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的汗王宫大殿内生着熊熊烈火,皇太极和代善,阿敏,还有莽古尔泰四人并排在上首坐着,另外岳托,硕托,萨哈廉,济尔哈郎和德格类,还有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个小兄弟都坐在两侧下首。
基本上,努儿哈赤当年够资格上殿议事的议政贝勒俱都在此,当年多尔衮还不具资格,阿济格和多铎却是已经多次参加过这般类似的会议了。
众人都面色难看,岳托看着阿敏,淡淡的道:“不是我一定要为难二贝勒,二贝勒奉命征朝鲜,原本说好了朝鲜求和咱们就撤军,可是二贝勒留在汉城不肯走,还住进朝鲜王宫里头,又一直打听朝鲜国南方情形,征调粮草,日夜见心腹将士谈事……”
“就是,”德格类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道:“那段时间我都不敢卸甲,生怕被人暗害了。”
征朝一役打了大半年时间,所获不丰,好赖也没有亏本,死了几万汉民,又从铁山一带补充了带回来,现在发遣回各官庄去继续种地。
八旗兵损失极少,女真将士没死几人,死了一些鱼皮鞑子和汉军,女真人死的少。
主要原因是朝鲜太废物,根本没打过一场象样的仗,而东江兵则基本上是避而不战,不过后来在龙骨山城一带偷袭八旗兵,给女真人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使女真高层对陈继盛,耿仲明,孔有德,尚家兄弟等东江悍将有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毛文龙虽然只擅偷袭,不会打硬仗,打呆仗,他的这些部下还不错,特别是尚家兄弟和孔有德,因为与后金有家破人亡的血仇,所以打起仗来特别勇武,孔有德在龙骨山城一带持续的偷袭,斩杀颇多,真夷也有十几人死伤,是东江兵对女真八旗的不小的战功。
众贝勒纷纷指责阿敏,阿敏神情有些狼狈,他的实力未损,也明白众人不会将他怎样,可现在是全八旗都在针对他,济尔哈郎在一边不出声,明显这亲兄弟也不会替兄长说话,阿敏在朝鲜身为主帅,野心暴露,不愿遵守军令返回,而是在朝鲜故意拖延了近一个月时间,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朝鲜自立。
后来发觉对南逃的朝鲜君臣无可奈何,朝鲜军民不附,他在汉城那么久也没有能建立初步的统制。
因此阿敏才勉强撤回,如果他能捉住朝鲜国王,强迫大臣效力,在汉城能建立起有效的统治,可能阿敏就真的逗留不回,把自己一旗的兵力留在朝鲜,皇太极等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难道因为阿敏在朝鲜自立就开战?这样会引发八旗的内战,得不偿失,阿敏又不是要举旗造反,只是想自立而已。
待发觉朝鲜君臣不附,阿敏这才沮丧回师,这一回来就被软禁,直到今天开八旗贝勒议政会议为止。
阿敏一副死狗模样,硕托等人先后起身批判,堂堂和硕贝勒被一群小兄弟和侄子围着骂,阿敏真是颜面大失。
征朝一役阿敏就失分不少,后来崇祯二年皇太极率部征明,大获全胜,主力基本上回辽东,留阿敏镇守迁安等四城,结果被优势明军击败,几千守兵损失惨重,阿敏狼狈逃回。这一下皇太极就不饶他了,新帐老帐一起算,众议要处死阿敏,皇太极改为囚禁,给阿敏留庄六所,园二所,奴仆二十,其余财产和整个旗都交给了济尔哈郎,阿敏被囚禁到崇德五年病死,下场比莽古尔泰要强一些。
莽古尔泰看着狼狈不堪的阿敏,咧嘴微笑,他虽没有亲自上阵,但也说了阿敏几句,不过大贝勒之间不便反面,这一次皇太极有言在先,明国可能会有大变,所以对阿敏点到为止就可以了,不要弄成反目成仇的局面。
“好了,这事就不要再说了。”皇太极站起身来,沉声道:“二贝勒罚五头牛,两匹白马给公中,就这样吧。”
阿敏没出声,这几头牛马对他这样的大贝勒不足一提,只是折了他的脸面而已。
阿敏适才已经看了代善脸色,代善一直盘腿坐在椅子上不出声,这个大贝勒年岁大了,近来话很少说,人也不太肯见,一般人都见不到大贝勒,只有遇到大事的时候代善才会抛头露面,不过一般也不肯说话。
