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所述,我国云量最多的地区正是四川盆地和贵州省,以及东邻的湘西、鄂西地区,这里年平均总云量都在7.5成以上,也就是说天空经常有3/4被云所遮。其中四川盆地西部和贵州省中、北部地区,年平均云量还可超过8成。我国气象纪录中年平均总云量最多的是马边气象站(北纬28°50′,东经103°33′),马边人每每抬头望天,天上平均仅有11%面积是蓝的,也就是年平均总云量为8.9成。
因此,即使四川盆地最西部地区,天上总还有蓝天可见。累加起来,这里每年平均日照时数还有900小时~1000小时之多,是不至于少到狗一见就吠的程度的。我曾去四川盆地多次,加起来有大半年。在京时访问过一些居京的四川人,他们都认为不是那么回事。可见只是形容罢了。当然,如果是刚出生的小狗,因为从未见过太阳,偶尔叫上几声,但这不能算“蜀犬吠日”,因为这种情况在东部地区同样也会发生的。那么,贵州是不是真的“天无三日晴”呢?
我国气象部门规定,凡日平均总云量(不管云的高低厚薄)≤2成的日子均算为晴天(≥8则为阴天)。按照这个标准,我国川黔地区年平均晴天均不足30天,川西、黔北不足20天,我国晴天最少的四川盆地最西部地区更在10天以下。例如,雅安8.1天,荥经6.9天,芦山6.3天。全国阴天日数最多的地区也在四川盆地最西部地区。例如,荥经、马边分别高达279.9天/年和281.0天/年。
由上看来,即使川黔地区中最阴沉多云的地区,每年亦总还有6~10个晴日,即远多于3天。因此,“天无三日晴”的“晴”的标准可否提高到三个“碧空无云”之日?为此,我统计了我国最多阴少晴的川西雅安、乐山、黔北毕节、遵义1957年~1981年间的各级碧空日数。统计得出,各站年平均碧空日数大都在2天~5天之间,平均正好是3天。其中雅安、乐山甚至只有2天左右。连续碧空2天的次数,各站每年平均已不足一次;连续碧空3天的几率,即使川西、黔北也只是5年~25年一遇。1949年后还从未出现过连续碧空5天的情况。贵阳由于纬度偏南,位于川西黔北最阴区的南缘,每年平均有4.48天碧空,连续二、三、四天碧空无云的机会,每年也有0.93、0.26和0.19次,都比川西黔北要多。贵阳在1949年后还至少曾两次出现过连续碧空5天以上的情况,一次在1959年,从10月30日01时到11月6日07时,连续碧空7天6小时;另一次更长,从1973年12月30日20时到1974年1月8日08时,连续碧空8天12小时之久。后来1998年12月又发生了一次历史上罕见的持久万里无云的天气,从12月12日13时到23日15时,中间仅仅18日10时和20日18时有短时间的多云。因此,从连续碧空时数看,虽然贵阳1998年12月份这次三段时间中哪段也没有破上述历史纪录,但三段连续碧空如此集中连续出现,却是1949年以来历史上所没有出现过的,也是一个新的历史纪录。
综上所述,可知川黔地区天气确实十分阴沉,晴天极其罕见,“天无三日晴”之说,基本上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少数地方已达到了“天无三日碧空”。不过,由于气象台站观测云量一天只有4次,因此,在观测时间以外,以上“碧空”日子中偶有少量云彩出现的情况,是不能排除的。
四、昆明和贵阳——两个有气象意义的地名
每当冬春季节,如果从昆明乘大型客机飞往上海,起飞时常常是晴空万里。但是起飞不久,就会发现朵朵白云向脚下移来,然后云朵越来越密,终于成为一片无垠的云海,从机下伸向东方遥远的天际。云海面积很大,甚至可以直达江浙沿海,这就是前面所说可见光卫星云图上的白色区域。云海的西侧边缘,虽然不似刀切,但却也颇为整齐,大致位于103°E~104°E附近,这就是气象学上著名的昆明准静止锋面所在的位置。由于从10月到来年4月~5月中它经常存在,因此已经成为气候锋区:锋区以东常常阴云密布,而锋面西侧则阳光普照。
昆明准静止锋的形成主要和地形有关。冬季中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过了长江风向就从西北逐渐转为东北,越过四川盆地、贵州高原来到川西和滇东高原东坡时,已经势力大衰,冷空气厚度也大大减薄。且越往西进地势越高,高空西风越强,因此终于被阻于高原东坡之上。西南亚来的西风暖空气在东北风冷空气背上(向东)抬升和其中水汽凝结的结果,便形成了贵州、四川盆地及其以东地区的连绵阴雨。我们可以用贵阳代表锋区以东(阴雨区),昆明代表锋区以西(晴朗区)来进行比较,以1月份平均值为例。
可见贵阳1月份每十天中平均有7.7天是阴天,而晴天还不到0.8天,每天日照仅2小时14分,贵阳确实贵阳。昆明则10天中晴天占了6.4天,只有1天是阴天,每天日照7小时37分之多。就全年平均而言,昆明日照时数8.0小时,比贵阳4.4小时多出近一倍。可见昆明和贵阳这两个城市名称还真有点气象意义哩!
五、拉萨“日光城”
西藏自治区的首府——拉萨,素有“日光城”的称号。
过去,常常把拉萨日光城的成因,仅仅归结为日照时数多,这不够全面。当然,拉萨每年平均有日照3005.3小时,在我国确是比较多的。例如同纬度上的江浙两湖一带,每年日照只有2000小时左右,四川盆地西部更少到1000小时左右。可是拉萨却还远不是我国日照最多的地方。例如新疆、内蒙古、青海、甘肃、宁夏、西藏许多地区,每年都有3000小时~3500小时的日照,在全国748个基本台站中拉萨只名列第81位。可见“日光城”之名可能还另有原因。
原来,日光和世界上其他任何事物一样,都有量和质两个方面,日照时数仅仅是日光的数量方面,拉萨纬度低,海拔高,阳光强烈是它的质量方面。因为纬度低则太阳高,阳光热力强;海拔高则大气薄且云和水汽少,到达地面的阳光在大气层中散射和吸收都不多。白色的太阳在暗蓝色的天空中发出特别耀眼的光芒,即使日出日落时也仍然不可直视,整个拉萨城沐浴在这种灿烂阳光之下。人们的皮肤如果暴露在阳光下,会很快晒黑,脱皮。高原居民脸颊上部常常晒得黑红黑红的也就是这个原因。
正因为拉萨日光强烈,所以虽然全年日照时数比青海冷湖少了约六分之一,但是拉萨每平方厘米面积上每年接受到的太阳总辐射能量却高达202.4千卡之多。而纬度较北、大气中沙尘又多的冷湖地区(邻近荒漠),太阳辐射年总量却只有168.6千卡,即反比拉萨少六分之一!
当然,拉萨也不是我国太阳总辐射量最多的地方,例如西藏南部雅鲁藏布江河谷上游,以及西藏西部的阿里地区,从气象卫星云图统计结果看,都是比拉萨云量更少、日光更多的“日光之国”。不过,拉萨作为自治区的首府,历史悠久的古城,而且日照时数和太阳总辐射量与西部地区相差也并不太大,所以,“日光城”的称号也还是恰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