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荷笑意一滞,“没有。”话音一落明清婉已然色变,“不过,那个女人竟然来了大魏,而且就在洛迦。”
明清婉冷笑一声,“胆子可是不小,竟然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既然如此,也就不能怪我了。”
阴冷的笑声散尽夜风里,清月宫之前的庭院里,一抹暗影一闪,风动无声。
“可是皇上那里要怎么办?”
明清婉嘴角笑意越来越大,眼光落在了那至高处左下的一处,在那里,一座刚刚落成半年的新宫殿正静静的伫立着,金碧辉煌的皇后之殿,翩若凤凰的神圣之殿,却终究是一座空殿,既然是空的,留它何用?
“咳咳……”
一阵阵的轻咳声散在寂静的大殿之内,一灯如豆,一人独坐,凄凉之意不言而喻。
上官凌高坐在皇位之上,这个他做了三年的位子,依旧冷硬无比,连着他的心都生出阵阵的寒意。就在这个大殿,他跪授了诏书,就在这个大殿,他登基为帝,也就是在这个大殿,他的父皇宣告天下,明王一族犯上作乱,逼宫夺位,诛……九族!
他那一世精明的父皇啊,终究还是没有遵守承诺留下为他留下她,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憎恶爱他护他的父皇,在天下权势面前,他这个嫡亲儿子的哀求变得轻如鸿毛,根本不值得他一顾。
“明王府一百三十六口,诛尽。”
那一刻的天塌地陷依旧真实,是他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噩梦,万念俱灰又如何?他流着上官家的血,担负着大魏的生死,甚至无法拒绝一个时日无多的老人对他的嘱托。
生有何惧?死亦何欢?他必须继续走下去,在一生相思与负疚之下走下去,直到黄土白骨,孤身救赎。
忽而,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上官凌展眉,前一刻风云变幻的脸上此刻已然云淡风轻温润如玉。
“主子,婉妃派人在若凰宫前做法。”
明清婉!
上官凌嘴角一扬,起身向着殿外而去,“摆架清月宫。”
四个月,整整四个月,她没有见过他,她知道他的身边出现了女人,知道他对她宠爱非常,此刻的他衣袂翩翩,浑身像是披着月辉一般,面容稍显清瘦,眼中幽深似海,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神采。
这一刻,她的心亮了,那个女人与他而言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不是她,不是她!
“臣妾给皇上请安。”
上官凌自明清婉身边经过,两眼目不斜视,直直走上最高位落座,开口之时声音清冷无比,如同过去的每个日日夜夜一样,“法师怎么说?”
明清婉盈盈转身,面上是轻盈的笑意,由宫人扶着上前一步,另一手落在自己肚子上,目光温软,“最近老是夜不能寐,请来法师一算,才说是若凰宫那处有鬼怪作乱,这才叫……”
“婉妃打算如何?”
上官凌此刻忽而有了笑意,明清婉却在那一刻说不出话来,那样的眼神,仿若她是陌生人,仿若她是遭受世人嘲讽的小丑,而他,只是看戏之人。
“若凰宫名字取自名曲《若凰》,当年你姐姐一曲倾城,世人皆知,现在那里竟然出了鬼怪?想来是你姐姐地下有知,想回来看看你,你该好生相迎,何必弄什么法师?”
明清婉面色忽变,眼中一抹骇然一闪而逝,下一瞬强自撑起笑意,“皇上弄错了,第一郡主不是臣妾的姐姐呢。”
“哦!”上官凌一拍额头,“朕是记错了,你不是明王府的二小姐,你是明王从战场捡回来的养女,实在算不得明王府的人。”
明清婉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目光惊疑之中含着一丝恐惧,为什么?过去的三年他都不曾这般对他言语相待,现如今,却这般与她?他终究放不下,也终究是要无视先皇的遗言向她发难的吗?
“皇上,臣妾有些累了,孩子闹得很,法师说若凰宫在,这个孩子便不能安然出生,想来也是胡言乱语的,皇上早些歇息,不必放在心上。”
上官凌挑眉,“哦?那个法师如此说的?”
明清婉面色微变,“是,是臣妾找……”
“进去!”
明清婉话音未落,身后一声大喝已然传来,转身便看到了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被上官凌身边的侍卫推搡着进了门,正是明清婉找的那法师不错。
“大胆!见到皇上竟然还不下跪?”
那道袍男子似乎被惊吓到了,此时才回过神来,立刻对着上座之人行礼磕头,“草民叩见皇上。”
上官凌挥手,“你是法师?”
“是。”
“若凰宫有鬼怪?”
“是。”
“婉妃肚子里得孩子……”
“若凰宫和婉妃怀着的龙脉相冲。”道士瑟瑟发抖的瞟一眼明明清婉,继续道,“是以草民认为为了保住婉妃肚子里得孩子,若凰宫应当……拆除重建。”
一道冷冽的目光向着明清婉而来,后者身子一紧,额头上隐现汗意。
上官凌把玩着手上的瓷盅,“当初建若凰宫之时朕曾请了护国寺主持前来开光卜测,汇集我大魏皇脉灵气与若凰,现在主持已经修成正果,圆寂升天,而若是如你所言,若凰宫竟然出了鬼怪?”
道士面色惨白,护国寺主持?传世高僧如何是他能惹得起的?
“皇,皇上恕罪,若凰宫却是与婉妃肚子里得孩子相冲,在下绝对不敢欺君啊!”
上官凌笑着点点头,“既然是真的,若凰宫汇集我大魏皇室灵气,你却说若凰和婉妃肚子里得孩子相冲,你的意思莫不是……婉妃所怀不是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