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捋清翻飞的发线,迅速整装。双臂展开的一瞬,真有一种就要飞翔的错觉,没有惊恐,反倒觉得自由。来这个时代那么多的纷纷扰扰这一刻好像都不再重要了,她就要飞起来……
“白末……求你……”
男子一拉缰绳,焦灼的闪身跳下马背。
白末回首,一怔:“你怎么来了?”风尘中不染纤尘的男子,一双灼灼的桃花眸子闪着水晶一般的晶亮,这一刻竟然那样璀璨如星。就好像第一次见他,在那个坠满了星子的夜晚,她俯身看向他,忽然头脑中就生出月出皓兮,佼人懰兮的一句话来。
宋楚一步步的靠近,却又那样小心意意,生怕他就已经伤了她的心,她便当真对他没有一丝留恋惋惜的跳下去。
“你说我为什么会来?白末,我不容你在我的生命里有任何闪失,否则,我生不如死……”
“谁说跳下去就一定有闪失,我怎么下去,就会怎么样上来。时间不多了,我要下去了。”
“不要!”宋楚几近咆哮着阻却,如果说他宋楚这一生怕过什么。那便是此刻……怕她生生在眼前消失,亲眼看着求知的恐惧将自己埋没。“你和孩子在这里等我,让我下去。我在这个时代长大,自然懂得的东西要比你多上一些。”
白末微微上扬的嘴角扯出柔软的弧度,在风中是那样一种动人且迷朦的色彩。
“这个东西不能让,我是以一个专业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如果查不出个因果,我便会心有不安。”破案对于她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一但触及就会像一个磁场,不受控制的想要查个水落石出,与其他无关。
“你去王府中等着,天黑之前我一定回去。”
宋楚一步向前:“白末……不要……你不能丢下我。”
白末即将跨出的步伐一顿,这声招唤扯着她的心肺,一时说不出的滋味。她不敢回头,正如她不能回头……
“宋楚,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不是让你回府中等着吗?”她的声音也随之增大,意欲盖过他的。
另一波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两人同时回眸,尘子倾高头大马乍然跌进两人惊怔的眼瞳。
白末轻叹一嗓,再不走,只怕更走不成了。
“白末……”
两声震彻天际的嘶吼一时撼动苍穹,就连彼时的空气都已随着激荡胸膛的嘶吼一起凝结了起来。
宋楚脑中一白,心中刹人像被人抽去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汩汩的血液流出来,粉身碎骨的疼痛起来……
尘子倾从马上跳下,身体晃了一晃,就恍惚得再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或许只是一场梦,一场撕心裂肺,愁断干肠的梦。梦里笑嫣如花的女子,前一刻还在眼前晃动,下一刻却飞身断崖,像早春散去的花红,晴天灼灼的烈日下,当真只成一场梦……
尘子倾想,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男子是他尘子倾钦佩并且掂念的,或许便只有宋楚……只有宋楚……那洁白的身姿飞起的一刻,就像天上蒸腾开花的云朵,融进断崖下的残雾中。
他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却愿意以生命相随……这情,这爱,让他人情何以堪……
尘子倾拖沓着身形回宋楚的府邸,眸中干涩得没有一点光润。就像其中水雾被冷硬的冬风蒸干,就是这样一缕枯涩的颜色。
苏夏扶着厅门等了半晌,几个人都这样不明不白的跑出去了,让等待的人怎么能够安下心。
一见到尘子倾晃进来,飞速的跑过去:“王爷呢?他去哪儿了?”可不是真下板的去陪那个疯女人造作了。
尘子倾抬头看向苏夏,嘴角一扯:“随白末一起跳到崖下了。”
苏夏瞠目大睁,直觉尘子倾是在同她开玩笑。酸触不适的笑了笑,再问:“别开玩笑,问你王爷呢?”
尘子倾终于飙起了滔天怒意,对着苏夏素来“纯良”的嘴脸咆哮:“我说他随白末一起跳崖了。你不是一直希望白末死吗,你他妈的这回该满意了吧?满意了吧?苏夏,你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就连手指都不用勾一勾,就会有大把的男人陪她同生同死,你成么?”
苏正龙闻言从厅内出来,这话必然有些不太相信。宋楚有时就是他心中的一个神话,有时神话太完美,崇尚的人太多,就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幻灭。但当真消失了,又会突然的觉得不可思议,会反复的问自己,那不是一个神话吗?怎会消失不见?
“你说的可是真的?宋楚他……”
尘子倾桀骜不羁的扯动嘴角,忽然觉得没意思。难怪白末在面对这些人时会厌恶到连说话都觉得烦躁。虚伪的人果然不适合频繁接触,否则就算神人也会被消磨倦怠。
“对,正合了皇上的心意么。这个白末能不能死我不知道,不过你结义的二弟必然是活不成了。”越过惊怔不动的两人,到厅中唤来管家。吩咐:“将王爷的暗卫召集过来。”
管家早在堂中听到半面耳风,此刻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一忍再忍,还是当众掉起清泪。呜呜咽咽的悲鸣着,分不清是府中下人的,还是苏夏的。
苏正龙一刻被吵得心烦意乱,平地怒吼一声:“都给我住口!”希望他死是一回事,诚然他真的死了就又是另一回事了。视线斑驳的落到苏夏身上,眸光深不见底。
众人看到龙颜大怒,一腔泪意强忍着憋了回去,咬着唇齿也不敢大声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