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象学说是《内经》理论体系的核心,也是中医学最基本的部分。它是古代医家通过长时期的医疗实践以及对人体的解剖观察,逐渐总结而形成的。藏象学说把人体作为一个有机的整体,通过对人体生理、病理现象的观察,然后用以研究人体的生理功能、病理变化及其相互关系,从而指导临床实践。
脏腑的生理和病理
脏腑,是内脏的总称。《内经》根据脏腑的生理功能特点,把脏腑分为五脏、六腑和奇恒之府三类。五脏即心、肺、脾、肝、肾;六腑即胆、胃、小肠、大肠、膀胱、三焦;奇恒之府即脑、髓、骨、脉、胆、女子胞(子宫)。《内经》把五脏的功能归纳为化生和贮藏精微物质,六腑的功能则是受盛、传化水谷和排泄糟粕。《素问·五藏别论》说:“所谓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故满而不能实。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也。所以然者,水谷入口,则胃实而肠虚;食下,则肠实而胃虚。故曰实而不满,满而不实也。”至于奇恒之府,在形态上与腑相似,但不与水谷直接接触,而具有类似脏的贮藏精气作用。故《素问·五藏别论》指出:“脑、髓、骨、脉、胆、女子胞,此六者,地气之所生也,皆藏于阴而象于地,故藏而不泻,名曰奇恒之府。”
《内经》认为,五脏的生理功能虽各有专司,但心是人体生命活动的主宰,在脏腑中居首要地位,《素问·灵兰秘典论》中就称之为“君主之官”。心的主要生理功能是主血脉和主神明;而主血脉又包括主血、主脉两个方面。即全身的血液依靠心气的推动,通过脉道被输送到全身各组织器官,发挥其濡养作用。所以《素问·五藏生成》篇说:“诸血者,皆属于心。”脉是血液运行的通道,脉道的通利与否,营气和血液的功能健全与否,都可直接影响血液的正常运行。《灵枢·决气》篇就明确指出:“壅遏营气,令无所避,是谓脉。”由此可见,血和脉是不能分离的。《素问·痿论》中的“心主身之血脉”和《素问·六节藏象论》的“心者,其充在血脉”就是对心主血脉功能的最好说明。
在正常情况下,心气旺盛,血液则能在脉中正常运行,周流不息、营养全身。如果心气不足,血不充盈,脉道不利,势必造成血流不畅或血脉空虚,出现心悸、脉象细弱无力等症。严重者血络阻滞,可见面色灰暗、唇舌青紫、心区憋闷刺痛,以及脉结、代、促、涩等情况。故《灵枢·经脉》篇写道:“手少阴气绝,则脉不通;脉不通,则血不流;血不流,则发色不泽,故其面黑如漆紫者,血先死。”《素问·痿论》中也谈到了心气异常的另一种情况“心热者,色赤而络脉溢”。说明心火内炽、气盛动速,血行逆常引起脉数、肤赤,甚至血溢脉外的症状。
《素问·灵兰秘典论》说:“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灵枢·邪客》篇中也说:“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神明之所舍也。”可见《内经》把人的精神、意识和思维活动都归属于心的“主神明”功能。此外,《内经》把这些活动所反映出来的聪明智慧也归于“神明”的范畴。如《素问·八正神明论》写道:“请言神,神乎神,耳不闻,目明心开而志先,慧然独悟,口弗能言,俱视独见,适若昏,昭然独明,若风吹云,故曰神。”这里“慧然独悟”、“俱视独见”、“昭然独明”等,都指的是人的聪明智慧。因此,心主神明的生理功能正常,则精神振奋、神志清晰、思考敏捷,对外界信息的反应灵敏。如果心主神明的功能异常,则出现心悸、失眠、多梦、神志不宁,甚至癫言狂语、嬉笑无常、悲不自胜等精神情志紊乱;或出现反应迟钝、健忘、精神萎靡,甚至昏迷、不省人事等临床表现。正如《素问·脉要精微论》所说:“衣被不敛,言语善恶不避亲疏者,此神明之乱也。”
