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之时,来人似乎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然而只是一瞬,面色忽而变得有些冷然,“是你。”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风若槿敛去眸子里的波涛汹涌,面上挂上了淡淡笑意,轻轻起身将古琴放在一边,心中的抽紧只有一瞬,继而便是惯常的淡然,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现在这个情况,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却也不坏。
可是为什么只一眼,他就认出她来了!这样的想法不免得让她有些懊恼,今日好歹自己也是男儿装,更何况,上次相见之时是在一年以前,彼时,她是即将成为东楚皇后的亡国公主,而他,是另一国的战胜君王。轻轻一笑,现在的她之于他,不过是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已。
“能被魏皇记着,真是风若槿的荣幸。”淡淡的一句,她回了回去,没有如何的虚与委蛇,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坦白身份,等着上官凌的反应。
上官凌眸子里有些冷然,直直的看着她像是在确定什么东西,片刻,终于开口,“刚刚那一曲,是为了何人而奏?”这支曲子,来北齐之后似乎还听到过一次,即使想到了答案,他还是这般问了出来。
风若槿稍稍一愣,这不该是他的样子,对于陌生人,问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没有礼数,“没有经过魏皇同意就动了琴,真是风若槿失礼了,希望没有打扰魏皇的雅兴,现在就先走一步。”
言毕只是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去,上官凌眸色一变,开了口,“公主为何会在这里?”
风若槿嘴角勾起,“魏皇放心,与东楚无关。”微微一顿,“多谢魏皇的大婚之礼,风若槿现在已不适合用公主之称了。”
上官凌眸色一深,看着那个一身男装的纤细背影翩然离去,心中一股子莫名情绪淡淡的云散开来,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呼吸也困难了不少。望着那没了人影的门口,上官凌的眼眸渐渐变得幽深,这也许是命运,上天让我再次遇到了你……
甫一出门,紫竹便迎了过来,“公子,刚刚可是你弹了曲子?”
风若槿淡笑着点点头,“一时技痒了,时辰不早,我们赶紧过去。”
“是。”
一边走,风若槿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那些旧事终究无法全然忘记,对于他,她无法什么都不顾。纵然她说了她来这里和东楚无关,可是上官凌的心思又怎么会如此简单?现在的时局如此诡异,再加上外患之忧,若是将东楚至于了不利之地……
东宫议事房,风若槿进门之时面上已经挂上了苦笑,万俟暄一看,眉头紧皱,“怎么?”
风若槿无奈叹气,“我如何不知道他住了进来?”
万俟暄两眼微眯,“你们……碰上了?”
风若槿不置可否,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他认出我了。”
“什么?”
万俟暄的激动程度让风若槿咂舌,急忙放下手中茶盅,“不是,一年之前的那一次,这次他认出了我。”
万俟暄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要是这样他都能认出你来,那可就真是说不清楚了。”
风若槿闻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随即又是一笑,“只怕这件事你要好生交代才是,毕竟……”
万俟暄挥手,不懈的看她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看着办。”微微一顿,“不过,我还是上次那句话,你以为东楚能独善其身多久?”
风若槿一愣,懒懒的看了万俟暄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东楚独善其身了?只是时候未到而已,你何必着急?”
万俟暄狐疑的看着风若槿,显然是不怎么相信,眼眸一动,“你来是为了雪蛛?我已经打点好了,只怕这几日该来的就会来。”
风若槿点了点头,“那就好。”微微一顿,“轩辕青青……”看着万俟暄茫然的模样,又加了一句,“东楚的公主……”
万俟暄恍然,随即面上却是露了恨色,“显然你那东楚皇帝已经知道了他家妹妹跑了,我们的人完全被他们的人当做了心怀不轨人宵小,我这次派去的人可是吃了大苦头!”
极少看到了万俟暄这般模样,风若槿一时之间有些怔愣,片刻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快说说,怎么个吃了苦头?”
万俟暄面色不善,“哼,这次是我大意,再者下了命令对你那边的人客气一点,谁知道东楚的人个个都是蛮子!”
风若槿两眼微眯,随即掩嘴一笑,“还说要见一见,现在还没有见面,你就已经败了,败给一个蛮子,你也不过如此!”
万俟暄握紧双拳,心中只叹风若槿此女实在是不知好歹,见色忘义之极,冷哼一声,“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皇帝夫君现在在哪里吗?东楚后宫易主,说不定你那皇帝夫君现在正在和那些妃子们翻云覆……”
“雨”字还没有说出来,一杯热茶已经向着他飞来了。
再次回到蓝府的时候,洛萧已经不见了踪影,风若槿有说过这几日内他可以自己走走,当下也不曾放在心上,心中却是越发的担心蓝衣起来,可是没等上半日,蓝衣却是出现了。
“主子,蓝衣回来晚了。”
看着他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风若槿如何也不能说出什么苛责的话来,“无碍,朔月教的人可好说话?”
蓝衣面色一正,“朔月教本不愿见属下,只是听说属下是为了千娇百媚去的,这才让属下见了人,前后相询调查之下总算知道了此事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