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风依命离开,风若槿掀开了车帘,马车之外的景致依稀没有变化,可是还是无端的多出了许多萧瑟,这是太子府邸,已然三年没有住过,风若槿自半开的府门之中看进去,大片大片的淡紫色灼痛了她的眼睛。
花开正好,人却非昨,生出这一感叹实在是让她有些无奈,这世上没有如果二字,是以她也懒得假设,这做巍峨的大魏宫,终究还是不属于她的。
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宫人不见几个,连寻常守着的侍卫也是不见了踪影,周围安静的诡异,风若槿嘴角一扬,“无人相扰,这样也好。”
这般的安静在半刻之后被打破,一个粉衣小婢急急忙忙的端着托盘而来,竟然走进了才看到一辆华贵马车停在这里,常日里太子府邸之前怎么会有人敢在这里停下?心中一紧之际竟然看到了一双眼中带笑的眸子,小小的马车窗口,一位面带白纱的女子正看着她,静静是一双眼睛,打消了她心中的惊骇,竟然有些微微的熏然。
“哐当……”
小婢似是有些手足无措,慌乱之下还是打翻了手中的汤药,一股子苦味霎时间便散了开来,风若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小婢看在眼里面上通红一片,急急忙忙的跪下行礼,“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风若槿却是突然笑了,“我并非这宫中之人,你不必行礼的。”
小婢一愣,抬头之际又看到了那双眸子,只一眼便不敢再看,只好急急忙忙的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药,是送到哪里去的?”
“回姑娘,是送到清月宫婉妃娘娘那里的。”
风若槿挑眉,“哦?”
小婢急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看着打翻的药碗眉头皱的紧紧的,“姑娘还有吩咐吗?小雨得去重新熬药了。”
风若槿一沉吟,“去吧。”
看着这小婢离开,风若槿看了看还没有动静的太子府轻轻掀开了车帘下了地。
大魏宫何时变得如此的冷清了?风若槿一路行来,心中悠然逐渐减少,手中的令牌果然是处处畅通无阻,清月宫依稀还是旧时模样,只是老远的就闻到一股子荷香,倒是让夏日的暑气去了几分。
“你是何人?”
站在门口的侍卫似乎不曾想到有人来清月宫,微微一诧之下开口相询。
风若槿不言语,只是将手中令牌一亮,侍卫见之立刻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急急跪下行了大礼,风若槿再次看一眼手中令牌,却是她不认识的。
清月宫一片安静,风若槿进了院子还不曾见着旁人,眉头一皱往里间而去,原本开的正好的花卉已经见了几分颓败之气,看得出来是好几日不曾有人打理的结果,风若槿一身白衣,自回廊翩翩而过,裙裾之上不然纤尘,一双眸子顾盼间隐含冷色。
“吱呀……”
厅堂的大门被推开,风若槿还没有来得及进门便听见一阵低声呵斥。
“忘恩负义的贱蹄子!本宫的药呢?快拿来!”
风若槿一怔,脚下不停的进了门,直直往内殿而去。
“混账,让你快点没有听到吗?”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破碎之物,胭脂水粉亦是掉了一地,凌乱的纱帐落幕像是被人胡乱的扯了下来,掉的满地都是,四周的角落里点着四盏宫灯,微弱的亮光隐隐透着丝丝的诡异。
明清婉坐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嫣红,看着来人脱口而出的呵斥便卡在了喉咙里,心脏像是被什么遏止住了,生生的发疼,一时间一口气也呼不上来。
风若槿本要在向前一步,可是看着眼前的凌乱还是放弃了,轻轻一叹,抬头看着一脸惊骇的明清婉眼中笑意渐浓。
“婉儿。”
明清婉开始剧烈的发抖,两眼越睁越大,声音里面也带上了颤抖,“是你?”
见风若槿直笑不答,明清婉俩尖叫一声,呼吸急促的指着风若槿,“你是人是鬼?”
风若槿“呵呵”笑开,“也不知婉儿是怕人还是怕鬼?”
明清婉的手臂渐渐下垂,眼中的惊骇也变成了愤恨,脸上换上诡异的笑容,“哈哈,你真的没死?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为微微一顿,声音带着尖刻,“你回来干什么?来报仇是不是?你看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高兴啊?啊?”
风若槿淡然的看着床榻上那个一边说一边笑,眼神怨恨无比的女人,眼神里面渐渐地带上了怜悯。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在可怜我吗?明若槿!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这样看我!我说过会将你踩在脚底下,所以我吧明王府的人都害死了,你知道吗?是我,是我在有一次进宫之时在先帝面前说千骑军只认父王,所以他才生疑,所以才会诛你们九族!”
风若槿面上的笑意渐渐隐去,眉目中厉色忽现。
“怎么?想不到是不是?上官凌自始至终怨先帝,先帝也对你们心存愧念,说到底最可怜的是上官凌才对,他那般待你,可是你根本不爱他……四年,我日日看着他,却不能近他分毫,明若槿,你知道这种感觉吗?他一日心中没有我,我便恨你多一分,到现在……”
“可是,你为什么还活着呢?你不该回来的……”
风若槿冷冷的听着明清婉的话,却是没有注意到明清婉的手在床榻上的动作……
阵阵清风入户,本就微弱的火光明灭不定,映照着明清婉的脸分外诡异。
“老天不绝我,老天让你如此失败,在他面前,你付出再多也得不到丝毫,其实从一开始,你就错了。”风若槿气定神闲的将这些话说出口,昔日的争斗权谋她不是没有认真想过,如今得到明清婉的亲口证实,她心中并无那么多的意外,只是在如何的淡然还是止不住的要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