《素问·灵兰秘典论》指出:“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素问·调经论》又说:“肝藏血。”因此肝的主要生理功能就是主疏泄和主藏血。《内经》并把肝比喻为具有刚强躁急特性的“将军”,说明肝为刚脏,有主升、主动的生理特点。肝的疏泄功能可表现在调畅气机,促进脾胃的运化功能和调畅情志三方面。故肝主疏泄功能正常时,则气机调畅、气血流通、心情舒展、经络通利,并是脾胃正常升降的一个重要保证,如果肝失疏泄,便可引起气机郁结或肝气横逆的病理变化。出现胸胁、两乳、少腹胀痛不适,头痛、面红目赤、心情抑郁或急躁易怒等症状;或引起呕逆、腹泻,甚则昏迷不醒的“气厥”,亦即《素问·生气通天论》所说的“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
肝藏血是指肝具有贮藏和调节血量的作用。在生理情况下,人体各部分的血量是相对恒定的。但随着机体的需求、情绪的变化,以及外界气候变异等因素,人体各部分的血量也随之有所改变。如机体活动剧烈或情绪激动时,肝脏就把所藏的血液供应机体,以满足其需要;当人们处在休息或情绪稳定状态时,机体需要的血量相对减少,部分血液就藏之于肝。所以《素问·五藏生成》篇说:“故人卧血归于肝。”当肝藏血的功能失常时,就会引起血虚或出血症状,如眩晕、乏力、吐血、衄血等,而且还能引起机体许多部分血液濡养不足的病变。如肝血不足,不能濡养于目,则两目干涩昏花,或为夜盲;若不能濡养于筋,则筋脉拘急、肢体麻木、屈伸不利等。故《素问·五藏生成》篇说:“目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此外,肝的藏血功能还体现在妇女的月经方面。当肝血不足或肝不藏血时,即可引起月经量少,甚则闭经,或月经量多、甚则崩漏不止等症状。
脾的主要生理功能是主运化,升清和统摄血液。主运化则包括运化水谷、水液两个方面。当水谷(饮食物)入胃后,只有依赖脾的运化功能才能被化为精微,输送至全身各组织器官,以营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皮毛筋骨等。故《素问·经脉别论》指出:“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因此脾运化水谷精微功能正常,机体消化吸收功能便健全,精、气、血、津液就能化生,从而为机体提供足够的养料。所以后人把脾的这种功能比喻为“后天之本”和“气血生化之源”。假如脾运化水谷精微功能减退,将会引起腹泻、便溏、食欲不振以及倦怠、消瘦等病变。为此,《素问·藏气法时论》说:“脾病者,虚则腹满肠鸣,飧泄食不化。”
运化水液,是指脾对水液的吸收、转输和布散作用。也即对被吸收水谷精微中多余的水分,及时地转输到肺和肾,通过它们的气化功能,化为汗和尿液排出体外。若脾虚不能健运,必然导致水液在体内的停滞而成为病理产物。比如聚则为痰,溢而肌肤为肿,流注肠道则为飧泄。故《素问·至真要大论》归纳为“诸湿肿满,皆属于脾”。
脾的运化功能必须依靠脾气的作用,而脾气以升为主。脾之所以能将水谷精微等营养物质上输于心、脾、头目,再通过心肺的共同作用而化生气血,关键就在于脾的升清功能。一旦脾气不能升清,水谷就不能运化,气血生化也就无源,神疲乏力、头晕目眩、腹胀泄泻等症便可出现。若脾气下陷,则可见久泄脱肛,内脏下垂等。
《灵枢·本神》篇说:“脾藏营”,这里的“营”实际上是指血。因此脾统血就指脾有统摄血液在经脉中流行,防止其逸出脉外的功能。脾气虚弱、失其统摄之权,血液就会流溢脉外,发生便血、尿血、崩漏、紫斑等各种出血疾患。
肺的主要生理功能是主气,司呼吸;主宣肃,通调水道。《素问·六节藏象论》说:“肺者,气之本”;《素问·五藏生成》篇也说:“诸气者,皆属于肺”;强调了肺的主气功能有主呼吸和一身之气两个方面。《内经》认为,肺是体内外气体交换的场所。通过肺的呼吸,吸入自然界的清气,呼出体内的浊气。这样不断地呼浊吸清、吐故纳新,从而保证了人体新陈代谢的正常进行。此外人体元气、尤其是“宗气”的生成与肺功能息息相关。“宗气”是由肺吸入的清气与脾胃运化到肺的水谷精气相结合的产物,它上出喉咙以司呼吸,贯心肺而播散全身,温养机体并维持它们的正常生理功能。《灵枢·邪客》篇中的“故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就说明这一原理。
肺主一身之气和呼吸之气,实际上都隶属于肺的呼吸功能,因此肺的病理主要表现在呼吸的异常。《素问·至真要大论》说:“诸气郁,皆属于肺”,故临床可见咳嗽、气急、喘逆、胸胁胀满等症。如肺气不足,宗气鼓动无力,则可引起呼吸微浅、语言无力等。《素问·藏气法时论》把这种情况叫做“虚则少气不能极息”。
