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宋元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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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横渠学案(上)(9)

高忠宪曰:《孔子闲居》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至,礼亦至焉。」诗言志,故志至而诗至。志既发为诗,则有象之名;及其见诸践履,则体实具焉,故礼亦至也。如象雎鸠之物,则有雎鸠之名;情挚有别,雎鸠之体,亦雎鸠之礼也。

幽赞天地之道,非圣人而能哉!诗人谓「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赞化育之一端也。

礼矫实求称,或文或质,居物后而不可常也。他人才未美,故绚饰之以文;庄姜才甚美,乃更绚之用质素。下文「绘事后素」,素谓其材,字虽同而义施各异。故设色之工,材黄白者必绘以青赤,材赤黑者必绚以粉素。

「陟降庭止」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德修业,欲及时也。「在帝左右」,所谓欲及时也与!

江、沱之媵以类行而欲丧朋,故无怨。嫡以类行而不能丧其朋,故不以媵备数。卒能自悔,得安贞之吉,乃终有庆而「其啸也歌」。

釆卷耳,议酒食,女子所以奉宾祭,厚君亲者足矣,又思酌使臣之劳,推及求贤审官。王季、文王之心,岂是过与!

《甘棠》初能使民不忍去,中能使民不忍伤,卒能使民知心敬而不渎之以拜。非善教寖明,能取是于民哉!

「振振」,劝使勉也。「归哉归哉」,序其情也。

《卷耳》念臣下,小劳则思小饮之,大劳则思大饮之,甚则知其怨苦吁叹。妇人能此,则险诐险私谒害政之心,知其无也。

「绸直如发」,贫者紒纵无余,顺其发而直韬之耳。

《蓼萧》、《裳华》「有誉处兮」皆谓君接己温厚,则下情得伸,谗毁不入,而美名可保也。

《商颂》「顾予烝尝汤孙之将」,言祖考来顾,以助汤孙也。

「鄂不韡韡」,兄弟之见不致文于初,本诸诚也。

《釆苓》之诗,舍旃则无然,为言则求所得,所誉必有所试,厚之至也。

简,略也,无所难也,甚则不恭焉。贤者仕禄,非迫于饥寒,不恭莫其焉。「简兮简兮」,虽刺时君不用,然为士者不能无太简之讥,故诗人陈其容色之盛,善御之强,与夫君子由房由敖、不语其材武者异矣。

「破我斧」,「缺我斨」,言四国首乱,乌能有为,徒破缺我斧斨而已。周公征而安之,爱人之至也。

《伐柯》,言正当加礼于周公,取人以身也,其终见《书》「予小子其新逆」。

《九罭》,言王见周公当大其礼命,则大人可致也。

《狼跋》,美周公不失其圣,卒能感人心于和平也。

《甫田》「岁取十千」,一成之田九万亩,公取十千亩,九一之法也。

后稷之生,当在尧、舜之中年,而《诗》云「上帝不宁」,疑在尧时高辛子孙为二王后,而诗人称帝尔。

唐棣枝类棘枝,随节屈曲,则其华一偏一反,左右相矫,因得全体均正。偏喻管、蔡失道,反喻周公诛殛。言我岂不思兄弟之爱,以权宜合义,主在远者尔。《唐棣》本文王之诗,此一章周公制作,序己情而加之,仲尼以不必常存而去之。

日出而阴升自西,日迎而会之,雨之候也,喻婚姻之得礼者也。日西矣,而阴生于东,喻婚姻之失道者也。

鹤鸣而子和,言出之善者与!鹤鸣鱼潜,畏声闻之不臧者与!

