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寻站在榻前把那些东西看了一遍,心里暗暗地想着到底还是这个舅舅对自己姑姑用心多一些,这样的事情除了他别人再想不到去为她搜寻。
紫鹃却从刚打开的箱子里拿了一个长长得盒子出来,送到黛玉跟前回道:“郡主,这个东西好像是新的,并不是您的旧物,要不要打开看看?”
黛玉看了一眼那盒子一角上的‘荣宝斋’徽记,不由得轻笑:“倒是这一样必然不是我的旧物,且打开看看吧。”
紫鹃依言将盒子打开,却见里面是一副字画。龙寻好奇的凑上来,将字画解开和紫鹃二人展开给黛玉看,黛玉一看那两句诗,脸上又浮现了一层红云。龙寻跟着黛玉读了一年多的书,对这些诗词已经算是十分的通晓了,看完之后细细的品味,但觉得有无限的缠绵在其中,再看这字迹,便笑道:“舅舅的笔墨一向以苍劲挺拔桀骜霸气著称,不想今日却走了清俊雅致的风格。”
黛玉却不接他的话,只吩咐紫鹃:“收起来吧。”
龙寻忙笑道:“这么好的字收起来岂不是可惜了,姑姑卧室里正少一幅字画,不如就将这幅字挂在那里。”
紫鹃也忙说道:“郡主前几日还说要奴婢找出一幅字画来挂在卧室里,把那盆开败了的菊花挪出去。今日正好有这幅字,何不就挂它?”
黛玉瞥了他们二人一眼,没说话转身去炕桌前细细的看着一块冻石雕琢的松阴听泉。
小龙寻和紫鹃相视一笑,二人便将那幅字卷起来去了黛玉的卧室,又叫了一个婆子搬了椅子过来,龙寻亲自蹬上去将那幅字挂好,然后远远地站在一旁又细细的品评一番,叹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些才陈规俗套,只是舅舅行事有时着实可恨些。”
紫鹃悄声笑道:“这也罢了,已经很难为王爷了。咱们郡主的脾气也不是好相与的。随便给王爷个脸色,就够王爷懊恼一阵子的了。将来进了那边的门,还不知道两个人怎么怄呢。”
龙寻悄声叮嘱:“你好生服侍着,若舅舅欺负了我姑姑,你便叫人立刻来回我,我马上打发人去接姑姑回来住。反正咱们总不能让姑姑吃亏,明白么?”
紫鹃偷偷地往外边看了看,忙拉着小龙寻到一边,悄声笑道:“那奴婢替我们家主子谢小王爷了。”
龙寻瞥了一眼紫鹃,不乐意的哼道:“什么话?姑姑是我的,怎么又成了你们家主子?”
紫鹃忙笑道:“小王爷又挑奴婢的错处,奴婢知错了,小王爷饶了奴婢吧。”
龙寻有模有样的点点头,说道:“用心当差,本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说完,到背着手转身出去找黛玉说话去了。紫鹃看着他故作深沉的样子忍不住拿着帕子捂着嘴巴偷偷地笑了。
水溶从镇江王府出来,并没有立刻回北静王府,而是先回了一趟静宜别院。
进了院子后,水溶不经意的举头,只见天上一轮圆月,衬着薄薄几缕淡云,那月色光寒,照在地上如水轻泻。只见月光下别院的屋宇上青色的瓦片亦泛着一层淡淡的清辉,粼粼如淌水银。
廊前皆是盆栽的新梅,植在巨缸之中,雪蕊初绽,香远袭人,月色下树影婆娑,勾勒如画。那夜风凛冽,却吹得人微微一凛。此情此景依稀仿佛梦里见过……窗下的竹影摇曳,冬梅暗香透入窗屉,她只不言不语的靠在榻上看书,而自己却坐在书案前一字一字的写……
墨风无声的出现在院子里,躬身对着水溶行了礼,低声回道:“王爷,北边有密报送来。”
水溶看了看院子里寂静安谧,除了自己和墨风之外再无别人,于是问道:“说什么?”
墨风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李良崇到任后放纵亲兵欺压乡里,松州已经有八名少女被兵勇强奸,其中二人致死,三人至疯。百姓上告,松州县丞与李良崇要人,说要严加惩处,却被李良崇骂了一顿,并扬言说士兵舍弃父母妻儿在边疆对抗强敌保家卫国,强奸一两个民女算什么。县丞怒不可遏,写了奏折欲上报皇上,李良崇听到消息,当时便冲进县丞衙门,找了个借口便把正在写奏折的县丞给痛打一顿。”
水溶怒急,生气的说道:“此等猪狗不如的东西,如何戍边?他这样做,恐怕不等外贼打进来,边疆的百姓就先走投无路,举旗造反了!”
墨风又道:“此事瞒是瞒不住的,只是……东北的奏折到了皇上面前,又不知被他们说成了什么。到时候或许又成了县丞的不是,那些人惯于颠倒是非黑白,王爷是清楚地。但此事虽小,却关系到边关的安定,王爷不可疏忽。”
“哼!身为戍边大将军,纵容亲兵强奸民女致死还是小事么?”水溶冷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气,“此事决不能让他们颠倒是非,你速速安排人去松州将松州县丞还有受害者的家人都保护起来,并叫松州县丞将事情的经过写成折子,派妥当的人直接送到太子东宫去。”
墨风躬身应道:“是,属下明白。”
水溶看着墨风离去后,也不进屋门,只匆匆转身出静宜别院,牵马认镫飞身而上,回王府去了。
水安正奉了太妃之命在前面等着王爷不回,还想着差人去静宜别院去瞧瞧呢,却见水溶纵马直接进了王府的大门,直到二门处方下马来,只将马缰绳随手一扔,身后小厮慌忙接了牵着马往马厩方向去。
水安等人忙上前行礼:“奴才请王爷安。太妃刚还念叨着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