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何处是他乡
5302100000025

第25章 开心老布

再来讲讲小布的爸爸老布,其实他年纪还不算太老,也就是不到五十吧,不过,他可是典型老帅哥,丹麦后裔,对葡萄酒情有独钟,藏了一屋子的好酒。他在奥克兰繁华中心区拥有自己的办公室,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四大合伙人之一,开着一辆豪华Holden,和咱们中国一样腐败,一切费用由公司买单。中国好像还没有这款车销售,反正在澳洲及新西兰这种车是许多中产阶级成功男人的梦想。

老布同志讲话慢条斯理,却句句切中要害,可能是因为他的小时人工很高,所以惜字如金,一寸光阴一寸金嘛。不过,有趣的是,他可不以为做会计师就比做管道工好多少,常叹息当年没能选择做一个建筑工人,那样就可以天天呼吸新鲜空气了。这倒不是作秀,出国前,一想到那些体力劳动者,我往往想到的是木讷、满身污垢、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一群,但出国后看到的却截然不同。一方面,在西方发达国家,管道工人和建筑工人等手工劳动者都是人工很高的行业,一个训练有素的工人和普通名气的会计师及律师的人工差不多,比老师医生公务员高很多呢。他们通常按小时计人工,如提供上门服务还要加计交通时间,有时东西弄坏了,修理费用常常与买一件新的差不多;另一方面,他们也相当专业,使用的是先进昂贵的器具,效率很高,讲话彬彬有礼,做事轻拿轻放,做完之后一定帮你清理得干干净净,工作得特别有尊严。回想起出国前我在敦煌曾遇到一个澳洲来的家伙,得意洋洋地自我介绍他是一个木匠,我那时还想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民工嘛。

老布同志的最大爱好是航海,其实这也是许多新西兰人的乐趣,因为新西兰四面环海,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因此他们最关心的比赛不是世界杯也非奥林匹克,而是每四年一度的美洲杯帆船赛。老布参加了一个帆船俱乐部,在夏天的时候每周二下午就出海去也,有时一夜不归,据他讲是行到太平洋深处与海豚比赛来着!有时他太太要开车到数小时之遥的一个半岛上去接他们,因为帆船行驶靠的是风向,只能顺风而行,如果风向不变,他们可就像鲁宾逊一样回不来了!

老布有二女一子,大女儿刚刚大学毕业,出落得亭亭玉立,小女儿高中毕业就开始工作,是个跆拳道黑带高手,第一次去他家我还在想,这老家伙儿女年龄怎么差这么多!后来才知道,小布是第二任妻子所生,若不是因为当年离婚损失了一大笔钱,可能他早就不用工作了。有一天他很神秘地告诉我,他去医院做了绝育手术,以后就决计不会再有第四个子女的负担了。当时吓了我一大跳,原来因为医学上认为男性比女性做这种手术要少痛苦,所以在新西兰如果夫妻双方决定不再生育,通常是男人去做手术的,看来,这个没有三八妇女节的国家才是真正的男女平等!

老布常说:Life is too short to worry about!他很会享受人生乐趣。有一次我碰巧与他同时下班回家,他放下公事包,倒了一杯小酒,径直倒在沙发上,指指窗外的一棵大树对我说:“May,快来听Tui(新西兰的一种鸟)唱歌!”然后闭目倾听,尽情享受夏日黄昏的短暂时光。其实不仅是他,大多新西兰人无论做什么都追求Have Fun,意义不重要,首先要开心,也或者就是我们中国人讲的自得其乐吧。对于一般人认为天天面对一大堆数字的会计行业太枯燥的看法,老布今年初在悉尼举办的亚太会计师协会上发表演讲,他说最近的调查显示,许多同行转去统计局工作,因为他们发现会计行业太过激动人心了。他就是这样用幽默来缓解生活的压力,将人生的状态调节得轻松而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