「鴥彼晨风,郁隆北林」,晨风虽挚击之鸟,犹时得退而依深林而止也。

《渐渐之石》言「有豕白蹢,烝涉波矣」。豕之负涂曳泥,其常性也;今豕足皆白,众与涉波而去,水患之多为可知也。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犹「王天下有三重焉」:言也,动也,行也。

苟造德降,则民诚和而凤可致,故鸣鸟闻,所以为和气之应也。

百家谨案:苟当作。《书君奭》:「造德不降,我则鸣鸟不闻。」言老成人之德,下及于民也,则鸣鸟有声。此周公留召公之意。

九畴次叙:民资以生,莫先天材,故首曰五行;君天下必先正己,故次五事;己正然后邦得而治,故次八政;政不时举必昏,故次五纪;五纪明然后时措得中,故次建皇极;求大中不可不知权,故次三德;权必有疑,故次稽疑;可征然后疑决,故次庶征;福极征然后可不劳而治,故九以向劝终焉。五为数中,故皇极处之;权过中而合义者也,故三德处六。

「亲亲尊尊」,又曰「亲亲尊贤」,义虽各施,然而亲均则尊其尊,尊均则亲其亲,为可矣。若亲均尊均,则齿不可以不先。此施于有亲者不疑。若尊贤之等,则于亲尊之杀,必有权而后行。急亲贤为尧、舜之道,然则亲之贤者先得之于疏之贤者为必然。尧明俊德于九族而九族睦,章俊德于百姓而万邦协,黎民雍,陶亦以惇叙九族、庶明励翼为迩可远之道,则九族勉敬之人固先明之,然后远者可次序而及。《大学》谓「克明峻德」为自明其德,不若孔氏之注愈。

义民,安分之良民而已;俊民,俊德之民也。官能则准牧无义民,治昏则俊民用微。

五言乐语,歌咏五德之言也。

「卜不习吉」,言卜官将占,先决问人心,有疑乃卜,无疑则否。「朕志无疑,人谋佥同」,故无所用卜。鬼神必依,龟筮必从,故不必卜筮玩习其吉以渎神也。

衍忒未分,有悔吝之防,此卜筮之所由作也。

王褅篇第十六

《礼》「不王不褅」,则知诸侯岁阙一祭,为不褅明矣。至周以祠为春,以禴为夏,宗庙岁六享。则二享四祭为六矣。诸侯不褅,其四享与!夏、商诸侯,夏特一祫。《王制》谓「礿则不褅,褅则不尝」,假其名以见时祀之数尔。作《记》者不知文之害意,过矣!

高忠宪曰:「不王不褅」,《丧小记》及《大传》之言。诸侯岁阙一祭者,诸侯岁朝,南方诸侯春祭毕则夏来朝,故阙褅祭;西方诸侯夏祭毕则秋来朝,故阙尝祭;四方皆然,重王事也。夏、商之祭,春礿、夏禘、秋尝、冬烝,禘列于四者之中。周则改为春祠、夏礿,而尝、烝仍其旧,袷、褅二享不与四祭之内,故为六享。诸侯有祫不褅,又岁阙一祭,故为四享。盖夏、商诸侯夏当褅而不褅,而特一祫,此所以有祫不褅。《王制》谓「礿则不褅,褅则不尝」,假褅之名以见时祀之数耳,遂使人以不褅为由于礿,而非由于不王,则文之害意甚矣!礿与禴同,薄也;春物未成,祭品鲜薄也。禘者,次第也;夏时物虽成,宜依时次第而祭之。尝者,新谷熟而尝也。烝,众也;冬时物成者众也。祠,食也。褅,天子宗庙之大祭。凡庙皆有主,皆居室中东面之位,为独尊。褅则独于始祖庙中特设所自出之主于东面,而始祖之主退居南面以配之。祫,合也;合祭祖考也,时祭之祫,则群庙之主皆升而合食于太祖之庙,毁庙之主不与;三年大祫,则毁庙之主亦与也。

褅于夏、周为春夏,尝于夏、商为秋冬。作《记》者交举,以二气对互而言尔。

高忠宪曰:褅祭夏行于夏,周行于春;尝祭夏行于秋,商行于冬。盖礿褅用物薄,主于灌献,顺乎阳,春夏之用也;尝烝用物多,主于馈食,顺乎阴,秋冬之用也。故郊社以褅尝对言,二气之义也。

