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水溶已经进了屋门,一见她如此憔悴摸样,一时间心如刀割,忙上前去扶住她,问道:“怎么几天不见,竟憔悴成这般模样?”
紫鹃在一旁叹道:“自从王爷那晚走后,姑娘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担忧,可不就成了这副模样?王爷好歹来了,快劝着姑娘吃点东西吧?”
水溶叹了口气,把只管坐在榻上掉眼泪的她揽进怀里,说道:“咱们一起吃吧,我好像也好久没吃东西了。”
此一时里,水溶看黛玉是一番憔悴不堪的模样,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几日他来回赶路,又想尽办法跟皇上周旋,心里还为东北战事担忧,多重忧虑煎熬之下,他整个人也瘦了一圈,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原本清澈如寒潭的眸子也布满了血丝。让黛玉看的更是心痛不已。
听见他说要吃饭,黛玉方拿着帕子擦了眼泪,吩咐紫鹃:“快去准备饭菜。”
紫鹃一听二人都要吃饭,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爽快的答应一声下去传饭。
两样细粥,四个小菜。不到一刻钟的时候便端到二人面前。
二人都是非常时期,不宜大鱼大肉。水溶还好,从小习武,身体底子不错,经过这番折腾虽然疲惫不堪,但还不至于生病。黛玉就不行了,原本就生的单薄,哪里还禁得住这番揉搓?
一些话不问明白了,她纵然面对着他也吃不下饭去。于是一边吃一边问道:“皇上令派了别人北去?”
水溶摇摇头,夹了小菜给她,说道:“大批的调动北方兵马,非我亲临不能协调。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再生纰漏,皇上自然是派我北去。”
这原本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只是黛玉听说事情已经定下来,之前的幻想已经破灭,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水溶却微微一笑,爱怜的看着她,说道:“不过,有一件喜事我想你定然愿意听。”
黛玉苦笑:“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喜事?你莫要哄我罢了。”
水溶放低了声音,说道:“最快今日,晚则三五日之后,赐婚的圣旨便要下来了。”
黛玉不解,疑惑的问道:“赐婚?谁又赐婚?”
水溶笑着抬手,以手指轻轻地拂过她消瘦的脸庞,低声叹道:“自然是为你我赐婚。”
“啊?”黛玉一时反应不过来,抬头看着他傻傻的愣了片刻,因见他脸上笑意盈盈不像是玩笑,一下子想起之前李家的姑娘说的那些话,于是一偏头,不悦的说道:“我宁死不做侧室。”
水溶呵呵的笑起来,握着她的手,说道:“我怎能委屈你做侧室?自然是正妃,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黛玉讷讷的看着他,良久方问:“那……李家的姑娘呢?”
水溶得意的挑挑眉毛,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李延胜之次女有失妇德,本王已经与她退婚了。”
忽闻此言,酸甜苦辣咸各种味道纠结着涌上了黛玉的心头,再想二人之间相识以来的一切种种,她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水溶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身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哄道:“别哭了,这辈子恐怕你是不得离开我了。我想,玉儿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做本王的王妃吧!”
水溶在黛玉这里用了饭,又说了一刻钟的话儿,便匆匆离去。
尽管他心里有千般不舍,但却明白此时不是花前月下的时候,东北还有一万多残兵等着自己去援助,小龙寻父亲依然生死未卜,东阳公主一个人顶着天大的压力苦苦支撑着,随时都有垮下去的可能。
黛玉亦非不明事理之人,然个中悲伤凄苦的滋味却依然不减。
水溶先回北静王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明太妃,之前虽然有家人随时跟太妃回报情况,然儿行千里母担忧,太妃的心一直纠结在嗓子眼儿没有放下来。如今一切事情且等水溶亲自回明,她方长叹一声,落泪道:“可怜东阳那孩子了……”
水溶来不及解劝,又跟太妃说了和李家退婚并求了皇上另赐姻缘之事。太妃总有千百个不愿意,也不会在儿子即将出征之时跟他闹不痛快。反而点点头说道:“只要你喜欢,为娘一切都依着你。夫妻原本就是一辈子的伴儿,之前为娘看林家那丫头身体羸弱,恐不能长久,娘是受够了一个人的孤苦,才怕你也跟为娘一样受罪,才想着为你寻一个身体康健的媳妇。昨日散花寺的师傅来府里讲经,跟为娘又说起了因果。也罢,许是你和那林丫头前世姻缘未了,今生总是要凑在一起的。如今连皇上都不怪罪了,娘又能说什么呢?”
水溶听了这话,心中之前对母亲的些许不满尽数散去,忙跪倒在太妃面前叩头道:“之前是儿子不懂事,惹母妃伤心了。今后儿子一定虔心孝敬母妃,绝不再惹母妃生气。”
北静太妃养这个儿子二十多年,母子两个虽然相依为命,但水溶也像个叛逆的孩子一样,每每有些事情总该跟她对着干。像今天这样诚恳认错表孝心的时候还真是不多,如今他即将领兵北上,前途凶险令人担忧,是以北静太妃一时心里发酸,又俯身搂住儿子呜呜的哭起来。
徐嬷嬷在一旁解劝了半日,方把太妃劝的好些。水溶匆匆的去调兵遣将,部署北上之事,太妃又亲自为他打点行囊,因不知他何时回京,所以要连御寒之衣物一并预备了交给贴身小厮。
第二日,水溶果然领五千家兵北上,要在京城以北百里之处的颍州调一万兵马,由驻守在那里的威烈将军之子小将军冯紫英带兵北上,而水溶本人则直取盛州,凉州两地,再调兵马赶赴松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