立战功。及官淮东安抚副使。与弟葵决谋讨贼。戮全。进兵部侍郞。淮东安抚使。兼知扬州。

纪事本末云。宁宗嘉定七年。金潍州李全兵起。全、潍州北海农家子。锐头蠭目。权谲善下人。弓马趫捷。能运铁鎗。人号李铁鎗。

河北山东羣盗寇掠州郡。皆衣红衲袄。时目为红袄贼。全与仲兄福。亦聚众数千。钞掠山东。刘庆福等皆附之。

金仆散安贞败杨安儿于益都。安儿入海坠水死。其妹四娘子姣悍善骑射。刘全收余党奉之。称曰姑姑。众万余。掠食至磨旗山。李全以其众附之。杨氏因与私通。遂以为夫。

绍兴十一年正月。李全率众来归。诏以全为京东路总管。

金石州贼冯天羽党国安用来降。诏同知孟州事。其后国安用归于李全。

十五年十二月。以李全为保宁军节度使。

李全逼淮东。制置使许国自缢。知扬州赵范请讨之。史弥远不听。

绍定三年二月。起复赵范、赵葵。节制鎭江滁州军马。

三年五月。以李全为彰化保康节度使。京东鎭抚使。全不受命。治船自淮口及海相望。欲先据扬州以渡江。分兵徇通泰以趋海。且以捕盗为名。水陆数万。径捣盐城。入据之。赵范、赵葵谓全必反。累疏力言。史弥远不纳。以赵善湘为江淮制置使。李全绐通判赵敬夫。为求誓书铁券。敬夫得史弥远书。劝全归楚州。全掷书不受。敬夫恐。亟迎赵范于鎭江。范刻日约葵。葵帅雄胜宁淮武定强勇四军万四千赴之。时全攻下泰州。将趋扬。闻范葵已入扬城。乃鞭其将郑衍德曰。我计先取扬州渡江。尔曹劝我取通泰。今二赵已入扬州矣。江其可渡耶。旣而曰。今惟有径捣扬州耳。遂分兵守泰。而悉众攻扬州。屡战。全兵多败。乃列砦围三城。制司总所粮援俱绝。全乃张盖奏乐于平山堂。布置筑围。范出师大战。获全粮数十艘。四年正月。全浚围城堑。范葵遣将出东门掩击。蹂溺甚众。贼闭垒不出。葵曰。贼俟我收兵而出耳。乃伏骑破垣间。收步卒诱之。贼兵数千趋濠侧。李虎力战。城上矢石如雨注。贼退。范、葵并出为三阵以待之。自巳至未。贼败走。全攻城不得。欲战不利。忽忽不乐。或令左右抱其臂曰。是我手否。人皆怪之。范、葵夜议诘朝所向。葵曰。出东门。范曰。西出尝不利。贼必见易。因其所易而图之。必胜。不如出西门。全置酒平山堂。枪垂双拂为号。范、葵率精锐数千而西。取官军素为贼所易者。张其旗帜以易之。全望见大喜。突斗而前。范麾兵并进。葵亲搏战。诸军争奋。贼始疑非前日军。欲走入土城。李虎军已塞其瓮门。全窘。从数十骑北走。葵率诸将蹙之。全趋新塘。自决水后淖深数尺。会久晴。浮战尘如燥壤。全骑过之。皆陷淖中。不能自拔。葵军追及。奋长枪三十余。乱刺之。碎其尸而分鞍马器甲。余党欲溃。国安用不从。欲还淮安奉全妻杨氏。范葵追击。大破之。乃散去。捷闻。加范淮东安抚使。葵淮东提刑。全妻杨氏谓郑衍德曰。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今事势已去。撑拄不行。汝等未降者。以我在故耳。遂绝淮而去。其党纳款。范许之。淮安平。

宋史李全传云。葵使人瘗新塘骸骨。得左掌。无一指。盖全支解也。先是全乞灵茅司徒庙。无应。全怒。断神像左臂。或梦神吿曰。全伤我。全死亦当如是。至是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