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时西阳顿生,待抵达宣王府的时候天色早已暗淡深黑。这几日大雪都不曾停下,以往平整的官道早已迷离半片,古代又不比现代,没有环卫工人时时清扫,一路走得维艰不畅。
老王爷和老夫人一见白末回来,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了。他们的儿媳如今看来倒像一块珍宝,相处得越久,那光亮才越会发现灼眼。
如果不是她在莫僵时写信指点老王爷导演了那么一场戏擀旋一群赤胆老臣前去边防,便不会亲眼见到皇上同公主的荒唐之举,苏正龙和苏夏的苟且之事也只能是谣传。现在一切光天化日了,即使什么也不说,要不要反,恐怕大家的心里也早有一番明确思量。
毕竟苏正龙同尘子倾在智能上有太大的差距,如今皇家荒唐淫乱,只怕气数不长矣。如果真若改朝换代的话,说尘子倾是撑起一个时代的最佳人选,但凡瞳孔有些灼亮的,都不会反对才是。
老夫人将白末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穿了宽大的棉衫,看不出腹中的变化。但老夫人仍旧是欢喜的。
“之前真没想到你会回来,我同你爹还在猜测觉得你一准是去了张店城找宋楚了,没想到今天就回来了,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提到‘惊喜’二字,白末眼中盈盈的放射两盏明光。很快敛去神色,温婉道:“好久没回来了,先来看看你们,然后再去张店城找宋楚。”
老王爷点点头:“也好,去看一看他吧,宋楚这孩子没依恋过谁,这世人也就只有你是让他放不下心思的了。不过,也不要住太久,毕竟那里在打仗,总不及这里安全。”
老夫人一边附合:“是啊,看过他就回来住,我还是不太放心。你在宣王府,我还能亲手照应不是。”
白末知道,都城也当不安宁了,只怕整个广云国都当不宁。这也是她回来走上一趟的原因。
一路行到正厅之后,退下所有下人。转首正式的对老王爷道:“爹,你知道的,尘子倾同皇上要开战了,我怕此事会累及到宣王府,毕竟只要一开战,不能保证那些阴谋苏正龙会揣测不到,到时他狗急跳墙做出损害宣王府的事情也说不定。所以您的兵力一定要暗自调遣回来守好宣王府,以防稍有不测。”
老王爷亦料想到了这一点,苏正龙庸是庸了点儿,也不能说一点头脑没有,否则也不会指撑这么久的天下。
但还有一点,不得不考虑在内。老王爷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可是,如果广云国同莫僵一开战,皇上必然会派我带兵出征,到时……”战场上他该出手帮谁才是。
白末不以为意:“这个不要紧。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当下就对外面放出风去,说您身染重病,就连赌气在外的儿媳都赶回来了,只怕这病也轻不了,皇上还如何强制您带兵上战场?”
老夫人拍手叫好:“这倒是个好办法,既能保全了老王爷你,还能留在府中保护宣王府,也算两全齐美了。”还有什么是比乱世中一家人能守在一起更好的事呢。
白末争求老王爷的意见:“爹,您觉得呢?”
老王爷斟酌的捋捋胡须,觉得此法甚妙。
白末板上定钉:“那好,既然通过了,就请宣王府的人去皇宫请最好的太医来为您诊治,到时不仅皇上知道,不愁满朝的文武百官通通知晓。”
这点老王爷深觉不妥:“请来宫中的太医诊治,皇上自然会问起,到时岂不就要露馅了?”
“这个不要紧,我自有办法。”
老王爷略一思萦,当即唤来管家:“去,即刻入宫请最好的太医来为我诊治,就说我身染重病,耽搁不得。”
白末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对两位老人道:“爹,娘,我先去月流园换身衣服,您只管回床上趟着,一会儿我自有法子让太医看不出瑕疵。”
两人一允,白末和小菊匆匆去了月流园。前脚一踏进,白末当即吩咐:“去上壶好茶,进来时将门关紧,我要迎接客人。”
小菊一头雾水,左顾右盼一回,狐疑:“夫人,哪来得客人?不就我们两个人么,也没听说您要请客啊。”
白末嘴角弧度像被风吹起的一样,不回头:“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这口气略为强硬威严,小菊颠颠的下去了。
白末急步进到房中,门板关上的一瞬,似笑非笑的唤:“如今风寒雪大,跟了一路该也十分辛苦了吧,既然来了,不如进来暖暖身子喝杯热茶。”
话落,窗子倏然被一阵急风吹开,红衫男子旋身而下,带起片片雪花萦绕飞舞。若论一种阴柔之美,这些男人还当真没有一个人及得上君宇墨的。
白末心中笃定。
男子一站定,衫袖随意一摆,那大开的窗子就已关上。玩世不恭的瞧了她一眼,没有男女相见的那种亲婉或尊敬,薄唇一启,玩味道:“你这个女人何时能善待我一下,不用一见面就逼破我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白末笑着靠近他,一挑眉,不屑:“君宇墨,少装纯,你做的伤天害理的事还少么?再者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民除害,怎能说我伤天害理呢。”
君宇墨只当是认了命,她的要求他素来也就有嘴上反驳的份,实则真不为她做?只怕一辈子会心有不安,就算睡觉都能被她梦中冷嘲热讽的刺激醒也说不定。所以,为了不惹那后患的事,还是面面俱到了好。
“说吧,这次又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