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阮慕白却是一毫不让地也逼了上去,堪堪拦住了冷凤狂的手。
不假思索,冷凤狂另一只手便挥了出去。
石光电火间,两人已拆了数十招。
“就算你拿了这把琴,你也谱不出琴音。”阮慕白嗤笑一声,似是讥讽。
冷凤狂不语,只是动作比先是更快了几分。谱不出谱得出,那可不是阮慕白说了算。如果自己在见了这把琴之后,还是让阮慕白得了便宜,那自己还不如直接从这绝壁上跳下去干净。
见冷凤狂只是不语,动作一点儿也不含糊,阮慕白也不再说话,将所有心思集中到与冷凤狂交手上。
眨眼间,一百招,又过。
两个人脸上也都见了汗。
对手!这是两人脑中同时浮出的想法。
凝力于掌,冷凤狂心头沉了沉,时间耗得也差不多了,自己可没心思陪他一直玩下去!
想到这里,素手皓腕往上一翻,凌厉霸道之气铺天盖地而起。
掌风绵绵不断中,阮慕白不由就避让开去。
随着阮慕白避开,冷凤狂的手往下一沉,一把捞住了那把琴。
然而,在她捞到那把琴的瞬间,她的指尖忽而就是一阵刺痛。
焦尾古琴险险掉落在地。
阮慕白站定身子望着她,眼神里浮出复杂的神色。那把琴,自己设了机关,她这般鲁莽去捞,能捞起来,只是伤了一点儿,真算是她本事了,只是伤了一只手的她,还如何能奏响琴音?
在阮慕白这么想着的同时,冷凤狂却已将焦尾古琴重重放回桌上,并不吭气,另一只手自袖拢中探出,毫不迟疑地掠过琴弦。
根根琴弦在她修长的指尖跳跃,琴音和缓如山间清澈的泉水,雅淡如月夜清风,仿若这整个绝壁上无形中形成了一片飘摇的仙境,到处仙乐靡靡。
阮慕白整个人呆住了,俊美如神祗的脸庞上分明地挂着惊讶。
她的琴音,为何从此清雅,她的琴音为何这般容易开启了自己的心扉?她的琴音,怎么能充满这么霸道的灵之气息!
望向冷凤狂的眼神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困惑,直到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你,赢了。”
琴音止,冷凤狂默然起身,微微垂眸扫了一眼自己方才捞琴的掌心。
黑得那么触目惊心,黑色掌心处,一道婴儿嘴大小的伤口,兀自淌着血,滴滴落在绝壁之巅,发出清脆的声响。
仰起头,黑眸定定望着阮慕白:“这就是醉风楼的本事?”
黑色手掌上滴血的伤口,是那么鲜明地映入阮慕白眼中,赤果果的嘲讽。
阮慕白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也浮出了红晕:“对不起。”
冷凤狂冷哼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值几个钱?自己可是中了天下剧毒,若非自己已登灵尊之级,今日怕是连命都没了,这醉风楼主只一句对不起,就想把自己打发了?
看冷凤狂冷笑不语的眼眸,阮慕白心中愧意更重:“你既是赢了,我带你下去疗伤。”
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冷凤狂,抬手就要去捞冷凤狂那只伤手,神色里情不自禁有些担心。
“是我自己大意,不劳楼主费心。”冷凤狂避开阮慕白的手,态度再没有先是的友好。
“此毒霸道无比,你是虹城大公子的朋友,我不愿看你在我醉风楼里受伤。”阮慕白神色也是一正,看向冷凤狂时,也多了几分疏离。
“若是楼主真个帮我解了毒,我是不是还要多谢楼主的恩情?”冷凤狂嗤笑地扯扯嘴角,脸色却是不争气地开始泛白。
天下第一剧毒,她可从来不认为是闹着玩的事儿!
“你再耽搁,这条臂膀,就废了!”阮慕白瞪了冷凤狂一眼,不知为何,看着冷凤狂那黑的透亮的掌心,他的心里居然有些不忍!谁知道他为什么会对面前这个少年不忍?
冷凤狂默默咬了咬牙,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有些挫败地掀了掀眼皮:“算了,谁叫我这么没出息,还想多逍遥两年,给你治吧!”
一边说,一边赌气似的将那只受伤的手递给了阮慕白。
阮慕白也不迟疑,两只手捧住她的柔荑,一只把住她的脉门,防止毒素上行,一只手却是捧着她的手掌,凑到了自己唇边。
冷凤狂心头一个咯噔,难道,他,他要帮自己吸毒?
刚转了这样一个心思,阮慕白薄凉的唇真得已经凑到了她的伤口。
随着阮慕白的唇角触动自己的伤口,冷凤狂额头忽而就沁满了汗。
冷汗涔涔,湿透衣背。
疼,从来没有这样疼!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插到了自己的心窝,让她浑身都在发颤。
“忍一忍。”阮慕白吐出嘴里的污血,眼眸一抬,望了望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冷凤狂这么一会儿功夫惨白了脸色,心中不由就是一痛,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心痛。
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滴滑落,吹弹可破的肌肤,因为疼痛而白得毫无血色。
阮慕白心里的内疚,忽而就像是潮水一样暴涨。这样一个清纯如风的少年,这样一个美得让人忍不住就想去疼的少年,自己为什么不告诉她,那把琴下有玄机呢!
被阮慕白吐出去的黑子之毒,喷落在地,片刻间,将地上的碎石烧成了灰……
随着剧毒缓缓清出,冷凤狂的身子却是更加虚弱了。
眼前一黑,冷凤狂只觉头重千斤,身子一歪,就倒在了阮慕白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