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绝爱后宫:我知帝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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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那太医仔细的号了一阵,松开了手,转过身去朝着太后躬身。

太后沉声问,“淑妃的身孕有几个月了?”

“回太后,”太医的回答跟当时环佩的回答一般毫无悬念,“淑妃娘娘胎像稳固,已六个月。”

太后眼睛一眯,问,“是五个多月,还是六个月,你可诊仔细了!”

太医肩上一抖,忙把身子躬的更低,“回太后,已有足月六个月。”

“退下罢,”太后的声音再没了温度,“看来这月份果然是不对的——”

太医恭敬的退了出去,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没有抬头去看太后,也没去看潇玥,还有身前身后的那么多人是怎样的表情,这样的场面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必看也猜得到结局,我只是突然觉得累,尽管我跟梓逸承诺说不会轻易放弃,我还是会觉得累。

“淑妃,”太后叫我,“如此说来,你这身孕当真是得自宫外了?”

我默然,不敢点这个头,我怕我一旦点了头,就是没顶之灾。

太后也没再等我回话,而是对着我身后道,“进来说话罢。”

很快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臣妾何珠儿,参见太后。”

心里微叹,宋月棠死了,这何珠儿也在送死的路上,无论她说出什么,此时都不过一个棋子,输赢都没她的活路,记得那似乎是个并不愚钝的女子,想来不会不明白,早知如此,我那日还不如见一见她。

“嗯,”太后道,“把你说给哀家听的,再说一遍。”

“是,臣妾承蒙皇后娘娘恩典,两日前获准家人相探,臣妾家里是冀中的,听说现在冀中那边有不少传言,说宫里的淑妃娘娘去年九月里曾去过冀中,并——”她顿一顿,道,“并与恒安王关系亲密,同进同出。”

话说完了,我自然是不出声的,太后也没什么表示,场面一时安静。

这时候,怡妃突然开了口,“说起来,臣妾听说恒安王携王妃进京给太后拜寿,心里思念姐姐,便去前头打听王妃何时入宫,不想刚好听说淑妃娘娘也在派人打听王爷的进宫时辰,倒是巧了。”

怡妃最后这句倒是巧了说的云淡风轻,却意味深长,在场的自然都听得出来其中含义,毕竟她姐姐是恒安王妃,若是我与梓霄有染坐实,她姐姐会第一个没脸,看来怡妃是打定主意要报复于我,上一回没成,这次破釜沉舟,连她姐姐怎样都不在乎了。

正此时,外头有人来报,又有一批诰命夫人进宫给太后拜寿,已候在仁寿宫外头了。

太后听了缓缓地点头,接着冲下头摆摆手,“既这样,你们就都散了罢。”

所有人都呆在当场,谁也没料到太后会如此,前一刻还疾言怒色的一副要追究到底,严惩不赦的模样,后一刻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叫大家散了,连我这个众矢之的当事人都不敢置信愣在原地。

怡妃更是忍不住出了声,“太后——”

“怎么?”见众人呆滞,太后眉上一皱,“哀家说的话听不懂么!”

一句含威带怒的话总算起了作用,众人连忙应声跪安,我怔怔的也一起告退,还没起身,就听见太后道,“淑妃留下。”

人走净了,仁寿宫正殿里就只剩了太后和我,孙嬷嬷和环佩都被轰到殿外候着,太后不说话,我也不敢先开口。

“淑妃,”好一会,太后总算有了声音,说出的却是这样一句,“今儿个,你可瞧清了?”

我一凛,忙躬身道,“太后,臣妾愿以性命担保皇嗣血统,自身清白更无可疑。”

太后看着我,笑一笑,“你这个保证实在不够分量,若是皇嗣有误,莫说你的性命,便是你们整个慕家,也难保无虞,这罪过,实在是大得很——”

我吸一口气,费劲的弯下腰,“太后,臣妾的确去过冀中,这身孕也确实得自宫外,只是臣妾大多与皇上待在一起,绝无不轨,此事皇上可证,请太后明鉴。”

我当然不敢说是跟着梓霄一起去的冀中,当时梓霄进京本就是私自前来,一旦泄露,会有更多罪过冒出来,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尽量的把梓逸搬出来,希望太后能够慎重。

“哀家知道这些不假,”太后却并不追问,只淡淡的,“所以哀家问你,今儿个你可看清了?”

