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越交恶和修好的一系列交锋中,“先人冢”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赵佗为使自己的寝宫不被骚扰,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看来他早已做好和后世打一场旷日持久的珍宝争夺战的心理准备。
一、烟树苍茫锁赵陵:赵佗“先人冢”
赵佗建国称王后,汉朝与南越国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先人冢”成为汉越关系的晴雨表。
中国人素来有祖先崇拜的习俗,即基于亲缘意识而萌生的对本族始祖先人的敬拜思想,相信祖先神灵具有神奇超凡的威力,会庇佑后代族人并与之沟通互感。中国古人十分重视丧葬礼仪,尤其表现在对祖坟的敬重态度上。
长期客居岭南的赵佗十分惦念远在故乡恒山郡真定县的“先人冢”和赵氏宗族。赵佗本是没落贵族出身,其祖上曾有过无上的荣耀。其“先人冢”是一片壮丽宏伟的陵墓群,相传有三十余座墓冢伫立于滹沱河南岸,墓冢周围云山雾罩,古木参天,芳草萋萋,祠庙林立,列列古墓宛如座座小山掩映在苍茫林海之中,颇有魅影掩青山之状。
赵佗建国称王后,汉朝与南越国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先人冢”成为汉越关系的晴雨表。在汉越交恶和修好的一系列交锋中,“先人冢”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赵佗建国南越后,自度不能与汉朝相匹敌,遂接受汉高祖刘邦所派使者陆贾的建议,向汉称臣,受封为“南越王”,通使互市。然而,好景不长,高祖驾崩,吕后柄国,禁绝边境贸易,扣押使节,毁坏赵佗“先人冢”,迫害其宗族,赵佗被迫与汉朝决裂,边境烽烟四起。诸吕之祸平息,文帝刘恒初即位,改变国策,与南越国修好,修葺赵佗“先人冢”,并置吏管理,善待其宗族。陆贾第二次使越时,刚柔相济、恩威并施,除阐明文帝修葺“先人冢”的诚意外,还以开掘和焚烧“先人冢”威胁赵佗就范。最终,双方都审时度势,汉越修好,避免了刀兵相向。
在吕后、文帝、陆贾的意识中,对待“先人冢”的态度实际上是表达汉朝对南越国政策的标志,是一种政治行为:毁弃“先人冢”意味着汉朝对南越国推行强势打压政策;修葺“先人冢”则意味着汉朝对南越国推行和平招抚政策。
同样,在赵佗的思想意识中,汉朝对待“先人冢”的态度就是对南越国的态度,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其政治立场和政治态度,而军事决策之战争与和平,国家形势之安定与危难,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此。中国礼制传统对于墓葬是明确予以保护的。在宗法制长期有规范性影响的中国传统社会,保护冢墓,已成为一种道德行为的准则。吕后掘烧赵佗“先人冢”的暴虐行为是对礼制传统的公然践踏,是赵佗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因而明知实力不及汉朝依然发兵攻汉。文帝怀柔远人,表现出博大胸怀,修葺赵佗“先人冢”,自然能笼络人心,让人心悦诚服。因此,赵佗再度臣汉,并谨守诺言,修建了“朝汉台”,不管寒暑四时,经常向北方朝拜三次。可见,“先人冢”在赵佗心目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
赵佗“先人冢”因其传奇性吸引了历代文人骚客前来凭吊。明代文人梁梦龙在《忆赵佗》中曾写道:
高冢累累列道旁,尉佗南粤久称王。
功成七郡归真主,事去千年留故乡。
明代另一位诗人杨睿曾留下描述“获鹿八景”的诗句:
灵岩隐动自天成,抱犊峰岚瑞蔼宁。
雨过海山石柏现,云开横岭翠屏生。
残碑剥落遗韩庙,烟树苍茫锁赵陵。
更有龙池施夜雨,鹿泉水涌若珠倾。
其中,杨睿还专门为“获鹿八景”之一的“烟树苍茫锁赵陵”作诗曰:
赵佗南下秦皇令,南越国王高祖封。
先人陵墓在获鹿,郁郁葱葱烟树中。
汉文帝专门设置官吏和士卒世代守护陵墓,官兵们生息繁衍,后来在此形成了一个村庄,至迟由晚唐开始,位于墓地附近的村庄就被称为赵陵村,后来的赵陵铺就是在赵陵村基础上发展而成的。
二、死有秘异神秘之墓:扑朔迷离的身后之事
民间传闻孙权曾派人去番禺开掘赵佗墓,却挖到赵婴齐的墓室。唐传奇则暗示赵佗墓在唐代即被开掘,盗墓贼对其兴趣也历久不减。这位叱咤风云的神秘者不仅在生前给历史展现波澜壮阔、大喜大悲的别样景观,身后也为后人留下引人入胜、扑朔迷离的遐想空间。
关于赵佗的传说,最神秘的莫过于他的安息之地。
赵佗的坟墓到底在哪里?
