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泪水滂沱:“可是你不能跟我提离婚啊,你还把我推到陆成灏身边。”
对面的男人稍微有些冷静了下来。
脸上的表情敛了敛,放开苏樱,问:“你若是不想跟陆成灏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苏樱还哭的迷迷糊糊的,问:“我做什么傻事了。”
容靳修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但同时,眉头也皱了起来,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沉。
看来,是有什么事情弄错了。
容靳修稍微理了一下思路,心里已经有了一丝较量。
他沉声问:“你在旅店开煤气做什么?”
苏樱想了一下,说:“我难受,旅馆的电热壶坏了,我想烧点水喝。”
苏樱这样一说,自己反倒想起什么来了似得。
脸色忽然一白:“完蛋,我忘记关了。”
容靳修已经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事情一下子就弄清楚了。
他真相劈头盖脑的大骂她一顿。
她的脑子到底是不是豆腐做的,烧水的时候煤气有没有打开也没有弄清楚,最要命的是,竟然还忘记关了。
要不是他一直打她的电话打不通,有些担心。
若不是回来以后,他跟宋梓晗“学习”在她的手机里面装了定位器。
若不是他最后去了那个宾馆……
也许几个小时之后,真的……
他真的不敢再往下想。
容靳修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原来自杀不过是一场误会。
现在他都记得他闯进屋子,闻到满屋子液化气的味道,而苏樱昏迷在床上的场景……
他承认,那一刻,他真的崩溃了。
苏樱竟然自杀,为了其他男人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她以前那样怕疼,生病打针挂水都要哀嚎半天。
现在竟然走这样极端的路。
那一刻,他是真的放手了。
像个疯子一样抱着她就往医院里面跑,只想着她不能有事。
一定不能有事。
那个时候才知道,他没有办法忍受这个世界上没有她的日子。
他没有办法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她的影子。
所以,他决定放手。
哪怕从此不能在见到她,哪怕他在别的男人怀里笑靥如花。
总比她死掉要好,总比她不存在这个世界上要好。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太执着。
他一直觉得苏樱就像一只金丝鸟,是他将她关在了金丝笼子里面,他太喜欢了,喜欢的舍不得放她自由。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想让她呆在自己身边。
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曾对他说过:有些人,就像一只金丝鸟,你将他关在笼子里面,它的羽毛太鲜亮了,你明知道关着它是一种罪恶,但是你就是舍不得放了它,因为一旦放手,你就什么色彩都没有了。
那时候,他就知道父亲心里住着除了母亲以外的女人。
那时候,他也恨,对这句话更是不屑。
只是,他一直记得,记忆深刻。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苏樱就是他的金丝鸟。
只是有些鸟,无论你对他有多好,无论你付出多少,也养不熟。
因为它心里有别的主人,一开始就认定的主人。
容靳修以为那个人就是陆成灏。
看到苏樱苍白的脸,发紫的嘴唇,他终于放弃了。
用尽力气说服自己放弃了。
但是!
竟是一场乌龙。
容靳修忽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苏樱醒来之前,也许是他这辈子最挣扎,最痛苦,最难受的时刻。
而在他终于说服自己以后,忽然发现,原来不是这样,原来这些都只不过是自己自导自演了一场独角戏。
尝遍了酸甜苦楚,而对面的人却在那里无辜迷茫的眨着眼睛。
容靳修胸口憋着一口气。
苏樱以前喜欢看八点档的肥皂剧,他一向嗤之以鼻。
现在,他还真想呕出一口血来!
