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学唯心主义在某种程度上是由物理学的发展本身产生的,数学物理学的发展则逐渐导致用数学方程式来代替物质。关于这个问题,列宁引述了莱伊的意见,后者出色地解释和阐述了这种现在我们在相对论中也可看到的摆脱物理现实的抽象过程。莱伊说道:“物理学的危机在于数学精神征服了物理学。在19世纪,物理学的进步和数学的进步使这两门科学密切地接近了……理论物理学变成了数学物理学……于是形式物理学即数学物理学的时期开始了;这种物理学成为纯粹数学的物理学了,它已不是物理学的一个门类,而是数学的一个门类。数学家过去已习惯于使用那种成为自己工作的唯一材料的概念(纯逻辑)要素,觉得自己受到那些他认为不大顺从的粗糙的物质要素的拘束,在这个新阶段上,他们不能不尽量地把这些物质要素抽象掉,把它们想象为完全非物质的、纯逻辑的,或者甚至根本无视它们。作为实在的、客观的材料的要素,即作为物理要素的要素,完全消失了。剩下的仅仅是微分方程式所表示的形式关系……”[51]
数学物理学研究表现事物或物理要素的一定运动规律的数学公式、微分方程式,它把这些抽象的东西,即数学方程式,认作是具体的映象,认作是现实本身。方程式代替了物质,沿着这条道路自然会走向数学唯心主义或物理学唯心主义。数学认识的道路实质上是从具体的物理世界上升到抽象的、纯逻辑的、非物质的“范畴”或公式。每门科学都有一定程度的片面性,都只表现从真实的、具体的现实中抽象出来的东西。如果科学家或研究家忘掉了这一点,如果他把自己的抽象概念当作具体的现实,把它们混为一谈,那他就不可避免地会陷入迷途。
列宁正确地认为相对主义的原则是产生物理学唯心主义的第二个基本原因。不了解辩证法,就会造成使相对真理脱离客观实在的后果。其次,列宁强调指出,物理学唯心主义并不像马赫的拥护者通常所断言的那样是全部现代自然科学所具有的,而只是自然科学中物理学的一个派别所具有的。大多数自然科学家都这样或那样地遵循着自发的唯物主义,尽管要走些弯路,但他们必然地会走向自觉的辩证唯物主义。
总之,列宁在现代物理学所提出的每个哲学问题后面都正确地看到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斗争。“透过许多新奇的诡辩言词和学究气十足的烦琐语句,我们总是毫无例外地看到,在解决哲学问题上有两条基本路线、两个基本派别。”[52]正如在政治上一般说来只有两个基本阵营一样,在哲学中列宁也认为只有两个党派、两个基本派别——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正如小资产阶级及其政党经常动摇于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一样,哲学上的“小资产阶级的”派别也时而接近唯物主义,时而接近唯心主义,而实质上依然是站在唯心主义的立场之上。实在论者、实证论者、马赫主义者就是“哲学上的中间党派,在每一个问题上都把唯物主义派别和唯心主义派别混淆起来”。不错,马赫主义者以无党性自夸,企图“凌驾”于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上,企图用“经验”这个字眼来解决这种陈旧的对立,但这只是可怜的挣扎,跳出哲学上的这两个派别是不可能的。
在现代的阶级社会中,哲学同政治经济学或任何一般的思想体系一样,也是有党性的,所以哲学上的派别斗争归根结底也反映着各个阶级的倾向和斗争。列宁说道:“最新的哲学象在2000年前一样,也是有党性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是斗争着的基本党派。“唯心主义不过是信仰主义的一种精巧圆滑的形态,信仰主义全副武装,它拥有庞大的组织,继续不断地影响群众,并利用哲学思想上的最微小的动摇来为自己服务。经验批判主义的客观的、阶级的作用完全是在于替信仰主义者效劳,帮助他们反对一般唯物主义,特别是反对历史唯物主义。”[53]
列宁的战斗的唯物主义就这样从理论、哲学方面直接转入了政治,列宁如何把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具体应用于经济、政治、策略等方面的各种问题,有很大的意义。关于这一点我们将在以后加以阐述。
(李光谟 等译)
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54]
十月革命同马克思主义理论、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辩证唯物主义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十月革命只是由于正确运用了严格的科学方法——唯物辩证法才得以实现。
当以伯恩施坦和他的同伙为代表的修正主义提出了减缓和调和阶级矛盾的思想时,它的首要任务正是否定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即唯物辩证法。
