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凯瑟琳（小说）张宝同2016.3.21
6.谈婚论嫁
那天，我们在江边走着，凯瑟琳突然对我说，“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听着这话，我吃了一惊，我虽然很爱凯瑟琳，也希望和她永远在一起，可是，我真地没有想到要很快地跟她结婚。我才二十四岁，感觉离该结婚的年龄还差得很远。而且，我还没有毕业，连工作都没有。我显得很犹豫，半天才说，“是不是太早了？我们还年轻。”
可凯瑟琳说，“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相爱，就应该结婚。”
我说，“可我还没有毕业，没有工作。”
凯瑟琳说，“这不是理由，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
我摇了摇头，说，“结了婚，也许很快就会有孩子，可我还没毕业，事业上一事无成。”我不是那种向往着过安稳日子的人，我是有着远大目标的人，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凯瑟琳说，“我们可以先不要孩子，而且，我们成家也不会影响你事业的发展，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说，“只要你需要，我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
凯瑟琳摇了摇头，说，“可那不一样。”
“是不一样，”我说，“可我一事无成，一无所有，拿什么跟你结婚。你要知道我们中国人都把婚姻当成终身大事，是要做很多的准备，做很多的事。”
凯瑟琳显出一脸的困惑，说，“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只要我们把结婚证领了，再把你的被子和枕头拿到我的床上，不就完了？”
她的话让我感到吃惊，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结婚会这样容易，我参加过许多人的婚礼，哪个人结婚不是要先买房，装修房，照婚纱照，订酒宴等等等等，总之，我看过一位中学同学的结婚准备清单，要买的东西和要办的事整整地列了五大张纸共三百多个项目。所以，我一想到结婚就感觉有种恐惧感。听凯瑟琳把结婚说得如此简单，我都有些莫明其妙，仿佛她不是在说结婚的事，而是在说周末的约会。
我笑了，说，“幸亏你还是中国古典文学的研究生，连中国的婚礼习俗都不懂。”于是，我便把中国人结婚所要准备和所要做的一些主要的事项一一地说给她听。意思是告诉她如果我们想要结婚，就必须要做很长时间的准备。
凯瑟琳听着，显得很吃惊，也很疑惑，反问着我说，“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如果我们按照那些繁文缛节和陈规陋习去做，等我们结了婚，成了家，已经累得喘不过气了，哪还有时间和气力相爱呢？我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你的爱。”
我可以说是个书生，除了看书学习，对其他方面很少用心，所以，一听说别人结婚买房装修和大摆酒席，我就头疼。而且，我们家情况更糟，就是想买房装修和大摆酒席都没有钱。所以，我就从来不想结婚这当子事，省得忧烦闹心。既然凯瑟琳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能不动心，因为凯瑟琳住的是学校的公寓楼，两室一厅，享受外国教师待遇。而我每月虽说只有600元钱的工资，但也够花了。如果我们结了婚，住在一起，我们可以每天自己做饭，不但吃得好，而且，花费也会更少。更重要的是凯瑟琳每天在校内校外代课很辛苦，我可以在家把饭给她做好，把屋子收拾好，让她一回到家就能有温馨地感觉，吃到温热可口的饭。
于是，我就说，“宝贝，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可是，这事我得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回到家，我让凯瑟琳坐在我的房间里烤火，我把爸妈叫在了堂屋里，要和他们商量与凯瑟琳结婚的事。我想他们一定会非常地高兴，因为他们一直在催着我快点找对象和结婚，因为和我一般大的许多同学都已经结过婚了，有些人都有孩子了。而且，凯瑟琳不会向我家要任何东西，这不知可以给爸妈省下多少钱，省了多少心。
我把爸妈叫到小桌前，郑重地对他们宣布说，“爸，妈，我要和凯瑟琳结婚。”
我妈朝爸爸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他的反应。爸爸显得很高兴，但我妈却皱起了眉头。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太妙，因为爸爸常年身体不好，重一点的活就干不了，而且人也太老实，不会说话，所以，家里的事差不多都是我妈在管，我妈当家。
我妈问我，“啥时结婚?”