肺的宣发即肺气向上的升宣,肃降即肺气向下的通降。二者在生理情况下相互依存、相互制约,使气道通畅、呼吸调匀,体内外气体得以正常交换。如果二者的功能失调,则又常常相互影响,发生“肺气失宣”或“肺失肃降”的病变。正是由于肺的宣肃,所以肺对体内水液的输布、运行和排泄也有疏通、调节的作用,这就是《素问·经脉别论》中的“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如肺失肃降,不能通调水道,则可发生小便不利之症;水液停聚在体内,也可导致痰饮、水肿等病症。
《素问·六节藏象论》写道:“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素问·逆调论》则说:“肾者水脏,主津液。”因此肾的主要生理功能是主藏精和主水液。精是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也是人体生长、发育及各种功能活动的物质基础。故《素问·金匮真言论》指出:“夫精者,生之本也。”但精有“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之分。先天之精是禀受于父母的生殖之精,是繁殖生育的根本,也就是《灵枢·本神》篇中的“生之来,谓之精”;后天之精是由饮食水谷所化生,由脾吸收并营养五脏六腑,五脏六腑之精气满溢则下藏于肾。故《素问·上古天真论》说:“肾者,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所以肾藏之精包括了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两部分。它们二者是相互依存、相互为用的。后天之精的生成要依靠先天之精的动力,先天之精又赖于后天之精的培育和充养,才能充分发挥其功能。所以在人的生命活动中,二者是合为一体的。其主要生理作用是促进机体的生长、发育和逐步具备生育能力。《素问·上古天真论》中就详细描述了精的这一作用,写道:“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成,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斑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明确指出了人的生、长、壮、老、已的规律与肾中精气的盛衰密切相关。人出生后,由于先天之精不断得到后天之精的培养,肾中精气逐渐开始充盛,故出现幼年时齿更发长的生理现象;发育到青春期,肾中精气进一步充盛,产生一种叫做“天癸”的促进性腺发育成熟的物质,于是男子能产生精子,女子就按期排卵、月经来潮、具备生殖能力。以后,随着肾中精气由充盛而逐渐趋向衰退,天癸的生成也随之减少,甚至逐渐耗竭;性机能和生殖能力也随之下降,乃至消失。形体则日趋衰老,人也就从中年而转入老年。《内经》并以齿、骨、发的生长状况作为观察肾中精气盛衰的标志,也即作为判断机体生长、发育,衰老的标志,迄今仍有极高的科学价值。由此可见,肾中精气的盛衰对人的生长发育和生殖功能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肾中精气对机体生理活动所起的作用又可概括为肾阴和肾阳。肾阴又称“元阴”,是人体阴液之根,对各脏腑组织起到濡润和滋养的作用。肾阳又叫“元阳”,为人体阳气之本,对各脏腑组织起着温煦和推动作用。肾阴肾阳在人体内相互制约,相互依存,维护着人体生理的相对平衡。当这种动态平衡遭到破坏,即能形成肾阴虚或肾阳虚。出现五心烦热、盗汗、眩晕、耳鸣、腰膝酸软、遗精等肾阴虚症候;或出现疲惫乏力、形寒肢冷、腰膝冷痛、小便清长、遗尿失禁,以及性机能减退和水肿等肾阳虚症候。