值得注意的是,西欧的修正主义哲学家十分清楚地了解马克思的辩证法的革命意义,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在过去和现在始终有意识地反对马克思的辩证法。
现代修正主义哲学家齐·马尔克说:修正主义和革命的马克思主义,无论在方法上还是在世界观上,都是对立的。作者公然不讳地强调说,革命的马克思主义在方法论上同辩证法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而修正主义在方法论上则同否弃辩证法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因此,作者也就推崇伯恩施坦说,伯恩施坦在19世纪末反对辩证法是有勇气的。
与此相反,革命无产阶级的最伟大领袖列宁,像马克思和恩格斯一样,不仅坚持和捍卫了唯物辩证法,认定它是唯一革命的和唯一正确的科学方法,而且还以惊人的巨匠才干把这种方法运用到革命的一切大小问题上去。
列宁认定唯物辩证法是马克思恩格斯学说的实质,下面一段话就是一个清楚的例证。
列宁在阐述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的本质时写道:“如果我们试图用一个词来表明整个通信集的焦点,即其中所抒发所探讨的错综复杂的思想的中心点,那么这个词就是辩证法。运用唯物主义辩证法从根本上来修改整个政治经济学,把唯物主义辩证法运用于历史、自然科学、哲学以及工人阶级的政治和策略——这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最为关注的事情,这就是他们作出最重要、最新的贡献的领域,这就是他们在革命思想史上迈出的天才的一步。”[55]
列宁不仅着重指出马克思主义的本质是唯物辩证法,而且他本人也是个天才的辩证论者,并为唯物辩证法的进一步发展作出了许多贡献;我国革命运动的一切实际的胜利,十月革命本身,无产阶级之夺得政权以及社会主义建设的顺利开展,所有这些都是辩证地研究和估计具体历史条件、社会内部的阶级矛盾的结果,是在研究唯物辩证法并将其正确地应用于社会现象和现代历史的基础上进行正确的阶级斗争的结果。
无产阶级的威力,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它的科学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世界观。资产阶级的一切派别和资产阶级的各种思潮,都由于敌视马克思主义和拥护唯心主义而联系在一起。
在资产阶级统治的国家里,在它的最民主的政权形式下,一切学术机关和学校,一切书籍和报刊,对先进的科学思想和思潮,尤其是对马克思主义,无不充满敌意和仇视。
在那里,辩证唯物主义不仅不能成为统治的学说,反而是遭受压制和迫害的学说。而正因为革命的马克思主义在资产阶级统治的国家也日益广泛和深入地传播开来,所以资产阶级的思想家极力设法要驯服它,贬低它,去掉它的革命精神,把唯心主义和自由主义填塞进来。
但是,无产阶级一旦掌握了政权,自然就要使自己的世界观和自己的意识形态成为统治的学说。
在我国,资产阶级的世界观,也像作为统治阶级的资产阶级在经济和社会政治领域内被粉碎一样而被粉碎了。在无产阶级成为统治阶级并且进行大规模社会主义建设的新的经济制度和社会政治制度下,需要有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的统治,马克思主义在我国是占统治地位的、正统的、指导国家的意识形态。不满社会主义的市侩们正因为这点而满腹牢骚,可是,别的办法是不可能而且也不应该有的,因为统治阶级的思想也就是统治的思想。
思想斗争,为我们的世界观和立场方法而斗争,对我们来说,是工人阶级为社会主义进行的斗争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此,为了使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一切知识领域内占统治地位,我们不但现在进行斗争,今后也要进行斗争,在这方面,我们对资产阶级的世界观是不能做任何让步的,因为马克思主义和它的革命辩证的方法论较之资产阶级世界观的无比优越性,是不应有任何怀疑的。我们在捍卫马克思主义科学和马克思主义研究方法的同时,也就捍卫了最高类型的科学知识。谁都知道,资产阶级学者实际上只有在他们多少有些接近辩证唯物主义的情况下才能做出某些有价值的工作。因此,捍卫辩证唯物主义的斗争同时也就是保卫科学的斗争。