有些人认为,赵佗本是北方人,因风云际会在岭南建立政权,却一直心系北方故土,非常关注身后之事,还命工匠仿照汉朝墓葬制度在故乡恒山郡真定县修建陵寝,临终前留下遗诏,殁后葬于祖坟旁。经过考古学家的多方考证,这种说法已经没有多少市场,可以断定赵佗墓不在北方。
还有些人认为,赵佗墓应该在龙川。理由是:龙川是赵佗在岭南的发迹地,终其一生,赵佗对龙川都有很深厚的感情,当时有“发迹于斯葬于斯”的习俗;龙川与番禺之间虽有千里之遥,却有水道相连,交通便利;且龙川风景秀丽、山河壮美;赵佗称王后,还在龙川郊外五华山建有行宫“长乐台”。这种说法只停留在推论上,并未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因而可信度不高。
目前最流行的说法是,赵佗墓在当时南越国首都番禺附近的山脉上,即今日广州附近的越秀山上。这种说法得到大量历史文献和考古文物的佐证,当为属实。但具体在越秀山哪个位置尚不能确定,目前流行的几种说法有:番禺城的城西、城西南、城北、城西北、城东北。
相传番禺城外越秀山上有一处“龙脉”,名曰“马鞍冈”,秦始皇怀疑此地有“天子气”,曾派人前来凿洞,以破坏地气,不料凿出大量血水,在场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赵佗闻讯,也相信这里的确有“天子气”,为求得身后安宁和子孙传之万代,便秘密在越秀山上广造墓室,遍设疑冢,还在疑冢中摆出疑阵,机关暗器密布,令盗墓者望而生畏。汉武帝建元四年(公元前137年),赵佗寿终番禺。出殡当日,但见灵车四出城门,分不清孰真孰假。下葬时,每个坟墓都埋有棺椁,即使亲身参与下葬的人也不知道哪处墓穴是赵佗真身。
晋人裴渊据此传说认为,赵佗墓就在越秀山上的马鞍冈。晋人张勃《吴录》认为,赵佗墓在禺山。唐代李吉甫在《元和郡县图志》中也说,赵佗墓在禺山。北宋初南海主簿郑熊在《番禺杂记》中记载,赵佗墓在白云山菖蒲涧一带,理由是菖蒲涧有一只石马,马舌头上镌刻着一首诗:“山掩何年墓,川流几代人,远同金骠裹,近似石麒麟。”宋人蔡如松则认为,赵佗墓在越秀山下的悟性寺里,理由是赵佗素来重视修身养性,希望自己身后能够得到神灵的庇佑。明代张诩在《南海杂咏》中认为,自越秀山到白云山延绵约十公里的山脉就是赵佗墓所在。清初屈大均《广东新语》记载,自鸡笼岗到越王台,连山接岭,皆称赵佗墓。
从既有的考古成果和常识推断,“禺山”说、“白云山”说、“鸡笼岗”说可以被否定。今天考古学家已经在昔日的禺山一带发现了南越宫署遗址和南越国王宫御苑遗址等,赵佗应该不会将自己的陵寝安置在宫署和花园里,更何况禺山比较矮小,不适合做陵寝。至于鸡笼岗和白云山,考古人员至今未发现汉代墓葬和文物,而且鸡笼岗并无真正的山冈,只有残留的丘陵,因而也可以排除。
那么,赵佗墓究竟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