简直真的被这个笨女人气的要吐血。
苏樱看到容靳修的脸色变换莫测,真是精彩极了。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容靳修,一会儿欣喜若狂,一会儿又像是要吃人一样。
苏樱还是习惯以前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容靳修。
今天的他真是太反常了。
她不禁有些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苏樱的脸色还是些许苍白,吊针也在刚刚的动作中被拔了出来,她的手背慢慢的开始肿起来。
容靳修从来没有这么隐忍着想抓狂。
但是最后还是叹息一声,按了床头的警铃。
医生一会儿就过来了。
什么也没有问,镇定的重新给她扎了针。
苏樱终于安安静静的躺了下来。
容靳修却去了露台。
苏樱的身体此刻本来就虚弱的厉害。
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苏樱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其实天还没有清亮,冷蓝色的天空中还有一些星光。
苏樱这些天难得睡得这样安稳。
屋子里面有些安静。
苏樱转头,隐隐约约看到露台上有一个身影。
是容靳修。
环着手臂,靠在墙上,如同一个王者一样俯瞰着一切。
但是,他的背影看上去却又是那样的寂寥。
一夜没睡吗?
他在想什么呢?
苏樱一想到刚刚容靳修提出离婚,心脏一下子又揪了起来。
她自己将刚刚的事情也重新理了一遍。
容靳修说放她自由,说她做傻事。
她的脑袋有些痛,还是有些迷迷糊糊。
苏樱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像只猫一样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到了容靳修身后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
她多久没有这样站在这个男人身后了。
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背影了。
她被他宠的高高在上,被他宠的光鲜亮丽。
殊不知,她以前不过就是一个这样默默站在他的身后,只能仰望着他背影的小人物。
苏樱一直觉得,容靳修就像是商场里面那些贵死人的奢侈大衣,她从来没有奢想过,但最终偏偏就拥有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是战战兢兢的,美人隔云端,就算在一张床上睡着,还是觉得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
可是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
习惯了这件昂贵的衣服给她带来的奢侈,尊贵,华丽,色彩,以及温暖。
以至于,她忘记了当年她真正拥有这件大衣时候的感觉。
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暗自欣喜。
并且发誓一定要一辈子好好的爱护他,让他永远光亮如新。
而现在,苏樱站在容靳修的身后。
隔着这几年,再次仰望他,却赫然发现,原来,他的背影从来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孤独。
深切的孤独……
直到容靳修微微低头的时候看到苏樱赤裸的双脚。
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他转过身来,轻声呵斥:“为什么又不穿鞋?”
苏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呵呵一笑:“忘了。”
容靳修就是拿她苏樱没办法。
苏樱赫然开口:“阿修,我爱你,很爱很爱。”
莫名的表白,这对苏樱来说,是史无前例的。
容靳修的身体微微顿了一下,渐渐的牵起了嘴角:“我知道了。”
苏樱说:“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容靳修抬头看她,微微敛起俊眉:“不太可能。”
“为什么?”
“你太不让人省心了。”
苏樱以为他又在说陆成灏的事情,一想到事情还没有完全解释清楚,苏樱连忙说:“阿修,你相信我,我和陆成灏真的没有关系了,今天早上我也将话同他说清楚了,我知道如果我还同他纠缠不清伤害的是所有的人,包括你,包括他,我放手了,这对他也是最好的,我想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的,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一个可以取代我的人……”
容靳修静静的听着。
最后说:“你还是处处为他着想……”
苏樱心急:“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容靳修长臂一伸,摸了摸苏樱的脑袋:“我知道了,这几天我的情绪也不好,我不该这样的,对不起,老婆,你受委屈了。”
苏樱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只是觉得有些累罢了。
但是容靳修这样一说,带着一种哄小孩的宠溺语气。
她却忽然受不住了。
扑过去就搂住容靳修的脖子:“那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不要跟你离婚,我不想离开你,我要当你的老婆,一辈子的老婆……”
她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容靳修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我们不离婚,永远不离婚。”
苏樱好久才停了下来,泪眼婆娑的看着容靳修:“那你为什么突然这样?”
竟还带着孩子一般赌气的模样。
容靳修简直懒得解释,但是这个笨蛋自己没想清楚,他若是不解释的话,估计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还且,有些事情必须叫她长点记性才好。
容靳修脸一沉,说:“苏樱,你在旅店烧水,误开了液化气,我以为你……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我若是晚些找到你,你的小命就没有了。”
苏樱也被说的一个咯噔。
当时她只是想煮点开水。
浑浑噩噩的开了液化气以后就去房间了,想着过一会儿过去,没想到倒在床上一下子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