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的奴才们一个个儿都知道太妃身边的徐嬷嬷是个好心人,任谁犯了什么错要被太妃处置了,暗地里去求求她,必能减掉三分的处罚。她从不苛待下面这些人,还时常劝着太妃不生气。从没听见她如此严厉的警告过谁,所以今儿一番话,竟比素日里太妃发狠还叫人害怕,众人忙答连声答应着,扶着李清芬进屋去之后,又陪着笑脸送徐嬷嬷出来,直到徐嬷嬷没了踪影,大家方面面相觑的长出了一口气。
一个婆子对另一个人说道:“这一大清早的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不过咱们可从来没见过徐嬷嬷发这么大的火儿。”
“那倒是,平日里见了她总是和颜悦色的,不想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呢!”
“看来这位侧妃是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惹恼了太妃不说,恐怕连徐嬷嬷都得罪了。”
“恩,说的是,咱们可都要小心些了,别让太妃和王妃在这件事儿上捏了我们什么错处才好。不然上头主子们可拿着咱们当出气筒了。”
“有道理有道理,走吧,认真当差去吧。别在这里磨牙了。”
却说今日一早蘅嫔娘娘便换了一身雅致的衣衫,去给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安。熟料昨晚太后有些拉肚子,早晨并没有起床。传了太医在诊脉,皇后在旁服侍,见了蘅嫔心中未免添堵,便叫她回去歇着了。
蘅嫔回到自己的住处后用了早饭,又耐着性子等了半日,眼看着到了中午了,方对身旁的宫女说道:“你叫人去打听了没有?北静王爷和侧妃有没有来给太后和皇后娘娘磕头?”
那宫女碧荷是蘅嫔从娘家带进来的丫头,最是贴心的心腹,听了自家主子问话忙上前回道:“奴婢一早就打发人去听消息了。据说昨晚城北凤栖镇的驻军出了事儿,北静王爷昨晚就赶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东宫的人好像也很紧张这次,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儿。”
蘅嫔皱眉道:“昨晚就去了城北?能有什么大事儿连新婚都不顾了?”
碧荷忙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悄悄地去打听了,听说皇上今日的脸上也很不好呢。等会儿散了早朝皇上必然过来,娘娘可要想个办法让皇上开心才行。”
蘅嫔叹道:“太后昨夜病了,皇上散朝后必然去看望太后,怎么可能会来我这里……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避暑行宫的好……”
蘅嫔正在叹息,外边有小太监进来回道:“回娘娘,老夫人进宫来给娘娘请安来了。”
一听是娘家人来了,蘅嫔顿时高兴起来,忙道:“人在何处?”
那小太监回道:“外命妇不奉诏谕不敢擅入,夫人在外边给娘娘磕了头,留下这些东西便出宫去了。”
蘅嫔顿时黯然失神,叹道:“既然这样,就把东西呈上来吧。”
那小太监便将一直朱红匣子捧上来交给碧荷,碧荷接过后放到蘅嫔面前。蘅嫔摆手命小太监下去,自己慢慢的将匣子打开,却见是一下子的珠宝玉器,于是叹道:“母亲又送这些东西进来,可见家里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原指望着妹妹嫁入北静王府后,能够姐妹同心帮扶一下家里,如今看来,却也是不尽人意了。”
碧荷忙劝道:“娘娘不必忧伤,皇上对娘娘宠爱有加,只要娘娘能怀上龙种,地位便更加巩固,到时候老爷和夫人也必然会受到皇上和娘娘的恩泽,李家也必然会在兴盛起来。况且二小姐如今已经是北静王的侧妃了,昨晚虽然王爷不在府中,但那也是因为公事。王爷忙于公事,正是受皇上重用的缘故,也是好事儿呢。”
蘅嫔叹道:“但愿如此吧。皇上今儿中午必然是不会过来了,你去小厨房看看,随便弄点什么吃的也就罢了。回京时舟车劳顿,我身上乏得很,用了午膳要好好地睡一觉。”
碧荷答应着下去吩咐,蘅嫔一个人坐在桌子跟前,把红色匣子里的珠宝一样样的拿出来放在一边,在匣子的最底下找出了一封书信,她匆匆抬头往外看了一眼,方拆开书信来看,却见信上寥寥几句,告知蘅嫔李家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蘅嫔看完之后,便拿出火折子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将书信烧了。
水溶与下午时分方才回来,回府后他自然要先去太妃那里告知昨夜忽然出府的理由,然太妃正在午睡,徐嬷嬷见了水溶先悄声的请安,又说道:“太妃早起生了气,罚侧妃在静淑院静思己过呢,王爷这几日就别过去了,免得太妃听见了又心里不痛快。”
水溶一听这话心里暗暗的乐,面上却做出一副颇为生气的样子来问道:“怎么刚进门便惹母妃生气?这也太不像话了。此等不孝之事若是传出去了,要我怎么能在京城立足?”
徐嬷嬷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就是一时说错了话,太妃倒是没事儿,恐怕王妃那里还要王爷多多劝解。”
水溶一听这话立刻急躁起来,眉头拧成了疙瘩,生气的问道:“她竟敢对王妃不敬?真是活腻了。”
徐嬷嬷笑道:“也没有对王妃怎样,她就是太贤惠了,居然建议王妃把紫鹃给王爷收在房里……你说她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唉!”
水溶一怔,心想这个李氏可真是作死了。
怪不得从来不言人是非的徐嬷嬷都不说她的好话,居然把歪主意打到人家没过门的儿媳妇上去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再说了,自己收房不收房,又干她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