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却全身冷冰冰的被雪空一放,一时坐不住只倒在水溶的身上,却因手臂冷麻无力根本挣扎不起来。只得靠在他身边哆嗦着叫了一声:“王爷……唔……”刚叫了一声便觉得鼻子里被暖风一吹奇痒难耐,抬手捂住却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啊……阿嚏!”
水溶似是听见的样子,微闭着双目,皱着眉头呢喃的叫:“玉儿……”
黛玉忙活动了一下手臂,半坐起来拉着他的手臂,又叫:“王爷……黛玉来了,你能听得见么?”
水溶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只是呢喃的叫:“玉儿……救救我……”
黛玉拉着他的手臂想去握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几根藏青色的宫制流苏从指缝里露出来,正是她给他做的那只荷包上的穗子。一时间她只觉得痛彻心扉,猛的扑到他的身上哭道:“王爷,醒醒……”
墨风低叹一声,转身出去。雪空把那盆瑞草放在床边的高几上之后也转身去了外间。
黛玉哭了几声,身上渐渐地暖过来,便流着泪下了床,去旁边的盆架上拧了手巾,走过来轻轻地擦拭着他的脸庞,脖子,然后又拿起他的手来,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将那只荷包拿出来放在枕畔,再擦他的手。
一边擦,一边同他说话,虽然都是些家常琐事,但她却说的很认真。待到她把他的脸,脖子,及手臂都擦干净之后,那些琐事也便讲完了。看着依然睡在棉被里的人,黛玉的眼泪便又流下来了。她握着他的手,低声埋怨道:“你这个人真是不听话……我明明叫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的,你却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你自己说要我保重,等着你回来,可你自己却不保重。你说这算什么?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睡下去么?你让我怎么办?你这骗子……”
此时初冬时分,又刚下过了雨,空气又湿又寒,墨风怕王爷身上的伤口受不得冷,所以叫人弄了两个大大的熏笼来,里面烧着上等的红罗炭,簇簇的火苗一下一下的跳跃着,把屋子里烘烤的极暖。高几上的瑞草似乎也听得懂她的话,似有同感的摇曳着细长的叶子,幽香越来越浓。
黛玉埋怨的累了,又被这暖气和香气熏蒸着,便靠在床上渐渐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惊声叹道:“哎呀!这不是绛珠仙草么?天下竟然真的有这等仙草?只可惜尚未结果,若是结了果,纵然阎王到了,也拿不走王爷的命啊!”
黛玉猛然惊醒,抬头看时却见墨风和雪空一黑一白,陪着一个破烂衣衫的男子站在床前,那男子目光炯炯看着那株兰草惊叹。于是她忙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男子听见说话,方转过脸来看着黛玉,目光甚是放肆。
雪空咳嗽一声,冷声说道:“诸葛先生不可无礼,此乃娴阳郡主。”
“嘻……”诸葛炎珩不屑的嗤笑着瞥了黛玉一眼,摇头道:“郡主又怎样?”
黛玉却并不恼他的无礼,只是执着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郡主很了不起么?我诸葛炎珩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皇家。”
黛玉依然不生气,只是看着他越发执着的问道:“你说怎样才能救王爷的性命?”
诸葛炎珩‘哦’了一声,指着那盆瑞草说道:“我是说可惜这盆绛珠草尚未结果,若是它结果,那果子给王爷吃下一枚,纵然阎王亲自来此,也拿不走王爷的性命了。只是可惜……可惜呀!”
黛玉听了这话,转身看着那盆绛珠草,却见那并蒂的花蕾顶着一抹胭脂红,幽香缕缕,却丝毫没有绽放的迹象。于是又问:“你既然敢称‘鬼医’,想必会有让这绛珠草快些开花结果的法子吧?”
诸葛炎珩听了这话,不禁一愣,因问:“你怎么知道?”
黛玉回头看着他,身子轻微的晃了晃,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但此时却顾不得,只问:“到底有没有办法?”
“有。”诸葛炎珩被黛玉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惶恐,这小姑娘的眼神太过清澈,再装下去他都觉得是罪过,于是忙道:“此草乃传说中才有,人世间从未人见过。传说它是长在灵河岸边以情人眼泪浇灌才生长出来的,因为它本是离人之恨,所以永不开花。但郡主可知,世间万物,凡有异象者皆为灵。此草虽然不开花,但若遇有缘之人以鲜血浇灌,然却结果。所以若想让绛珠仙草结果,必得仙草的认定的主人以鲜血浇灌才行。”
黛玉闻言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说完,她便向着雪空伸出手去。
雪空不解:“郡主要什么?”
黛玉淡然的回答:“把你的剑借给我用用。”
雪空原本便觉得诸葛炎珩的话乃无稽之谈,世上哪有什么灵河?这草又如何会是郁结离人之恨才长出来的呢?于是劝道:“郡主,不可鲁莽。”
黛玉却上前一步,抬手去抓雪空腰里的宝剑。雪空毕竟是个高手,她的宝剑岂是黛玉想要就能拿走的?她迅速转身,一手扣剑,另一只手抓住了黛玉的手腕,再次劝道:“郡主,这事儿若是王爷知道了,不会饶了我们。”
她太清楚这个弱女子在自家少主心中的位置了,如今她冒着被赶出北静王府的风险带着她迎着北风跑了五十里路,她此时的状况一看就知道不怎么样,若是再割腕流血……果然如诸葛炎珩所言能救活了王爷还好,若救不好……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