请看,今天资产阶级的世界观实际又是什么样的呢?难道资产阶级的世界观不是完全渗透了唯心主义和宗教神秘主义的因素吗?为什么这种显然黑暗愚昧的东西应该得到我们的特别照顾呢?不,无产阶级和全体劳动人民要摆脱物质奴役的枷锁,也就要求人类摆脱精神上的奴役。社会主义同宗教神秘主义和唯心主义的世界观也是不相容的,这正像它同原始的技术不相容一样,社会主义只有在科学和技术得到最广泛、最高度的发展和繁荣的条件下才可能实现。但是,要想完全实现社会主义,还必须有劳动群众,首先是无产阶级的思想变革。在人类历史上,科学的世界观第一次成为不是特定人物,而是广大人民群众的世界观。世界观的这种变革同样具有全世界的历史意义,同时也是实现社会主义的必要条件和保证。
我已经说过,国际修正主义在批判“黑格尔主义”和马克思主义中的“黑格尔公式”的借口下,早已背弃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马克思主义的方法。
革命的马克思主义则认定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是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武器。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条件下,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而然地成为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十年来,马克思主义无论是在我国的理性生活中,还是在我国的经济和政治实践中,都起着指导作用,马克思主义在我国全部社会科学中——从哲学起到工人阶级的策略止,都占有独一无二的统治地位。马克思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死的教条,而是同社会生活一起不断发展的活的科学。在新的社会制度下,马克思主义在我国已经由于各种极其有价值的工作而丰富起来,因为我们对于我国各种社会主义关系发展中提出的新问题必须给以具体的回答。
马克思主义揭示了资本主义发展和崩溃的基本规律。在苏联确立了无产阶级专政以后,历史已经使我们处在一个特殊的地位;由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这一过渡时期的发展过程,是以前任何人都没有研究过的,因为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崭新的时期,出现了一个新时代。我们必须开辟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一切人类社会从未经历过的新道路。只要注意到建设社会主义社会,只要注意到向新的、更高级的社会形态过渡,只要注意到摧毁旧制度的一切残余,那么,对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自然就会产生深刻而强烈的兴趣。新的历史时代要求我们对它不要采取教条主义的死板态度,而是要格外注意研究各种具体条件和它们的历史特点。在这个改造社会的伟大过程中,辩证唯物主义将成为我们强有力的杠杆。但是,把现成的结果从一种社会形态机械地搬运到另一种相反的社会形态上去,这在唯物辩证法看来是不允许的。唯物辩证法不是一种可以简单地应用于这种或那种知识领域内的公式;它要求对实际情况作具体的研究,它是建立在广泛的经验基础之上的。
我们时代的特点要求我们必须深入发展我们的科学和唯物辩证法,因为我们在实践中随时都要考虑到如何对待这一或那一新问题,而过去没有向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提出的问题是数不胜数的。
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条件下,方法——研究的途径和方式具有特殊的意义,因为只有在我们很好地掌握了唯物辩证法,并用它来研究过渡时期和社会主义社会新规律性的条件下,我们的新的历史道路才有可能正确地照耀和开辟出来。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我国的一切知识领域和行动领域,都把方法论问题提到了首要地位。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国际修正主义拼命叫嚷独特的“苏维埃马克思主义”、“苏维埃世界观”,但却不了解这些词的深刻含义。不错,独特的“苏维埃马克思主义”是有的!这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的,并由列宁的学说、十月革命和整整十年的社会主义斗争和建设经验丰富了的革命学说,“苏维埃马克思主义”就是社会发展和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更高历史阶段的马克思主义。这是修正主义的“哲学家们”所无法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