而皇太极就不同了,身高体壮,面色红润,声若宏钟,加上方面大脸,两眼炯炯有神,精明外露,衣饰,仪表,都显露出与普通女真贵族不同的一面,他的胖大身躯底下又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老实说阿敏也不是想和老八对抗,他在朝鲜也真的是想弄一片基业,主要还是为了自保。
皇太极手段厉害,擅长拉拢人心,虽然对明国的两次战事都不顺利,可威望并未丢失多少,在女真内部就是讲一个实力,代善本人模棱两可,莽古尔泰和老八向来亲厚,走的很近。关键是岳托和杜度这两个小贝勒旗主和老八一直站在一处,现在豪格也成了一旗之主,八旗里皇太极的势力最强,阿敏有些后悔不该弄死大妃,否则阿济格三兄弟合力,阿敏可以拉上这三兄弟一起和皇太极对抗,这样才能维持住八旗内部的平衡。
但现在说什么也是晚了,杀掉大妃之后,皇太极用了个小手段就把阿济格给拉了过来,现在三兄弟争先恐后的讨好老八,整个八旗之内,皇太极和豪格自掌两旗,镶红旗岳托,正蓝旗莽古尔泰,五个旗都是老八的势力,阿济格三兄弟的两个旗也依附皇太极,原旗主杜度有十几个直属牛录,和阿巴泰等小贝勒都是跟着皇太极走,阿巴泰原本就是个贝子,自己只有七个牛录,皇太极即位后给阿巴泰补充了不少丁口,还升了贝勒,这些人都站在了大汗一边,阿敏感觉自己势孤力单,因此想带着自己旗下在朝鲜自立,不料事情未成,反而弄的灰头土脸。
这也令阿敏相当警惕,老八的手段太厉害,拉一下打一下,不断的削弱各大小贝勒的权力和权威,整个旗内都开始只遵循大汗一个人,就算老汗在时,由于老汗是兄长,叔父,父亲,天生的强大使老汗心胸较为宽广,除了真的能威胁到汗位的老汗不会饶过,正常的情形下很多是是旗主自己当家作主。但老八不同,因为权位受到威胁,皇太极一直在暗中削夺诸贝勒权柄,建立内院,招纳汉人贤才,还打算建立六部,这才是往中央集权的路子上走。
阿敏未必知道多少历史,但皇太极的做法是改八旗议政为一人独大他还是明白的,但眯着眼的代善不出声,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会照办。”阿敏站起身来,闷声应下来,转头坐下的时候,无形中发觉代善和莽古尔泰,还有自己的椅子比大汗的要往下那么一点,不是很起眼,但如果看久了就会发觉,大汗的椅子毕竟要高出半截。
如果是平时阿敏一定会闹开来,可是这时候刚被处罚,闹出来也不会有人支持他,阿敏只能坐下,扭头再看代善一眼,见代善还是一脸平静,阿敏只得将头垂下去。
“今日尚有要紧事。”皇太极不紧不慢的道:“叫抚顺额附进来。”
一个葛布什贤奉命出了大殿,说是大殿,其实就是辽东督师在辽阳城的府邸驻地,典型的中国式的官衙,外间是府前街,和诸多官衙列在一处,然后从五开间大门进来,仪门,院落,两厢拱正堂,这就是前衙,然后两侧夹道,往内是二堂,侧院,别院,后院,一样的小院,偏厢正室,然后是后花园。
这里虽然是督师居所,但地方偏窄,努尔哈赤刚到辽阳时欢喜的不得了,女真大汗也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后来就嫌小了,到辽南被打击的差不多了,而女真人着力开始经营辽西外的蒙古势力时,靠近旧边墙,距离科尔沁较近的沈阳就成了首选。
到迁都沈阳之后,女真人开始大修宫室,以其当时的国力,修出的宫室也算相当不错了,当然和北京故宫没得比,但沈阳故宫也算是不错的古建筑群落了。
李永芳就在外头院子里站着等候,四周都是值哨警备的葛布什贤,屋子里议事已经有一阵子,吵的厉害时李永芳也侧耳听了听,虽然都是满语,对他来说也没甚困难,和说汉话一样了。一听都是在责骂阿敏的话,李永芳就没有再听下去,只歪着头想自己的心事……从万历四十七年时投降,到现在已经是快崇祯元年,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从当年意气风发的武将到努尔哈赤孙女婿,再到后金情报细作的主管,然后再被疑忌,剥夺了一切实权,每天处于朝不保夕的恐惧之中。
这一次是旧有的情报线发挥了作用,几个留在京师的暗线一直潜伏不动,在皇太极即位之后放松了对李永芳的管制,展现出了相当的信任,于是李永芳开始派出人手联络,终于得到了来自大明京师确切的消息。
从天启五年到现在,两年时间已经断绝联络,李永芳当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上报给皇太极,于是才有这一次贝勒会议。
