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朱子语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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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燕山是古幽州;石晋割赂契丹。契丹既为金人所灭,其种之杰者遂来据燕。其主死,其妻萧太后主之。童贯蔡攸往取之番。番兵败后,金人自取之。朝廷求之,遂尽载数州之物、妇女之类而去,更索厚资卖之。朝廷以其所索之物与之,遂得数州空地,朝廷空内资以守之。郭药师者,燕将,初归本朝。金人来取燕,遂归金,郭只留守燕。及本朝得燕,郭又迎降。金人一日大节,冬至之类。官吏都集贺郭。郭留饮,尽取各人家属之类尽来饮。少顷,金人兵至,无一人得脱者,自此遂入寇矣。朝廷与大辽结好百十年矣,一日忽与金人约共攻辽,而本朝无一人往。是时方十三起,童贯自这边来了,遂不及往。既失约,后取燕又是金人。金人见本朝屡败兵于燕,遂有入寇之心。是时相王黼主其事,童贯主兵,蔡攸副之。蔡京不主,作诗送其子云:「百年信约宜坚守,六月师徒早罢休。」京作事都作两下:取燕有功,则其子在;无功,则渠不曾主。又有一子绦上书言其父不是,闻亦是其父之谋也。金寇初围城时,京云:「有一策可使虏人一兵不反。」朝廷使人问之,云:「见上方可言。」寇去,人问之,云:「决汴河可以灌之。」后寇再来,未至时已决之矣。东南数千里,渺然巨浸,西北遂为寇所据。四方音问一信不通,以此故也。

粘罕围太原一年有余,姚师古辈皆为其战退,遂破太原。张孝纯守太原一年,多少辛苦。及城破,●一死不得,遂降,后为刘豫处官。太原既破,遂一直围京城。

李若水劝钦宗出。李谓虏人可信,醉后枕人睡熟,以此信之。

金人初起时,初未立将。临发兵,召集庭下问之,有能言其策之善者,即授以将,使往。及成功而归,又集庭下问众人而赏之金几多。众人言未得,又加之。赏罚如此分明,安得不成事!

虏人有一谋时,聚诸尊长于一屋内,全不言,只用一物画地,谋了便各去做。如其事难决,便出野外无人处去商量。

兀朮征蒙,死于道,有三策献于虏主:一则以汴京立渊圣,欲招致江南之人;二则以近上宗室守边;三则讲和。曰:「若行前二者,也被他搅。」又曰:「道君有子四十人,只放二十人归来。这二十人亲王,也要物事供他。」

「虏至绍兴,守臣李邺降虏。及驾至明州,张俊大杀一番。驾泛海,虏人走。明州人今尚怨张俊不乘时杀去,可大胜,遂休了。辛巳,逆亮来时,一队自海中来,李宝自胶西杀败。李邺既降,与虏酋并马出。有一卫士赴驾不及,尚留绍兴见之。以一大方砖逐打其酋,几中,因被害,死之。今立一庙在其所,赐旌忠额。后人皆于其庙卖酒,某至,一切逐去之,说与王书,令崇奉之。」先生又云:「某在时,更为大其庙。其卫士姓唐。」

刘豫来寇,朝廷只管谋避计。李伯纪云:「自南京退维扬,遂失河东北;自维扬退金陵,遂失京东西。一番退,一番失。设若是金人来,柰热不得,亦着去,不能久留。今又只是刘豫,只是这边人。渠得一邑,守一邑;得一郡,守一郡。如何只管远避!」

逆亮入寇时,刘信叔在扬州。亮欲至,刘尽焚城外居屋,尽用石灰白了城,多写「完颜亮死于此」字。亮多忌,见而恶之,遂居龟山。人多不可容,必致变,果死灭。

王仲衡云:「虏中大臣有过时,用紫茸毡铺地,令伏其上杖之,尝有一宰相、一驸马受杖。驸马因此悒怏而死,非恨其杖也,恨不得紫茸毡也。」又曰:「尝有一官人出,有一吏人来,至其花园中,背上黄袱,袱得一束文字。某问:『何文字?』曰:『史书也。』那官人伊是史官。某问:『可借否?』曰:『不妨。』遂开看。内有一段云:『诏曰:「宰相姓名某。谋南伐,若以为是,合尽心以赞其谋;以为不是,合尽忠极力以谏之。不可依违以败成算。今某人略略谏之,可杖六十。」』」

