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每晚一个经典侦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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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地铁杀人事件(3)

“艾林顿先生当时可是处在一个十分不利的位置,种种证据都对他很不利。首先,他没有任何不在场的证据,案子已经是三个星期前的事情,他还可以回忆起当时自己在哪里,如某个俱乐部或运动场,但是肯为他站出来作证的人找不到。谁也不敢在法庭上发誓说案发当时自己和艾林顿先生在一起。这一点,艾林顿先生自己也清楚得很。

“并且,他是在去科伦坡的路上被逮捕的,虽然他自己解释说那只是一次旅行,随性且漫无目的的旅行,可是大家不那么想;很多人都觉得他打算畏罪潜逃。这只能说他的运气并不好。

“还有一点,警方在他的房里找到包括氢氰酸在内的各种有毒物质,证明他是一个爱好并钻研毒理学的人,这就对他更加不利了。”

“你说得没错,”我插话道,“但是,他的律师亚瑟·英格伍爵士可是相当厉害的,不然这位嫌疑犯可没法逃脱。”

“小姐,听你的口气,似乎对这一切很是愤愤不平呀。”老人笑了笑,“亚瑟·英格伍爵士确实是一位有绝佳辩护技巧的大律师,他在庭上巧妙的申辩可是把所有指证艾林顿先生的证词推翻了。不过,我认为他做得十分高明并且正确。”

“难道你不相信证人们的证词吗?”我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十分相信证人们都是正直的人,绝不会在庭上撒谎。但是我也相信,单凭这些证据就逮捕艾林顿先生,确实很草率,并不明智。正像亚瑟·英格伍爵士在庭上证明的那样,安德鲁·侃博先生并不能肯定那个穿粗呢西装的男人就是艾林顿先生,那个生意人甚至有时连自己公司的职员认不出。

“他可以肯定的就是当他在车上时,贺索定太太还是好好的、活生生的,并且没有任何准备赴死的迹象,并且他确定那位穿粗呢西装的男人与贺索定太太并没有任何争执,他自始至终没有听到过女士尖叫或挣扎,两人还握过手,那个男人用愉快的声音说:‘再会,今晚别迟到了!’所以他判断,那个穿粗呢西装的男人可能是在贺索定太太自愿的情况下给她注射了致命药物的。

“至于詹姆斯·维拿先生,他同样不能确定名片是艾林顿先生在车上遗落的。他只能确定这张名片确实来自那节车厢,并且他一直在这节车厢里,从费灵东街到爱得格两站之间,并没有其他人上车,而那位女士则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

“法兰克·艾林顿先生更是完全否认自己在那节车上,他发誓自己只在那天早上在贺索定太太家见过她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们既不能肯定那个穿粗呢西装的人一定是凶手,也不能证明凶手一定是艾林顿先生。

“能够在庭上理清这些的,也只有聪明的亚瑟·英格伍爵士了,他可是救了自己的当事人一命,艾林顿先生最后被无罪释放,据说他现在住在国外,而且他的婚礼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

“看来你同亚瑟·英格伍爵士一样,并不相信艾林顿先生是凶手?”我问道。

“小姐,就我们刚刚分析过的证据来看,确实不能草率地那样说。况且据我所知,在艾林顿先生的朋友圈中,那些真正了解他的人都不相信他是凶手。虽然警方一直十分肯定,并且花了几个月时间寻找能够证明艾林顿先生有罪的证据,但他们什么也没找到。其实,他们不过是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想要紧紧抓住艾林顿先生这唯一的犯罪嫌疑人罢了。”

“照你看来,关于艾林顿先生的一切犯罪疑点都是巧合?”我询问道。

“小姐,谁会相信天底下有这样的巧合?”老人反问道。

“那么——”我很疑惑。

“只能说此案真正的凶手实在聪明绝顶,并且计划周详,他早就预料到事情发展的一切可能性,他知道什么是需要费尽心思掩饰的,同时他还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他的计划应该筹谋已久,在长期的观察中,他确切地了解到艾林顿先生的动作、体态以及个性,并且加以模仿,还让一切证据都指向那个可怜的年轻人,以分散警方和大众的注意力。只能说,他的计划完全成功了,你瞧,他让警察们飞蛾扑火一般把心思和精力全部投入到艾林顿先生身上,进而忘记本案中一个关键的证据。”

