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洋……”
“谁?谁呀?刘洛洛?”
“嗯。”
“刘洛洛,你在哪?我都等你电话多少天了……顾蓝本找着你了么?你在哪?”
“隋洋,你听我说,我们在去二郎口的山路上出事了,顾蓝本受了伤,他……”
我还没说完隋洋就听听见他的呼吸变得粗喘,电话里传来一阵哗啦的响声,好像他打翻了什么东西:“什么?出什么事了?”
“他的情况很不好……我怕他有危险……”
估计隋洋也听了惊出满身的汗,我说话的时候脑子里嗡嗡作响,可是他倒是迅速调整状体冷静下来,对我说:“刘洛洛,告诉我你们现在的确切位置,我找人接你们去。”
我把电话递给身边的人,叫他准确的告诉隋洋我们所在的地方山寨,隋洋记下后,我又拿过了电话,他问清楚了顾蓝本的伤势,隋洋沉静的说道:“刘洛洛,你要你好好的照顾他,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人,你们等着。”
返回去后娜花没有睡,还在等我们,顾蓝本仍旧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屋里飘着草药的苦味,娜花轻声说:“爷爷接骨在寨子里很有名的,他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你都没吃晚饭呢,吃点吧。”
我摇摇头,茫然的坐到床边去,山里的冬天更寒冷,娜花把火炉子办到窗边又笼了笼,就走了。
我起身去拿那笔记本儿,上面歪歪斜斜的写了很多字,却全是潦草至极的英文,凑在一盏灯前我仔细辨认字迹,看着看着就哭了,把笔记本儿塞进背包里,又转身回到床前坐下。
“顾蓝本。”看着床上木偶一样不动的男人,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我留着眼泪把手伸进了被子里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像是没有了温暖,我就一直握着,过了很久摸了摸他的掌心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指,他也没反应,仿佛一具没有任何意识的空壳,看着他苍白的脸,想想以前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就沉沉的充满了内疚。
天快亮的时候我趴伏在床边睡着了,顾蓝本醒过来,像是很疼的样子浑身痉挛,他一动我就醒了,看他疼的满头大汗我就去火炉子边拧来热毛巾给他擦脸,他的眼睛睁开,却是恍惚的,眼珠微微转了转,咬着牙哼了两声,也不知看没看清我就又昏睡过去了。
我握着他的手不敢再睡,一直熬着守着他,实在熬不住了刚眯会儿眼,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娜花进来,说:“有人来了。”我的手还在握着顾蓝本的,带着明显没睡醒的癔症喃喃问:“什么人来了?”问完了才渐渐明白娜花说的什么,站起身帮顾蓝本掖了掖被子才出门去,站在门廊上,就看到远处山路上快步走来一小队穿着长长白褂子的军医,达叶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给身边一个人比划着说着什么。
那些人进了院子我认出来与达叶说话的是那天送顾蓝本来这儿的那个团长,我赶忙迎上去打招呼,他一时没能认出我来,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说:“你是刘洛洛同志。”
我点头与他握手,他看着我的脸问:“你的脸……你还好没事吧?顾先生怎么样?”
我们一起进屋,医疗队的随行护士已经为顾蓝本扎上点滴的针头,用胶带固定在手背上,有几个军医已经戴上口罩手套检查他的头部是否受创,又给他扣上便携式的氧气罩,两名警卫员打开折叠担架,抓住床单把顾蓝本从床上摞到担架上,一名军医对沈团长说道:“看来多处骨折、疑似胸腔积液,需要做透视x片再做确定……”
沈团长点点头对我说道:“唉,都怨我啊,我要是坚持跟你们一起走就好了,也不会……”
“不,怎么能怪你呢,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来这里,在车里又分了他的心,他也不会这样,他,他不会有危险吧?”
一名军医接口说道:“现在也不好说,医疗车就在山下,我们抓紧时间下山先做检查再决定手术事宜。”
顾蓝本被他们折腾成这样也只是张开眼睛瞧了瞧,又闭上眼睛了,军医怀疑他有循环血量不足的休克现象,急急地便要抬下山去,达叶过来帮忙,还没出门呢就被老先生叫走了,我落后收拾背包,听到屋里传来娜花气恼的声音:“他们凭什么不相信爷爷啊,就因为爷爷是赤脚医生?没有你们所谓的证?一群自大狂,就让那男的被他们折腾去,一年半载的让他好不了,一群庸医!”
老先生轻轻道:“行了,人家的条件比咱们好了何止几千倍,哪里是我们这些山里人能明白的,达叶,这些膏药及药材,你给那女孩送去,不管那些人说什么都要告诉我,要坚持贴上就行了。”
娜花好像是不愿意了:“不给,这些药材可是您拿命换来的。”
达叶笑骂着说道:“娜花,你这大鬼头,怎么变成小气鬼啦?”
我知道此刻进去道别会不礼貌,怕人误会自己偷听,可沈团长还在门外等着,我顾不得就敲了敲门进去,娜花一看见我就脸红了,我给老先生鞠躬:“老先生,今儿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着了,但您救人救命的大恩大德我记一辈子。”
老先生摆摆手说:“什么也别说了,山里人瞧见树生虫了还要心疼呢,何况是活生生的人,赶紧走吧,救人要紧……达叶,娜花,送送吧。”
我千恩万谢地随着达叶娜花出门去,娜花走在我身边小声说道:“这是爷爷让给你的。”说着递过来一个粗布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