肾主水液主要是指肾阳的气化功能。它对于体内津液的输布和排泄,维持体内水液代谢的平衡,起着极为重要的调节作用。在正常情况下,水入于胃,由脾上输于肺,肺气肃降,水液经三焦下归于肾。经过肾的分清别浊作用,将清者(津液)运行至脏腑,浊者化为汗和尿液排出体外。如果肾阳的气化功能失常,则既可引起关门不利,小便代谢障碍而发生尿少、水肿等病理现象。如《素问·水热穴论》所说:“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上下溢于皮肤,故为胕肿。胕肿者,聚水而生病也。”又可引起气不化水,而发生小便清长,尿量大量增多等病理现象。
胆居六腑之首,又隶属于奇恒之府、《灵枢·本输》篇称“胆者,中精之府”。内藏清净之液,也即胆汁。胆汁味苦色黄绿,由肝的精气所以生,汇集于胆,泄于小肠,帮助饮食消化,是脾胃运化功能得以正常进行的重要条件。因此,胆的主要生理功能是贮存和排泄胆汁。
受纳,腐熟水谷,主通降,以降为和是胃的主要生理功能。《内经》把胃称为“太仓”,说明饮食入口,首先容纳于胃。在胃内经过初步消化,形成食糜。由于机体的生理活动和气血津液的化生,都需要依靠饮食物的营养,故胃又有“水谷气血之海”之称。《灵枢·玉版》篇就说:“人之所受气者,谷也。谷之所注者,胃也。胃者,水谷气血之海也。”水谷在胃中被腐熟后,下传于小肠,其中的精微经脾的运化才能营养全身。所以《素问·玉机真藏论》指出:“五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也。”强调了胃气的盛衰将关系到人体的生命活动及其存亡。
胃主通降、以降为和。就是说食物在胃中腐熟后,必须下行入小肠进一步消化吸收。此外,胃的通降作用还包括小肠将食物残渣下输于大肠,及大肠传化糟粕的功能。在病理情况下,胃失和降不仅影响食欲,还因浊气在上而发生口臭,脘腹胀闷或疼痛,以及大便秘结等症状。《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就说:“浊气在上,则生胀。”假如胃气不仅失于通降,进而形成胃气上逆,则出现嗳气腐酸、恶心呕吐,呃逆等症状。
《素问·灵兰秘典论》写道:“小肠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故小肠的主要生理功能是受盛、化物和泌别清浊。即小肠接受经胃初步消化的饮食物,进一步消化并吸收,以及把食物残渣向大肠输送。小肠在吸收水谷精微的同时,也吸收了大量水液,故又称“小肠主液”。显然,小肠在水谷化为精微的过程中是十分重要的。因此小肠功能失调,就能引起腹痛、腹胀、便溏、泄泻或便秘等症。
大肠接受经过小肠泌别清浊后所剩下的食物残渣,再吸收其中水分,形成粪便经肛门排出体外。所以《素问·灵兰秘典论》说:“大肠者,传导之官,变化出焉。”大肠有病变则传道失常,出现泻利不爽、便结、便闭等症。
膀胱为贮尿器官,有贮尿、排尿的作用。故《素问·灵兰秘典论》说:“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若膀胱气化不利,即可见小便不利或癃闭;若膀胱失其约束,又可见尿频,小便失禁等症。正如《素问·宣明五气》篇所说:“膀胱不利为癃,不约为遗尿。”
三焦是上焦、中焦、下焦的合称,为腑之一。《素问·灵兰秘典论》说:“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决渎即疏通水道,也就是说三焦有疏通水道、运行水液的作用。此外,三焦是气的升降出入通道,又是气化的场所。故有主持诸气,总司全身气机和气化的功能。
以五脏为中心的整体联系
人体是一个统一的有机整体,而这种整体联系是以五脏为中心的。如脏与脏、脏与腑、脏腑与外在组织、体表之间,等等。《内经》认为,虽然心肝脾肺肾五脏都有其独特的生理功能,但在机体的生命活动过程中,它们是相互联系、相互协调的。《素问·灵兰秘典论》说:“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指出肺有辅助“君主”之功。由于心主血、肺主气,所以肺的相辅作用主要表现在气血相互为用上。因此肺的病变可以影响到心的主血功能,导致血液运行失常,出现胸闷、气短、心悸、唇舌青紫等。反之,若心气不足、血脉运行不畅,也会影响肺的宣肃功能,引起咳嗽、气促等肺气上逆的病理现象。