“什么证据?”我急切地想要知道。

“那就是侃博先生无意中听到并且能够肯定是车上那位男子说的话——”

“再会,今晚别迟到了!”我脱口而出,不禁打了个寒战,“难道是——”

(五)

角落里的老人显然已经知道我将要说出谁的名字,他看到我的表情后耸耸肩说:“你应该记起这位悲伤的丈夫自己也说过,案发当晚本来是和妻子约定好一起去看演出的日子。这是他唯一大意留下的证据。

“在警方把力气全花在艾林顿先生身上时,我花了点时间去调查这对夫妻的财务。要知道,钱往往是引发犯罪的主要原因之一。我发现,妻子玛丽·碧翠丝·贺索定是肯辛顿一位有钱建筑商的千金,而丈夫爱德华·萧伦·贺索定在结婚前不过是航运代理公司里的小职员。贺索定太太的遗产有一万五千英镑,一切受益者都是贺索定先生。这也就证明了,之前那些痛不欲生的表现不过是这位聪明又混账的丈夫为尽快得到遗产而做的表演罢了。”

“那么,为什么他会选择艾林顿先生做替罪羊呢?现场又怎么会有艾林顿的名片呢?”

“我先回答你后一个问题吧。你我都知道,艾林顿是这家的朋友,所以别说是拿到他的一张干净的名片然后随意扔在现场,就是从他家拿到毒物都不是什么难事。真是个聪明的大坏蛋呀!”角落里的老人激动地说,“而之所以选择艾林顿先生,我想那是因为他同贺索定先生的身高和体格都十分相似,头发的颜色也是一样的。贺索定先生是故意挑出这样一个容易模仿的人,然后,可能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慢慢改变自己,从穿着到胡须修剪的式样,一点一点缓慢改变,以至于那些天天和他相处的人都不能察觉到什么。不过,你瞧——”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刚才给我看的照片摊出来。

“小姐,你刚刚不能分辨的照片正是艾林顿先生和贺索定先生的,你看,不认识他们的人乍看之下可分不清楚。不知你留意到没有,这张是案子沸沸扬扬那个时期这位丈夫的照片,这张则是他最近的,他把妻子去世时留起的胡须又剃掉了。这就是他狡猾的地方,他可能认为风头已经过去了。”

“难道他在庭上没有刮胡子不是伤心所致而是为了掩人耳目?”我问。

“讲到这里,你还不能确定这一点吗?”老人严肃地说,“这位先生确实聪明,敢冒风险,并且熟知人性。他预料到即使车上的乘客被请到庭上作证指认,那也是案子发生几天后的事情,何况证人是一位在车上一直专心看报的生意人,这就更让他放心了,谁能指认出他这样一位没有任何特点的人呢?”

“那致命的毒药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用什么方法注射到贺索定太太体内的呢?”

“这个方法就更加简单,只需要一枚戒指,可能是他蜜月时就买好的戒指,要知道,这项可怕的犯罪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我想贺索定先生应该计划了很久,好几年也说不定呢。用戒指的方法是南欧每一个坏蛋都熟悉的,它里面有个小针孔,只要在那里装上氢氰酸,然后再和他那可怜的太太握握手,一切就完成了。针孔很小,所以扎在手上应该没有什么感觉,她有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到。即使有那么一点点刺痛,也不足以使她在同自己的丈夫挥别时尖叫出声,车上的其他乘客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计划需要冒很大的风险呀,中间说不定哪里就出了错——”我还是不敢相信案子会是这样的。

“那一万五千英镑可值得他冒这个险,”老人边说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像是要离开了,“况且他计划已久,对一切都很有把握,并熟知人性。我们现在拿他也没有办法,不是吗?谁能证明车上的人就是他呢?这就是他可以至今逍遥法外的原因。好了,案子讲到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先告辞了。”老人说着走出了面包店。

我呆坐在那里,不知该相信什么。我只知道,我已经来不及赶赴迪克先生的邀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