「享尝」云者,享为追享,朝享,褅亦其一尔。尝以配享,亦对举秋冬而言也。夏、商以褅为时祭,知追享之必在夏也。然则夏、商天子岁乃五享:褅列四祭,并祫而五也。周改褅为禴,则天子享六;诸侯不褅,又岁阙一祭,则亦四而已矣。《王制》所谓「天子犆礿、祫褅、褅、祫尝、祫烝」,既以褅为时祭,则祫可同时而举。「诸侯礿犆,褅一犆一祫」,言于夏褅之时,正为一祭,特一祫而已。然则不王不褅,又着见于此矣。下又云「尝祫、烝袷」,则尝烝且祫无疑矣。若周制亦当阙一时之祭,则当云「诸侯祠则不禴,禴则不尝」。

高忠宪曰:《礼记祭法》「王立七庙,远庙为祧,有二祧,享尝乃止」,谓四时之常祀。《周礼司尊彝》「追享、朝享」,谓四时之间祀。盖五年之夏有褅,谓之追享;三年之冬有祫,谓之朝享。张子以享为追享、庙享,兼常祀、间祀言也。尝乃秋祭,享当在夏,故尝以配享,亦春夏对举秋冬而言。特礿者,天子春祭,时物不备,故每庙特祭。夏物稍成,秋物大成,冬物毕成,故褅、尝、烝皆合祭群主于祖庙也。礿植,即特礿也。「一犆一祫」,本谓今岁犆则来岁袷,袷之明年又犆,张子主「不王不褅」而言,故谓一祭特一祫而已。尝祫、烝祫,则皆如天子之合祭。此夏。、殷之制也。

庶子不祭祖,(不止言王考而已。)明其宗也;(明宗子当祭也。)不祭祢,(以父为亲之极甚者,故又发此文。)明其宗也。庶子不为长子斩,不继祖与祢故也。(此以服言,不以祭言,故又发此条。)

高忠宪曰:适士立二庙,祭祢及祖。若兄弟二人,一嫡一庶,而俱为适士,其庶子止得立祢庙,不得立祖庙而祭祖者,明其宗有所在也。若庶子非适士,或未仕,则虽祢庙亦不得立,故不得祭祢,明其宗之有所在也。有事则具牲物,禀宗子而祭之。庶子不为己之长子服斩者,以己非继祖之宗,又非继祢之宗,则长子非祖父之正统,不敢如宗子斩其长也。

「庶子不祭殇与无后者,」注:「不祭殇者,父之庶。盖以殇未足语世数,特以己不祭祢,故不祭之。」「不祭无后者,祖之庶也」,虽无后,以其成人,备世数,当祔祖以祭之,己不祭祖,故不得而祭之也。「祖庶之殇,则自祭之也,」言庶孙则得祭其子之殇者,以己为其祖矣,无所祔之也。「凡所祭殇者惟适子」,此据《礼》天子下祭殇五,皆适子适孙之类。故知凡殇非适,皆不当特祭,惟当从祖祔食。无后者,,谓昆弟诸父殇与无后者,如祖庙在小宗之家,祭之如在大宗。(见《曾子问》注。)

高忠宪曰:殇与无后,皆从祖祔食者也。己为父子庶子,不得立父庙,故不得自祭其殇子,己为祖之庶孙,不得立祖庙,故不得祭无后之兄弟,皆具牲物而宗子主其礼者也。祭祖庶之殇者,以己为祖庶孙,而或庶子之所生之殇,则己亦为祖矣,无所祔食,故自祭之。祭殇惟适子者,适子有庙,得特祭也。《祭法》曰:「天子下祭殇五,诸侯三,大夫二。」以尊祭卑,故曰下祭。五,谓适子、适孙、适曾孙、适玄孙、适来孙。《曾子问》曰:「凡殇与无后者,祭于宗子之家。」郑氏注曰:「凡祖庙在小宗之家,祭之亦然。」小宗者,别子之庶子,以庶子所生之长子乃小宗子也;大宗者,次适为别子,别子所生之子为大宗子也。

殷而上七庙,自祖考而下五,并远庙为祧者二,无不迁之太祖庙。至周有百世不毁之祖,则三昭三穆。四为亲庙,二为文、武二世室,并始祖而七。诸侯无二祧,故五;大夫无不迁之祖,则一昭一穆,与祖考而三,故以祖考通谓为太祖。若祫,则请于其君,,并高祖干祫之,(干祫之,不当祫而特祫之也。)孔注「王制谓周制」,亦粗及之而不详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