我愣了一下,方才心里一动,太后明知道今日会有大量的人来仁寿宫贺寿,却还要趁早起请安那一点点的时间追究此事,人证密报都搬出来,等着有心人落井下石,看似艴然不悦,其间却笑了几次,众人皆以为是怒极反笑,难道不是?难道太后就是要起了头却不收场,迅速把我置于绝境,再来问我可看清了……

恍然又惶惶然,上一回我不着痕迹的让太后让了步,还曾暗暗得意,此时我面对着这个曾经叱咤后宫半生并笑到最后的女人,却半句也不敢答。

太后也并不等我答她,只沉声道,“你不要又想着搬出谁来谈条件,这件事,不像那些可大可小的,能让你糊弄过去,这事若是坐了实,便是皇上也兜揽你不得!那个什么四海堂,也甭想着拿来威胁,根本半点作用也起不到,到时候,可不是哀家一时心软就能放过你的。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全看你自己。”

说完,太后眼睛一抬,对着殿外头吩咐,“去回给皇上,哀家留淑妃喝茶说话,若是还有人不顾身份的跑来,别怪哀家翻脸无情!”

话是这么说,太后却既没留我喝茶,也没再与我说话,而是将我安置在偏殿一间厢房之后,就再不理我,兀自召了外头等着拜寿的诰命进来说话,一拨又一拨。

被太后这样扣了,吃用都有人伺候妥当,独不许我出仁寿宫的门,我一时并无对策,只好安静的待在房里。

环佩也一同被扣下,在我身边急得不行,“小姐,现在可怎么办?要怎么通知皇上呢?”

我一遍遍回想着太后说的话,总觉得这个绝路尚有蹊跷,于是只是摇摇头,“不急。”

太后扣了我一整天,但毕竟没有罪名,到晚上寿宴的时候,还是叫上了我跟在后头。

寿宴照例设在太平殿,我跟在太后身后迈进殿门的时候,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看过来,在太后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之后,全都落在了我身上。

我此时的打扮并不合宜,所有人都是一身吉服,精致华美,我却还是早上那一件常服,钗环也是寻常,虽然比一般妃嫔已然不差,但坐在单给淑妃设的座位上,左右是精心妆扮过的潇玥和静妃,加上我六个月大的肚子,还是显得突兀的很。

打我一进门,梓逸的目光就锁在我身上,我知道,偏不去看他。

我也一眼就看见了梓霄,坐在我正对面,他身边是恒安王妃冯纯箫,无微不至的照料着他。梓霄又恢复了往日那种病恹恹的模样,面上虽然含笑,却毫无精神,连脸色都是略显苍白,也不怎么出声,一些场面话都是由冯纯箫代为开口。注意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装的还真是很像,直叫人一点破绽都瞧不出来。

从我进门到坐下,再到众人几次给太后贺寿敬酒,歌舞曲艺登场,直至待宴席过半,梓霄自始至终都没瞧我一眼,尽管我们座位相对,他却除了朝向太后的时候,其余时候都一直半靠在座上朝下头看,似乎在看殿内的歌舞,又似乎是在打瞌睡。

我知道非常时期,看梓霄的时候自然十分小心,都是不经意的瞄上一眼,不敢让人拿到半分错处去,却还是被一个人瞧见了。

看着冯纯箫在对面遥遥的向我点头,我不知她意欲,只得略略点头做了回应。

再一会,太后笑呵呵的与身边的淑太妃提起了梓霄,“梓霄这孩子也是个有孝心的,身子不好,还大老远的进京来一趟,哀家心里欢喜,妹妹你也是好福气啊。”

淑太妃也是笑,“瞧姐姐说的,这本就是他们小辈应当尽的心,况且冀中也不算很远。”

太后一挑眉,打趣道,“远是不太远,可在你心里可就远喽,不定偷着抹了多少眼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