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汤姆先生,男子说他以前是离家珠宝店的伙计,要给汤姆先生献计,说能帮到汤姆先生制服离家少爷。”
汤姆眼中精光一闪,刹时提神振奋:“是这样?让他进来。”
“是,汤姆先生。”
进来的中国男子一副传统伙计装扮,蓝衫罩身,脸上神色献媚,一行白牙在厅内的白灯下闪着猥琐的光。
汤姆打量完毕,心中淡然笃定,这样的人一副奸人面相,但有时往往就是能为人所用。
脸上笑意一勾:“听说你有好的计谋要给我,说来听听,当真管用的话,好处绝少不了你的。”
男子呵呵的笑,点头哈腰一回后,从怀中掏出一块亮牌,在灯光下闪着金属质的光泽,俨然是某种通行证之类的标识。
“这是什么东西?你拿出这个算什么意思?”
男子再笑,那笑已近癫狂神经之态。
“汤姆先生这就外行了,您可看好了,这是离家伙计专有的标识,我是被离家赶出得急了,所以才没被收回。有了这个,做起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汤姆略一思萦,瞬息兴致大起:“接着说下去。”
“离家少爷个个了得,想要在其身上下手是不太可能了,但是如果挑了他们的软肋,抓住离家二少奶奶,离家少爷您不是想杀一个就有一个,想杀两个,就有一双吗。”
清脆的掌声破空乍起,汤姆拍手叫绝,他是被离家少爷气得魔障了,怎么就忘记了还有一个风尘不染,美艳群芳的离家二少奶奶林妙言呢。
虽然心底深处是不想伤害她的,可是倒可以利用她捏住离家两个少爷的七寸,最后收了她,或放她自由都可再议。这当真无为一个绝妙的法子。
“你想怎么做?事成之后你放心,我们英租界是不会亏待你的,你想要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
一句话说到男子的心坎处,嘴里美得吐泡泡:“谢谢汤姆先生,我就知道为英租界办事绝差不了。我别的不想要,就是想要点钱离开上海,下半辈子的生活无忧。”
汤姆笑得一脸奸诈狡猾:“这点你放心,钱绝对少不了你的。你现在可以说说具体要怎么做了。”
“这还要借用汤姆先生您的妹妹凯丽小姐之名,她不是名义上的离家三少奶奶吗?据我所知,凯丽小姐之所以能成为名义上的离家三少奶奶,也是二少奶奶林妙言极力擀旋的结果。二少奶奶那可是个妙人,不仅人长得美,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我们就不防打着离家下人的名号,凭着这块牌子将二少奶奶从离家大院叫出来,就说凯丽小姐救了二少爷和蓝媚迁怒了您,从英租界跑出来有求于她。有了这个理由二少奶奶一定会出来的。到时带到你们英租界,至于汤姆先生要怎么做不是一切都好说了吗?”
汤姆心中欢喜,但又极厌恶男子嘴里吐出的对林妙言的夸赞之词,那样猥亵的神情直觉让他不悦,觉得是对那个女人的一种玷污。但这种由心的厌恶并未表现半分,解决这种恶心的毒物那是迟早的事,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好,就这么定了,这事要快,明天就下手。不能再迟疑了。”蓝眸一眯,眸中算计衍生,离景啊离景,纵使你义海豪情,所向披靡又怎样?照样还是一个凡夫俗子,有软肋挺立招摇于世。
男子当晚被安置在英租界内,手执离家的工作牌就像握着一块高枕无忧的免死金牌,看着招摇而讽刺。
汤姆看着这一场景,心里讽笑出声,嗓子一暗,沉声吩咐:“好生招待这位先生,他可是我们英租界的贵客。”
男子一听,更是心花怒放渲染不止。
蓝媚夜总会十年来第一个夜色里静寂无声,昔日的奢华糜烂就像过眼的浮世华光,存不存在过,又好像人的一场错觉。因为曾经太繁华瑰丽了,所以沉静下来的这一刻才更加显得死寂一般。
离景坐在第一包间里望出去,凌空舞台就挺立在眼前,除了脑海中那点倩影绝世独立的飘动着,心中没有半点留恋。以前虽说几乎日日出入,但骨子里对这种乌烟瘴气的娱乐场所并没多少感情,当真值得怀念的,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林妙言的光环林绕。
或许真是他生性凉薄吧。
离风吐了一口烟圈,侧首看向离景:“把它关了打算怎么样?快速出手吗?”
离景收回远眺的视线,环视半包间一周,淡淡开口:“先放着吧,没时间再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何况时下眼见世道越来越动乱,还有多少人有心绪投资这种娱乐场所。先把英租界的事解决再说。”拿起桌上的水酒对向离风清冷的眸子:“明天打算去收购英租界的资业吗?一切都运作好了?”
离风弹落手中的烟灰,灰白一截,截截坠落。
“是的,我已经以锦阳的名义收购,这次汤姆再没了挣扎的力气,英租界的资业马上就完完全全是我们的了。山东那边日日加急,机器也研究得七七八八,到时候只管注充那个空壳,一切又会正常运营起来,为我们所用。”
离景抿压着杯中的液体,并不说话,对于离风的本事他十分清楚,只要是他规划出的蓝图,图画的一笔一划就都会按着他的意念运笔,绝对一分一毫也差不了。
“那好,我就在这上海滩等你置办一切成功的好消息了。”
离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轻松,相反他的心里非常沉重。掐灭手中的烟,语气颇多焦躁:“汤姆显然已经被我们逼疯了,不知下一步会使出什么手段,我们倒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我现在最担心妙言,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在这场纷争里受到丁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