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面向警官,接着说:“警官先生,在氯酸钾和砂糖混合物中滴一滴硫酸,是的,仅仅只要一滴,立刻会引起熊熊大火。那有没有办法让一滴硫酸在适当的时间自动注入呢?有的,就是利用水银柱。将直径一厘米的玻璃管弯成U字形,封闭一端,倾斜着从另一端缓缓注入水银直到完全注满。如果两端都开口,水银柱将会在左右相等的高度静止,但是因为一端封闭,由于空气压力的影响,水银柱保持一定高度,左右高度差约七百六十毫米,这也就是所谓的大气压强。所以,若是大气压减弱,水银柱的高度自然而然就会下降。
昨夜两点左右,东京处于低气压中心,根据气象台报告,下午五点左右的气压为七百五十毫米,凌晨两点为七百三十毫米,也就是相差二十毫米,也就是说,封闭端的水银柱下降了十毫米,而开口端的水银柱上升了十毫米。若在开口端的水银上滴入少许硫酸后放置不动,硫酸当然会溢出了。”
“但是,杀害管家的难道另有其人?”
“与其说是‘另有其人’,”松本说,“还不如说‘那个男人’比较恰当。”
在场的人再度震惊了,每个人都默默凝视着松本。
“警官先生,你还记得一个月前报纸上报道的一连串奇怪事件吗?”
警官沉思了一会儿说:“你说的是岩见的案子吗?”
“是的,警官。”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警官不解地问道。
听到“岩见”两个字,我想起一个月前报纸上连篇报道过的神秘盗窃案件。
(四)
不久前在报纸上报道了一位自称是“上班族岩见庆二”的谜一样的青年,在他身上发生了一连串神秘的盗窃案件。
那是去年六月末某个晴天的午后,这位名叫“岩见”的年轻人刚刚领了一个月的薪水,虽然薪水不见得很少,但是想到拿回家后要交纳两个月的房租以及水电费,这笔钱也就不会剩下多少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兴冲冲地跑到挂满名牌衣服的银街橱窗外走了走,心里想着这些衣服要是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但也许又想到这些衣服永远都不会穿在自己身上,因为只是那些衣服上的黄金袖扣,自己一年的工资也买不起,这时,他又灰了心。他用手摸了摸自己身上沾满油渍的木袖扣,一边叹气一边离开了银街橱窗。
依依不舍地离开那些橱窗,他继续朝新桥方向走去。这个时候他来到一家钟表行前面,不经意间瞥到了橱柜上的一只金光闪闪的手表,虽说橱柜上有很多名贵的手表,但是就数这一只最耀眼。他很想拥有那只华贵的纯金手表,但是就凭自己身上的这点钱怎么可能买得起呢?他不得已又放弃了对那只手表无谓的妄想。
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想早点离开这个让自己感到羞耻和惭愧的地方。走了没多远,他突然感觉自己的上衣袋鼓鼓的,于是将右手伸入上衣口袋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他感觉自己的手碰到了某样陌生的东西,他边想“是什么呢”边拿出一看,感觉像是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定睛一看,“啊,这不是刚才自己想得出神的黄金袖扣吗?”他揉了揉眼睛,感觉十分诧异,就在此时,他感到左边口袋也沉甸甸的,慌忙拿出,竟是那只纯金手表。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不容他多想,他拿着纯金手表的那只手已被另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背后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陌生男人,而这位高大男人原来是一名警官。
他被强迫和警官一起回到刚才的名表店,在他还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店员们都指认是他盗走了黄金袖扣。接着他又被稀里糊涂地带到钟表店,他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钟表店的老板一见到他就立刻说是这个人没错。
警官马上开始搜查岩见全身,从腰际口袋里找出了那只纯金的手表!
“你还真是有一手呢。”警官望着岩见说。
“这……”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岩见拼命辩解,“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喂,别装蒜!物证人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警官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岩见一脸茫然,都快哭出来了。
警官不容他多说,就和店员们把他领到了警察局。
到了警视厅,岩见毫无惧色地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开始警官们都还觉得不相信,但是听完他的陈述,警官们沉吟不语。如果岩见所说属实,那么这就是一桩很奇怪的事件。当听到岩见说是位于××大楼内的东洋珠宝商社的职员时,一名警官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是两三个月前发生的白昼抢劫事件。他立刻询问岩见是否知道这个案子,岩见对这个案子的陈述更是令警官们大跌眼镜。
赏花季节的四月初某个阴霾日子的正午,在××大楼十楼的东洋珠宝商社负责人办公室里,负责人准备把新进的一批珠宝送进保险箱里;那些可都是名贵的珠宝,出不得半点岔子,岩见被负责人叫去守在放保险箱的房间的外面,以防有外人进入。
负责人正要往金库走的时候,忽然发现有蒙面人握枪站在背后,岩见已经倒在了不远处。蒙面人瞪眼注视着负责人,慢慢走近,就在正想抓起桌上钻石的瞬间,背后响起异样的叫声:“快,有坏人进去了!”是倒卧在地的岩见发出的声音。
听见岩见的叫声,那个蒙面人迅速退往入口。办公室里的员工也在听到叫声后蜂拥着冲向负责人办公室的入口,只见岩见边叫着“负责人受伤了,快叫医生”,边冲出来。
“蒙面人呢?”负责人喊道。
“啊?”员工们却满头雾水。
先是岩见叫着“负责人受伤啦”冲了出来,紧接着是负责人叫着 “蒙面人呢”冲出来,进入室内后,员工们看到倒在地上已快停止呼吸的岩见。岩见不是刚大叫着冲出去了吗?这下员工们就更加疑惑了。
后来弄清事情经过以后,大家明白是有人化装成岩见的样子进商行行窃,刚刚大叫着“负责人受伤了,快叫医生”的那个人并不是岩见,而是那个行窃的歹徒,他趁着大家慌乱之际逃了出去。在大家平息下来清点宝石的时候,发现少了一颗十分名贵的钻石,那可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贝啊,是这批货物里面最值钱的。虽然后来这家店报了警,但是警察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破案的头绪,这个案子也就拖了下来。
这个案子还没结,就发生了指证岩见偷窃的案子,警官们听岩见叙述了钻石被盗案后,对于这个案子也不能下结论了,他们想或许真的是那个化装成岩见的人盗走了钻石再嫁祸给岩见。可那个人是谁呢?他为什么一而再地和岩见过不去?他们问岩见是不是有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人,可岩见怎样也想不起来会有这样的人。
虽然如此,但物件被盗取是事实,而且找不到凶手。于是岩见还是被判坐两个月监牢。在坐牢的时候,一天岩见在牢里,一个狱警过来说“审判你无罪,你可以走了”,岩见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他走了。他被放出来之后,由于长久压抑,就想放松放松,于是第二天他就去了品川的酒楼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