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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尹万的死期

尹万是图腾建筑公司的老板,给他开车的司机叫陈凯。陈凯堪称尹万的心腹,对他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在一个更深人静的夜晚,身强体壮的陈凯,在不沾一滴酒精的情况下,却把车开下了悬崖。

按照陈凯的遗愿,他的心脏将捐献给尹万。尹万很悲伤,拿了大笔的钱交给陈凯的家属,然后含泪去医院接受了心脏移植。在这个城市,尹万就是财富的代名词,他的致富经历虽然具有传奇色彩,但归结起来只要两个字:霸气!年轻时的尹万靠拳头起家,小富后他悄然涉足建筑业,靠投机钻营、腐蚀利诱发家。不管大权在握的人还是竞争对手,都知道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江湖色彩浓厚,动辄就是金钱美女,如果敬酒不吃,等着你的就是刀子加拳头。多少年来,尹万的财富就这样暴敛而来,尽管许多人都在背后诅咒他,却敢怒不敢言。

可不幸的是,尹万四十多岁,就患了严重的心脏病,平常连走路都使不上劲。守着身边的金钱美女,尹万最害怕的就是死亡,人一死什么也享受不了。为此他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但要彻底根治,办法只要一个:换心!

但换心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做的,除了技术要求高,还要有自愿捐献的人,机会可遇不可求。尹万看到了希望,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便发疯一般四处派人联系。一段时间后,许多医院仍然表示爱莫能助,尹万急得团团转,他现在最耗不起的是时间,最耗得起的是金钱,所以他不惜代价地宣称:哪个肯把健康的心脏捐给他,他就支付两百万!但这事谈何容易,生命并非儿戏啊,等来等去,也没个结果,尹万急了,只得再一次使出他的杀手锏:重金利诱!他把计划悄悄告知了心腹陈凯,叫他加紧为自己物色一颗健康的心脏。

陈凯是一个不折不扣、忠实执行老板指令的人,大大小小的坏事几乎都由他出面摆平,危及老板生命的事情,他自然更加不敢怠慢。他施展浑身解数,终于物色到了一个民工。那民工既年轻又健康,唯一欠缺的是营养,家境的贫寒使他在两百万元的引诱面前不免动心。但民工仍有些犹豫,毕竟心脏一捐自己也没命了,而且还不知道是否合法。陈凯就说,你放心,我们会制造一个“自然死亡”,让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民工怀着巨大的悲伤勉强同意。陈凯非常高兴,马上带民工到医院作最后的体检。医生当然知道陈凯的背景和来意,见民工还有些犹豫,就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劝民工说,从生命永恒的意义上讲,献出心脏的人,其生命并没有死亡。心脏就跟人的大脑一样,会把一个人的思想、记忆、情绪,不折不扣地复制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面,让他的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并得以延续……谁知民工听了这番劝导反而不干了,他说他虽然没有钱,却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人,他不想把老实人的心脏捐给一个无赖。

陈凯费了一番工夫,吃了一顿抢白,心头甚是不欢。这时他突然想到了另一家公司的老板马大头,由于这两年经营不善,公司债台高筑,光是差工人的工资和货款起码超过了两百万。但这马大头有个优点,债多不愁,天天照样吃喝玩乐,日子过得优哉游哉。陈凯马上去找到马大头,提出要和他做笔生意。马大头见有生意送上门来,不免两眼放光,但是一听明白陈凯的意思,马上暴跳如雷:“什么意思?欺负我?”陈凯则说:“你先别激动,如果你同意,你公司差的款项全部由我们来承担,另外还可以多考虑一些补偿!”马大头一听,哈哈笑了起来,他说:“说了半天,还是因为我穷!可是我穷吗?每天好吃好喝好玩,又不操心,比你的老板过得还自在,犯不着去自寻死路!再说,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亏你想得出这种下三烂的主意,实话告诉你吧,没门!”

陈凯从马大头的公司出来,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恰好尹万打来电话,要他代表自己去和一个政府官员秘密接触。陈凯赶到指定地点,那官员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了陈凯,就像见到了救星,抓着他的双手便泣不成声:“陈哥,你可要帮我,不然这次我死定了!”陈凯听他细细道来,原来这官员挪用公款,去外地豪赌输了个精光,得到举报的纪委马上要来调查,无奈之下,他想请图腾公司借两百万周转,渡过这次难关。陈凯说:“你以后凭什么来还呢?”官员一时语塞,半晌说:“过去我也帮你们老板做了不少事,可以说他今天飞黄腾达也离不开……”后边半句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陈凯厉声打断:“亏你还是江湖中人!过去你帮了忙,也没少得好处,怎么能和今天的事情扯在一块儿呢?”官员一脸绝望,近乎乞求地说:“你们总得帮帮我吧,我翻了船,对大家都没好处!”陈凯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威胁,反而盯着他结实的身体说:“我倒有个主意……”谁知官员一听完,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我这人就够坏的了,再捐给一个坏人,岂不更加无法无天!既然这样,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等枪毙我那一天,再去取我的心脏吧!”说罢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而陈凯却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由于多日遍寻无果,尹万的心脏也越来越差,已到了一触即溃的边缘。尹万对生命的留恋,迫使他不断给陈凯施压。陈凯万般无奈,这一天只好去找到尹万,告诉他一个由来已久的想法:“老板,把我的心脏捐给你吧!”尹万一听,两眼兴奋得发亮,但仍然强装不舍地说:“那怎么行呢?你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不能失去你啊!”陈凯说:“实话说了吧,老板,由于没完成使命,我很惭愧,加之这么多年跟你闯荡,我也累了,想早一点儿休息。能为你最后尽一点儿忠心,也不枉你这些年对我的栽培……”尹万知道陈凯并非戏言了,就用一种既感动又难受的语气说:“你这么忠心耿耿,让我怎么忍心下手哪!这样吧,我一定安排好你的后事,给你家属一个满意的交代!”陈凯看着他眼里那种掩饰不住的欲望,点点头说:“放心吧,老板,我一定做得天衣无缝,不让外人生疑……”

就这样,陈凯跨进了小车,在他把颈动脉划破之前,他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助纣为虐,内心十分痛苦,一个自杀谢罪的念头一直强烈地折磨着他,终于使他义无反顾地把车开下了悬崖……

尹万成功地植入了陈凯的心脏。身体康复后,为纪念他的“新生”,特举办了一次盛大的酒会,受邀请的都是社会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当酒会刚进行到一半,正在人们兴趣正浓的时候,尹万却抽出一支手枪,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对不起,我累了……”接着就扣动了扳机。

尹万的死因一直是个谜。公安机关请来了当初参与心脏移植的医生。医生推测说:“尹万自杀缘自接受了大脑或心脏的命令。而从陈凯留给家属的遗书来看,他是一个具有强烈自杀倾向的人,把这种人的心脏移植给尹万,导致尹万最后开枪自杀,或许是一种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