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警司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变化,看了汤姆一眼,快速打开车门下车。起初几声突兀的撩拨响动已经使英国人运输的队伍骤然慌了起来,英租界派出的人手极上海政府出动的助阵警员纷纷下车迎接战斗,呼啦涌下的人群像咆哮着冲下山岗的野兽。两方战火顿时纷乱如麻,枪林弹雨呈燃出的硝味迎风一吹,呛鼻窒息。
许林心下一惊,侧首看向眼眸铮亮如铁的大少爷,暗叫不妙:“大少爷,不对啊,英租界怎么派出这么多人手?政府支援了?”临了,咒骂一声:“真他妈的卖国贼。”
离风炯目注视疯狂跳出集装厢的人群,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英租界的人手虽被杀字绝解决掉一大部分,但是相比而言人手也相对不少。如今再有中国警员助阵,这场战役孰胜孰负就当真不好说了。瞳孔里纷涌闪过的几百号人,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推嚷着绽出急促的光火,不给他多作浅析的机会,刹时间接连闪动的火力已然映红整个天际。
如此迅猛的火力,眼见有被英国人反奸的嫌疑。
深色眼瞳不断收紧,微微眯起,手中锐不可挡的杀力抬臂射向扑涌过来的人群,眨眼间,两方交战就已随着双方奋力的撕杀打向高潮。
汤姆嘶扯着喉咙狂力指挥,命令大量的人手迅速解决两端涌上的人群。让匪人没有机会接触到几十辆的巨型货车,就将他们扼杀在阻截意念的摇篮里。
张警司今手下警员在货车周遭散开,团团围住货车上的重型器械,一双眸子如膺般扫过枪火奋起的根渊,意欲看清来人,只是夜色太暗,连颗亮眼的星星都没,泛酸的眼睛眨了眨,只能暗叹口气,转身吩咐手下人一定警觉行事,时时听他指挥。
离风腕部轻转流动,特制手枪就像一柄把玩几十年的应心玩具,连连扣动扳机,枪枪命中,绝不虚发。纷乱的战火中仍旧有条不紊的指示:“许林,快带着你的人趁乱迂进去,将货车上的人手拿下,一定要快,抢到货车直接开走。”他怕,怕太过悬殊的力量较逐会让整件事情不能像想象中的那样轻易得逞。
许林手中枪火亦是不弱,坚定的看了一眼枪火映红闪烁的俊逸脸孔,压抑沉嘶的吐出一句:“大少爷,您要保重。”
这句话一吐出,离风自认堪称冰雪不化的心头仍有一软,这个许林跟了自己多少年了?若不细细去想当真想不起来了,诚然在这战火纷飞的时刻哪还会有时间去想。肺腑中轻呵一口气,思绪又像从未游离过,疯狂的杀意仍在。
离家人手为保证许林带出去的几十个人手能够尽量靠近货车,眼见扣动扳机的速度明显加快,枪声更加状大响彻。
汤姆火燎般坐在车队中第三辆汽车上,焦急的腥红了眸子,却自始自终没敢下车。他是亲眼见过中国亡命狂徒的钢猛,所以此刻周遭虽有众有多人手保驾护航,仍旧不免吓得噤若寒蝉。几十大车的货物就在身后摇曳推摆成长龙,剧烈撕扯着汤姆狂肆的心跳。
推了一把身边护位,愤怒咆哮:“出去,让人手好好盯住货车,绝不能让这帮匪徒有机可乘。”
“是,汤姆先生。”
一声命令传达开去,像燃着的导火萦,“嘶嘶嘶”的快速传播流动。仿佛一下子燃尽炸开,每辆货车周围重新整合聚集了大把人手,许林胸口咽了一口恶心,喉咙顿时干涩难耐。
离风同样发现情况不妙,枪火太盛,眯了眸子细瞧仍旧辩不清汤姆坐在哪辆汽车里坐阵指挥,心中火焰一凛,陡然立起身来,硕挺的身资曼妙得如午夜降落人间的神邸,左手快速从风衣里掏出另一把枪,双手紧握,连扣扳机,肃杀之气更加所向披靡。
张警司映着那两撮连连闪动的火光,心头陡然一惊,回头招急人手,快速转变行动方案,大批警员手中的枪也在他的指挥下再起一波狂澜。
离风英挺身姿躲进暗夜的迷离里,看不太清,光火却又那样凄厉清析,敌对射杀的人手一时慌乱了阵角,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点,一秒间瞳孔大睁,瞠目惊诧,胸口被冷硬之物穿透血染,悲呼哀之,原来这就是锁命的阎罗啊。
货车周遭响动随着离风的挺立起身,瞬息爆乱轰鸣,震耳的枪声模糊了火力,一时也模糊了现方胜负的端倪。离风和汤姆几乎同时失去了判断能力,只能干干眯起眼睛观测,从硝烟战火里走出来的是谁的人,谁就是这场战斗号角的吹响者。
一声诡异的引擎声惊扰整场战役,时间倏地静止,只见几十辆旁然耸云的货车已经隐隐开动,“叭叭叭”脆响的鸣笛声好像在特意捷报传喜。
微薄的橙黄雾气里,映出离风嘴角清浅妖娆的笑意,抬头望一眼货车向指定的方向驶出流去,长龙一般,东方的一条撼天巨龙。
张警员抱着半边染血淋漓的手臂,透出欣然的笑意,没想到某一天他也会助离家兄弟一臂之力,更没想到暗中彻查一切之后,才发现上海滩看似最恶劣的角色,实质才是保上海滩一方风水的土地爷。
货车驶走,烟尘飞沙的土路上独留几辆英租界标识的高档汽车。汤姆坐在车里,一阵痛心疾首:“妈的,该死的中国人,竟然敢背叛我。”拿起手边的炸弹,朝着黑暗中挺立如神的男子扔去。
离风被人大力扑倒在地,黑色风衣罩去整个身型。彼时一声剧烈响动在耳边炸开,飞起的尘土像被巨石激起的大束白浪。伴随炸弹的垂落,还有纷乱悚然的几声嘶吼:“大少爷,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