心与脾的关系主要反映在血液的生成和运行方面。心主血、脾统血,脾又为气血生化之源。所以脾气健运、化源充足,心主之血自能充盈;血液在脉中能正常运行,而不逸出于脉外。若脾气虚弱、运化失职,气血生化无源,则可导致血虚,而致心无所主。若脾不统血,可引起血液妄行的出血症状,进而也会造成心血不足。相反,思虑过度不仅能暗耗心血,也可影响到脾的运化功能。凡此种种,均可形成以眩晕、心悸、失眠、多梦、腹胀、食少、体倦、面色无华等为主要症状的“心脾两虚”之病理变化。
心主血,肝藏血。人体的血液生化于脾,贮藏于肝,通过心而运行全身。心的行血功能正常,则血运正常,肝有所藏。若肝不藏血,则心无所主,血液的运行也必将失常。
心与肾的关系是多方面的。如心居上焦属火,肾属下焦属水。在正常情况下,心火必须下降于肾,肾水必须上济于心,这样心肾之间的生理功能才能协调。这种现象称为“心肾相交”或“水火相济”。若心火不能下降于肾而独亢,肾水不能上济于心而凝聚,那么心肾之间协调关系就会被破坏,出现“心肾不交”的病理表现。在临床上可见以失眠为主症的心悸、怔忡、心烦、腰膝酸软或男子梦遗、女子梦交等症状。假如肾阳虚水泛,则能上凌于心,引起水肿、惊悸等“水气凌心”的证候。心阴虚也能下汲肾阴,而致阴虚火旺之证。
肝主疏泄而藏血,脾主运化而统血,两者在生理、病理上密切相关。脾的运化有赖于肝的疏泄调畅,如肝失疏泄,就会影响脾的运化功能,引起精神抑郁、胸胁胀满、腹痛腹胀、泄泻便溏等“肝脾不和”症状。若脾气虚弱,血的化源不足,或脾不统血,失血过多,均可导致肝血不足。又如脾失健运,水湿内停,日久蕴而成热;里热郁蒸,使肝胆疏泄不利,则可出现黄疸等症。
肝肾的关系极为密切。肝藏血,肾藏精,肝血依靠肾精的滋养,肾精也须不断得到肝血所化之精的填充。由于精血相互资生,所以有“精血同源”或“肝肾同源”之说。正因为肝肾同源,故肝肾阴阳之间的关系也极密切。肝肾之阴息息相通,相互制约,相互协调。在病理上,肾阴不足能引起肝阴不足,而导致肝阳上亢;肝阴不足也能导致肾阴不足,而引起相火上亢。反之,肝火太盛下劫肾阴,也会造成肾阴不足。
脾与肺的关系主要表现在气和津液的代谢上。肺主气,而脾主运化,肺气有赖于脾所化生的水谷精微的充养,脾化生水谷精微也需要肺吸收的清气及其宣发功能的配合。若脾气久虚,可致肺气不足而不能为脾输布水谷精微。当然肺病日久影响到脾,也会引起纳食不化、腹胀、便溏等。在津液输布代谢方面,脾运化水湿的功能也必须在肺气宣肃功能的配合下才能发挥作用。若肺失宣肃,不能通调水道,以致湿停中焦、脾阳受困,就出现腹泻、便溏、水肿等症。而脾失健运、津液代谢障碍,水液停聚形成痰饮,影响到肺的宣发和肃降,可引起咳嗽多痰等临床表现。
脾为后天之本,肾为先天之本。脾的运化功能必须借助肾中阳气的温煦,而肾所藏的先天之精,又需水谷精微的不断充养。因此脾与肾在生理上是先后天的关系,两者相辅相成、互相促进。在病理上也互为因果,肾阳不足不能温煦脾阳,导致腹部冷痛,下利清谷或水肿等症。若脾阳久虚,损及肾阳,可形成脾肾的阳虚。
肺与肾的关系主要表现在水液代谢和呼吸运动方面。肾为主水之脏,肺为“水之上源”,故体内水液代谢的正常与否,和肺肾关系最为密切。如肺的宣肃及通调水道功能失职,必将累及于肾,引起尿少,甚至水肿。肾的气化作用不利,可造成水液代谢的严重障碍,造成喘呼、咳逆倚息而不得平卧及水肿等症。故《素问·水热穴热》说:“故水病,下为跗肿大腹,上为喘呼不得卧者,标本俱病。”这也即是《内经》称谓的“其本在肾,其标在肺,皆积水也。”
肺主吸气,肾主纳气。肺的呼吸功能需要肾的纳气作用协助;肾气充盛,吸入之气方能经肺的肃降而下纳于肾。若肾中精气不足,摄纳无权以致气浮于上;或肺气久虚及肾;均可导致肾不纳气,出现动则气喘等症。此外,肺肾两脏阴阳相互滋生,所以肺阴虚可损及肾阴,肾阴虚也可损及肺阴。故临床可见两颧发红、潮热盗汗、干咳音哑、腰酸膝软等肺肾阴虚症状。
肺属上焦,其气肃降,肝居下焦,其性升发。升发与肃降,相互制约,相互协调,成为调畅全身气机的一个重要环节。若肝升太过,或肺降不及,则多致气火上逆,可见咳逆上气、易怒、咯血等症。相反,肺失清肃,燥热内盛,亦可影响及肝。使肝失条达,疏泄不利,在咳嗽的同时,出现胸胁引痛胀满、头痛、面红目赤等。