「杨割大师阿骨打、杨割之子。吴乞买。阿骨打之弟。完颜亶、乞买之子。完颜亮、完颜雍、葛王璟、斡离不、斡离嗢、兀朮,皆阿骨兄弟也。阿骨打既死,诸酋立其弟吴乞买,乞买死,国人欲立阿骨打之子暗版孛讫烈。此五字不知如何,记不得。暗版孛讫烈,名宗盘。虏中谓『大官人』也。暗版者,大也;孛讫者,官人也。『大官人』者,即所谓太子也。诸酋不肯,复立乞买之子完颜亶,而以暗版孛讫烈为相。暗版孛讫烈实怀怨望,云己当为主。亶觉之,遂杀宗盘。一日遂尽诛二十七王,悟室亦被诛,孛讫烈亦在其中,二十七王皆其党与兄弟也。连蔓宗族亲旧皆杀了。亶又为亮所弒,自立。葛王先名褎,后以其字似「衰」字,遂改名雍。亶、亮皆兄弟也。亶之父行名皆从「宗」,兄弟名皆从「上」。粘罕亦阿骨打族人,尝为相。初入中国,破京师,斡离不、粘罕也。斡离不早死,斡离嗢后亦早死。粘罕后来劝立刘豫,内则萧庆主其事,萧庆用事久。及兀朮挞懒废刘豫而诛萧庆,粘罕争之不能得,亶遂忌之,粘罕悒怏而死。后来独兀朮得后死。初,虏入中国,问何姓最大。中原人答以王姓最大。虏人呼王为『完颜』。自是王者之后,遂姓完颜。」又问:「虏人今渐衰替?」曰:「卒急倒他未得。被他立得个头势大,若十分中做得一两分事,便足以扶持振起。除是大无道残暴酷虐,则不知如何。若是如此做将去,无大段残暴之事,恐卒消磨他未得,盖其势易以振起也。」

论及北虏事,当初起时,如山林虎豹纵于原野,岂是人!伯谟曰:「当时曲端献策,不出十年,彼必以酒色死,方可取。」先生曰:「阿骨打纔得幽州,便死。曾见有人论虏人无事权在其主,用兵权在将,故虏主不用兵。此说是。大抵当初出时是夷狄,及志得意满,与我何异?」因与某人欲请边郡自效。先生曰:「易曰:『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上之人不欲用兵,而我自欲为之,是不识时。」问:「恢复之事,多始勤终怠,如何?」曰:「只以私意为之,不以复雠为念。」

葛王大故会。他所以要和亲者,盖恐用兵时诸将执兵权,或得要己。不如和亲,可坐享万乘之乐。其初虽是利于用兵,到后来惟恐我与他冢杀。

葛王便是会底。他立得年号也强,谓之「大定」。

葛王惩逆亮之败,一向以仁政自居。

先生喟然叹曰:「某要见复中原,今老矣,不及见矣!」或者说:「葛王在位,专行仁政,中原之人呼他为『小尧舜』。」曰:「他能尊行尧舜之道,要做大尧舜也由他。」又曰:「他岂变夷狄之风?恐只是天资高,偶合仁政耳。」友仁。

南渡之后,说复雠者,惟胡氏父子说得无病,其余并是半上落下说。虽魏公要用兵,其实亦不能明大义,所以高宗只以区区成败进退之。到秦桧主和,虏归河南,上下欣然,便只说得地之美,更不说不义。若无范伯达如圭,则陵寝一向忘之矣!魏公时谪永州,亦入文字,只说莫与之和,如何感动!魏公倾五路兵为富平之败,又溃于淮上。若无气力,也是做不得事。韩魏公煞是个人物,然亦适是人事恰做得。若更向上,且怕难担当。论恢复。

桧死,上即位,正大有为之大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