我说，“很快吧。”因为凯瑟琳也没对我说啥时结婚。
我妈说，“你只怕是把结婚当成了儿戏，说结婚就要结婚？”
我解释着说，“我是慎重的，不是当儿戏，而且，凯瑟琳也想结婚。”
我妈说，“这大的事，你事先从没对我们说过，现在一开口就说要结婚，你让我们两手空空的，如何去搞？”
我说，“凯瑟琳说了她啥也不要，啥事都不要你们管。”
我妈说，“那你们住在哪，住在大街上？”
我说，“凯瑟琳在学校里有公寓，我可以搬到她那里住。”
我妈说，“那是公家的房子，你们能住一时，还能住一世？”
我急了，说，“现在的房子都是几十万，你们能给我买得起吗？”
母亲不吭声了，父亲则把头低了下来。
过了许久，母亲说，“要不，再过几年，等你工作了，挣了钱再说，反正房子我和你爸是没办法给你买。你要自己想办法，因为我们现在还有两三万元钱的债没给人家还呢。”
我有些恼了，说，“你们又给我买不起房子，又不让我搬到凯瑟琳那里住，那你们说我该如何？”
母亲显得很为难，说，“我们家是男方，结婚应该是我们家出头买房子，咋能我们啥钱都不出，啥事也不管，两手空空地等着让人家帮着我们做好事，要是这样，只怕我们以后在人家面前连说话的气势都没有，事事都要看人家的脸色。”
我躁了，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你们简直是奇了怪了，照你这样说，我就不结婚了。”我不想再跟我妈说了，就推门进到了自己的屋里。
凯瑟琳见我怒气冲冲进到了屋里，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我，“怎么啦？”
我说，“我不结婚了。”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凯瑟琳把我搂住，一边安慰着我，一边问，“亲爱的，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
这时，就见凯瑟琳从我的屋里出去，象是要找我妈问话。很快，我就听到凯瑟琳对我妈说，“徐斌是不是给你们说了？我们要结婚。”
母亲说，“是的。”
凯瑟琳又说，“你们不同意，是吗？”
因为门是开着的，堂屋里的话可以听得很清楚。听着这句话，我感到情况不妙，就赶忙从屋里出来，生怕凯瑟琳会跟我妈闹分歧。
这时，爸爸赶忙朝凯瑟琳摆着手，说，“没得没得，我们没得不同意。”
我妈的脸也马上变了过来，笑嘻嘻地说，“没得这事。”
凯瑟琳的脸色依然显得有些阴沉，但口气还算温和，说，“那徐斌他为什么要哭？”我知道凯瑟琳很爱我，见不得我受委屈，但我不想让她跟母亲闹不和。
我妈说，“他说你们要结婚，我说我们没钱给你们买房子，所以，他就哭了。”
没想到我妈为了讨好凯瑟琳，竟会当我面这样撒谎，但我不能揭穿她。否则，凯瑟琳肯定会对我妈有看法。
凯瑟琳坐在了我妈对面的小椅子上，语气恳切地说，“妈妈，我们不需要你给我们买房子，也不需要你给我们买任何东西。我现在住在学校的公寓里，屋里什么都有，只要徐斌把他的被子和枕头拿过来就行了。所以，我们只要你们同意。”
母亲说，“我们当然同意。只是我家斌斌结婚，这大的事，我们没钱给你们买房子，心里好为难，好痛心。自从你们回来之后，我和他爸晚上老是说起买房的事，夜里愁得都睡不着觉。”说着，我妈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凯瑟琳赶忙搂着我妈的肩膀，安慰着说，“妈妈，你别哭，不管你们家有没有钱，有没有房，我都不在乎，我只需要徐斌。”
我妈说，“可是，你那房子是公家的，终有一天，你们是要搬出来。”
凯瑟琳说，“我和徐斌以后也是要买房的，只是我们现在还能暂时地在学校里住。到明年，我和徐斌毕业了，就能工作了，到那时我们自己会买房子？”
我妈又问，“那你不回美国？”
凯瑟琳说，“我既然和徐斌结了婚，就要把中国当成自己的家。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把徐斌从你们身边带走。”
我妈感激地喊道，“我的孩子。”然后把凯瑟琳紧紧地搂住。我明白了这才是我妈的心病所在。她是担心我们家在我们结婚时不把房子买好，如果凯瑟琳因此要提出把我带到美国去住，他们就会显得无话可说。
看着妈妈如释重负，满脸喜泪，我和父亲都感到由衷地欣慰。
妈妈的感情平静了下来，又对凯瑟琳说，“我们家穷，可我们家斌斌有福气，找了你这样又漂亮又通情达理的妹子，这是我们一家的幸运。可是，别人家的儿子结婚又是买房又是买车，我们什么也没得给你们买，我们一辈子都会感到好没面子，好是抱歉。”
凯瑟琳一边给我妈抹着眼泪，一边对我妈说，“妈妈，你们不必自责，也不用抱歉，因为你们把徐斌给了我，就是给我的最大恩惠。我会永远感激你们。”
我妈拉着凯瑟琳的手，说，“孩子，我和他爸真不知该怎么感激你。”然后，就对我说，“斌斌，你过来。”
我走到了妈妈的面前。
妈妈对我说，“凯瑟琳是我们家的恩人，你一辈子都要好好地待她。”
我说，“妈，我知道。”
母亲却用严母训子的口气对我说，“这话你要对凯瑟琳说。”
我显得有些为难，因为这是让我对凯瑟琳发誓，我感觉自己的尊严和人格受到了屈辱。我可以向凯瑟琳发誓，但那必须是出自自愿，而不是被人所迫。凯瑟琳也感觉有些为难，显得不知所措。
我妈却命令着说，“快说呀，哑巴了？”
可是，这话我还是说不出口，我就把凯瑟琳从小椅子上拉了起来，然后，一下子把她紧紧地搂住，说，“宝贝，我会永远爱你。”
凯瑟琳动情地说，“亲爱的，我也永远爱你。”
然后，我拉着她的手，就出了门，去了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