《内经》在分析了脏与腑的关系后,认为每一脏都有与其特定相配的腑。《灵枢·本输》篇说:“肺合大肠,大肠者,传导之腑。心合小肠,小肠者,受盛之腑。肝合胆,胆者中精之腑。脾合胃,胃者五谷之腑。肾合膀胱,膀胱者津液之腑也,……三焦者,中渎之腑也,水道出焉,属膀胱,是孤之腑也,是六腑之所与合者。”说明了肺、心、肝、脾、肾与腑的络属关系分别是大肠、小肠、胆、胃与膀胱。这种络属关系,构成了脏与腑之间的密切联系。在生理活动上,它们互相配合。如肺气的肃降,有助于大肠传导;而大肠传导功能正常,也有利于肺的肃降。在病理上,它们则相互影响。如肺失清肃,津液不能下达,可出现大便困难。若大肠实热,腑气不通,也能影响肺的肃降而产生咳喘等症。
《内经》认为人体的生命活动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有些生理活动往往需要几个脏腑的配合才能进行。如《素问·经脉别论》谈到:“饮食入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又说“食气入胃,散精于肝,淫气于筋。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脉气流经,经气归于肺;肺朝百脉,输精于皮毛;毛脉合精,行气于府,府精神明,留于四脏,气归于权衡。”表明水谷的转化,输布和排泄,除靠脾胃的腐熟、运化和传输作用外,还须依赖肝气的疏泄,肾气的温煦,肺气的宣散,心脉的载运。这些脏腑之间共同协作转化水谷的作用,充分证实了它们在转化功能上的整体性。与此相反,脏腑在病理方面也有内在整体联系。《素问·咳论》篇中就以咳嗽为例,讨论了五脏六腑之间在病理情况下的互相影响,写道:“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并说明这是由于“五脏各以其时受病,非其时,各传以与之”的缘故。所以《素问·玉机真藏论》强调指出:“五脏相通,移皆有次。五脏有病,则各传其所胜。”《灵枢·本神》篇还进一步说:“是故五脏主藏精者也,不可伤,伤则失守而阴虚;阴虚则无气,无气则死矣。”
《内经》还认为五脏虽深藏于体内,但其功能的盛衰却能通过经络反映在体外的一定部位。通过对这些外部征象的观察,就能进一步了解五脏活动的规律及其相互联系。《素问·六节藏象论》说:“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脉……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其华在毛,其充在皮……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其华在发,其充在骨……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其华在爪,其充在筋……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者,仓廪之本,营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转味而入出者也,其华在唇四白,其充在肌。”《灵枢·五阅五使》篇又说:“鼻者,肺之官也;目者,肝之官也;口唇者,脾之官也;舌者,心之官也;耳者,肾之官也。”明确指出了心与面、舌;肺与毛、皮、鼻;肾与发、骨、耳;肝与爪、筋、目;以及脾与口唇、肌肉等的有机联系。
因此,心功能健全、血脉充盈,循环通畅,则面色红润光泽。反之,心气不足、血脉空虚,则面色苍白而不华。若心气虚衰,血行阻滞,脉道不通,则面色发绀。这就是“心者,其华在面”的缘故。又如发为肾之外华,耳为肾之窍,故毛发的生长、脱落、泽润、枯槁以及听觉的灵敏与否,都与肾的精气紧密相关。青壮年时期,肾的精气充盛,则毛发光泽,听觉灵敏。进入老年,肾的精气逐渐衰退,毛发变白且易脱落,听力也减退。凡此,都充分说明了五脏与体表组织的整体联系,也即所谓的“有诸内必形诸外”。
总之,《内经》的藏象学说是一种基于内在形质(脏腑),通过观察人体外部征象来研究内脏活动规律及其互相联系的学说。当然,《内经》中的脏腑并不单纯是一个解剖学上的概念,而是概括了人体某一系统的生理、病理概念,成为中医学独特理论体系中的重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