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以为水溶起身时要来踢自己窝心脚,吓得全身发软瘫在地上,满心要躲却动不得一丝一毫。只管嘤嘤的哭泣着,抱着脑袋以求自保。
水溶却已经冲出门去,站在廊檐下呵斥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冷声喝问:“蕙香呢?”
一个婆子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王爷,蕙香姑娘陪着太妃进宫陪太后娘娘打牌去了。”
水溶冷冷一笑,点头说道:“好,好……”
一院子的丫头婆子,包括刚从屋里爬出来的梅香都被水溶连续的几个‘好’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王爷脸上狰狞的笑和冰寒透骨的话让她们一个个都魂飞魄散。也不知道蕙香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惩罚。
水溶沉淀了一下情绪,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把众人都赶了出去后转身回房。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坐着,重新打开那只香檀木的小匣子,把里面的首饰一一拿出来,挨个儿的审视一番,又爱不释手的看了几遍。最后又返回去,把那小匣子关起来拉开书案的暗格,和那封书信放在了一起。
晚间,太妃从宫里回来,神采奕奕。水溶去太妃的凝瑞轩去给太后请安时,太后还笑着对水溶说:“今儿彩头极好,居然赢了太后二十个小金镙子。这却是从没有的事情呢。”
水溶笑笑,说道:“母妃今儿手气好?”
太妃笑道:“也不是手气极好,多亏了蕙香丫头伶俐,帮我看着。再加上婄阳郡主总喜欢点炮儿,所以我们就赢得多一些。”说着,还很是高兴看了一眼蕙香。蕙香也极有体面的微笑着,小丫头端了茶上来,蕙香先端一盏递给太妃,又端起另一盏递给水溶。
水溶脸色极其平静,一双眼睛却只盯着蕙香看。
蕙香递茶给他,水溶却不接。一时蕙香被水溶盯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低了低头,轻声回道:“王爷,茶。”
水溶平静的目光淡淡的看着蕙香,手去忽然伸出去。一时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顺着茶盏的倾斜向着他的手臂泼溅过去。
蕙香吓得尖叫一声,把正在喝茶的太妃也给吓了一跳,手里的茶盏哗啦一响差点也给打翻了。
然而,滚烫的茶水已经从水溶赭色蟠龙纹章饰的衣袖上滴答下来,那只白皙如修竹的手被烫得通红,片刻之间便起了一片水泡。
太妃立刻把手中的茶盏往一旁一撩,站起身来走到水溶的身边,握着他的手腕心疼的问道:“溶儿……你怎么样啊?疼不疼,啊?疼不疼啊?你说话!快……拿治烫伤的药膏来!快呀……”
水溶却转身看着跪在地上吓得脸色苍白,连声求饶的蕙香,冷声问道:“戒指呢?”
“王爷……王……我……”
“戒指呢?”水溶厉声怒喝。
“戒指……戒……指……”蕙香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心中明白自己这次又触到了这位王爷的逆鳞。这次恐怕真的没救了,极度的恐惧席卷全身,她居然一口气船不上来昏死过去。
太妃忙问:“什么戒指啊?今儿这贱人倒是拿了一个戒指很是惹眼,婄阳郡主说喜欢,她就摘下来送给婄阳了……”
水溶气急败坏,一时失了理智,抬起一脚把昏倒的蕙香给踹醒过来。
“溶儿……先抹药,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回头我让管家狠狠地打她!”太妃狠命的拉着水溶坐回椅子上去,命徐嬷嬷给水溶抹药膏。
徐嬷嬷一边抹一边劝道:“大过年的,王爷生气就把她们关起来,过几日直接卖出去算完。可别吓坏了太妃。那戒指若是很重要,明儿让咱们太妃想个办法换回来就是了。婄阳郡主也不是外人,王爷别着急,啊……”
水溶气得全身发抖,脸色惨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只冷冷的说道:“求母妃想办法把那戒指要回来。需要什么东西去换让婄阳尽管开口,儿子想办法去弄来给她就是了。这戒指……决不许给外人拿走。”
太妃见着水溶这样,心疼的要死要活,水溶说什么她这会儿都满口答应,只搂着他呜呜的哭道:“凭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如你的身子重要。你这是何苦呢?”
水溶只是不语,又冷冷的看了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蕙香,眉头紧紧地皱着。太妃便转头喝道:“无知贱婢!还不给我滚出去!来人……把这贱人给我关到柴房里,不许给她饭吃!”
旁边的婆子应声拉着蕙香出去,屋子里总算是安静下来。水溶依然不说话,好像被烫着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太妃又搂着水溶落泪,晚饭也没好好的吃。从太妃房里回来水溶径自回房,梅香等丫头们全都赶出去,吩咐不叫人一个也不许出来瞎晃。自己关了房门默默地坐去书案前发呆。看看手上包着的白色纱布,水溶稍微动了动手,些许疼痛牵扯着皮肤,隐隐的痛到了心里。而他的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能用这种方式把那些贱人都打发走也好。虽然代价有些大,但想想这些都是为了黛玉,他又觉得值了。
梅香等人自然知道了蕙香的事情,一个个儿哪里还敢多事多嘴。只悄悄地溜着廊檐下坐在栏杆上等着,王爷不叫人她们啥事儿没有,王爷叫人若是晚了半步,也是个死罪啊。
自从去年冬天以来,王爷整个的变了一个人。之前的那份怜香惜玉如今不但没了踪影,索性越发的暴躁起来。真是不知得罪了那路的神仙。那个林姑娘也是……好好地怎么走了?她若是不走,这会儿王爷肯定也不会这样孤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