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狠狠的出这口恶气,他一辈子都会有心不甘,难安至死。
亲信狐疑着神色看向沙发上的男子:“汤姆先生,您打算怎么做?硬碰硬是不行了,我们的人手跟离家兄弟对决,是讨不到便宜的。”
汤姆目光一凛,这一点他也想到了,既然离家人明里暗里耍弄他,他为什么不玩点阴的让他们也感受感受其中厉害。
脸上恶笑一绽,森森吩咐:“接着直接散布货物被抢,英租界损失惨重这一消息,就连公函谴责这一说也不能露下,要传,疯狂的传,传到离家人的耳朵里,让他们充分相信我有东山再起的理由,穷寇勿追。就说我走投无路,打算请离家少爷接着谈定生意上进货的事,打算重新注入资金。现在身受重伤,不便出门,明天下午三点,请离家少爷到我英租界来谈。”哼哼,如果不敢来,就只能说明心里有鬼,自暴来路,相信你们软弱的政府对你们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阴狠笑意咀嚼着空无的气流,混合成一股恶心惊悚的歹毒气焰。飘散出去,吸进蓝媚的肺腑,让她一阵阵作呕。
脚上步伐顿住一样,想要快速逃离,却又腿脚麻痹,眼看汤姆的亲信就要转身出来,蓝媚的粉颊早已一片惨白。
男子闪身出来,鼻子吸了吸,空气中有清淡似花的香气,兀自好笑的摇了摇头,大步离开。
蓝媚手指抓着青瓷的墙壁,抓出血痕一般,心脏怦怦怦的狂肆跳动着,呼之欲出。整个身体贴着冰冷的墙面软软滑下。如若不是前一秒快速抓夺回一丝理智躲到门厅背面,听墙脚的事情一败露,大家谁都休想活。
平静一下激烈的喘息,心中即已敲定一番主意,离开上海,不仅离开,走前还要将汤姆的这个阴谋及时告诉离家。
一抹苍脆身姿闪身离开。
张管家“蹬蹬蹬”跑到楼上,灰色长袍被撩得老高,干手攥着袖角猛烈擦额角的汗珠。心中呼呵着英租界来人了,英租界来人了……一把推来离风办公室的门,进去了才倏地想起忘了敲门这一环节。
离风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冷瞥他一眼:“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张管家老背一弯:“大少爷,英租界来人了,在楼下等您呢,说要见您或者二少爷。”
离风深眸一眯,陡然立起身来:“哦?这个英租界我们没去找他,他们倒来找我们了。”默了一会儿,当即立断:“让英租界的人上来。”
他倒要看看时已至此,英租界还要耍什么花招。
汤姆的亲信与离风两两相望,两张男性容颜上笑意荡然,那光色,他在算计他,他也在算计他。
离风最先敞开话题:“您请坐,不知道汤姆先生叫你来有什么事要与我商订?”
亲信男子呵呵笑出,一脸老旧沉厚:“是离家与我们英租界合作的事,相信昨夜发生的事离大少爷也已听说了,也难怪,已经一时传得沸沸扬扬了,这次英租界损失惨重,汤姆先生又身受重伤。现在英国政府也已怪罪下来,汤姆先生可谓一时雪上加霜了,所以想再接再历,与离家再进够一批钢材,在处理决定下来之前重整旗鼓,希望可以免除这次的处罚决定。”
离风表情淡然,眉峰一挑:“那汤姆先生的意思?”
“汤姆先生想继续和离家签订购买合同,希望可以和离家接着合作。”
这一点离风倒不惊讶,从前面的一番对话中已经听得十分清明,但直觉不是整场对白的重中之重,遂接着不急不缓的道出:“那很好啊,我们离家作生意就是为赚钱,与英租界的合作一直都非常愉快,接着合作很好。可还有其他的要求?”
男子沉重思量,终于将底牌亮出:“汤姆先生身受重伤,不方便出来,所以请离家少爷明日三点到英租界与汤姆先生亲自签订合同。”
离风面上无波,肺腑之中却大肆笑开……陷阱,一个不得不跳的深海之渊。离风陡然从沙发上立起身:“回去告诉汤姆先生,我一定会去。”
亲信男子嘴角大咧,意气丰发:“和离家少爷办事果然利落,那好,我就先回去通知汤姆先生了。”
离风点点头:“慢走。”
门板一关,头脑中迅速翻起整个计谋的前因后果,这步棋无论怎么走都将是一步险棋,不去,英租界就会死咬心虚的把柄,中国政府此刻一心向外,根本不会跟你真正的讲事实摆道理。离氏家业就会受损。如若去了,去的人难保不会成为英租界威慑的一个诱饵。但是,这样却能舍小保大。
门板再次被人敲响,离风眉头一折,有些许不耐烦的神色。
“进来。”
老管家再次佝偻着身姿进来,这次却平静很多。
“大少爷,赵小姐过来找您。”
离风猛一抬头:“是她?”在这个离家与英租界显然僵局的时候她出现了是为什么?“让她进来。”
“不用了,我已经进来了。”蓝媚脸色略微苍白,却笑得嫣然流畅。
离风眯眼打量她数秒,这样战火纷飞的乱世,怕是只有这个女人还能整日摇曳着这样的笑意,俨然一个妙趣生花的女子。
却不及那个女人会哭会笑来得生动。
蓝媚也何偿不在心里掂量比对,离家三个少爷气息轮廓明明颇像,离家大少却不如离家二少那样随意如风,心思玲珑亦转,和自己比起来,又有多少分别?!
两人对笑几秒,离风已经恢复往日清冷:“赵小姐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你们英租界的人可是刚走,莫非汤姆先生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想要通知离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