只是李永芳也没有想到,皇太极会借着情报之事来打压阿敏,在大事将临,涉及到女真国运,举族生死存亡的时机,皇太极削弱阿敏的权威,莽古尔泰一定赞同,代善也不好反对,经此一事,皇太极的权威又上一层。
但李永芳估计皇太极下一步就会针对莽古尔泰,如果莽古尔泰没有蠢到家也会明白,阿敏的权威被削弱之后很快就轮到他,但以李永芳看来,皇太极和整个后金未必有这个时间梳理内部政权了。
局面相当明确和危险,一旦和记在短期内夺取天下,后金的覆灭就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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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三十四 退路
“奴才见过大汗,大贝勒,二贝勒,三贝勒。”
李永芳进门后就跪下嗑头,他虽然是副将,额附,这身份在这大殿里根本排不上号,在他趴下嗑头的时候,不仅大贝勒们端坐不动,小贝勒们也只是打量着这个汉人走狗,并没有人会还礼或是避让。
“奴才叩见诸位贝勒。”给上首正中的三大贝勒和大汗叩头之后,李永芳再转过身来,给两侧的小贝勒们叩头。
“抚顺额附不必多礼了。”皇太极语气温和的道:“将你所知事情与诸人分说。”
“是,奴才谢过大汗。”李永芳原本躬着身子趴在地上,现在终于能把腰板直起来,但还是得跪着说话。他已经老迈了,曾经的壮年将领已经成了一个衰朽的老头子,大半个头皮剃的油光发亮,后脑勺处有一小撮辫子拖在身后,看起来斑白弯曲,剩下的这点头发也是要掉光了。
“……奴才得信之后,知晓事关重大,且事情已经过去不短时间,所以不敢耽搁,迅即上报给大汗知道……”
李永芳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出来,除了年少的多铎无聊的咬着指甲外,连多尔衮也是面色凝重,阿济格这种粗人也知道可能会有绝大的变故,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张瀚啊,了不得。”代善突然出声说话道:“当日他到赫图阿拉来,我看他就是个半大毛孩子,不过有心志,有想法,也有胆魄,当然还有运道。没有运道的人,当初从大同府到咱们赫图阿拉,一道上不知道得死多少次。他来了,就说明他是个有运道的人,可是当年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运道居然强到这般地步……咳,老八,当年你其实没有看走眼,这张瀚非池中之物,没想到,他居然有化龙的这一天。”
皇太极勉强一笑,说道:“许多事都是事后才知道,当时之人却是万万想不到,事后扼腕痛恨却是无济于事……二哥不要说这些,还是说说怎么个章程吧?”
代善发了一会呆,他倒不是故意要落皇太极面子,实在是有感而发。现在回想起来,张瀚是什么长相已经忘了,就是这个人,给后金供应了大量的粮食和各种货物,极盛之时双方的贸易规模已经达到一年几百万两的规模,后来努尔哈赤发觉有被和记用贸易控制的风险,断然禁绝贸易,也是因为没有把汉人的民力当一回事,宁愿用屠杀的办法也不愿用贸易继续购粮,老汗也是痛下决心,绝不愿为人所制。
到如今和记却是不仅有威胁到后金的能力,也不光是经济上的发展了,和记的兵力已经足以统一草原,现在还威胁女真,更又进一步,转而威胁到大明的生死存亡了。
“我却是真想不到……”代善沉吟道:“大明的国运似乎不佳,若天启皇帝不死,怕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二哥这说的是。”皇太极淡然道:“不过天启皇帝毕竟是死了。现在就是两种可能,第一,和记偃旗息鼓,只想在草原上蛰伏,据情报来说,已经过来快两个月,和记仍无动静,令人怀疑。其二,就是和记会在近期内和大明开战,多路出击,现在草原上的情形我们并不知晓太多,只知道前一阵科尔沁人被和记剿灭,五哥,是不是?”
莽古尔泰道:“我旗下哨骑曾见战场,伏尸已经被处置,但到处是战斗痕迹,到处是血迹,死人应是不少。后又于老哈河处见大片绞架,逮得几个牧民询问,说是明安台吉在内的大量科尔沁台吉都被汉人在绞架上绞死,我很生气,但不能擅自与和记会战,只能引军缓缓退回……嗯,就是这样。”
莽古尔泰生性粗直莽撞,但并不是蠢人,特别是带兵打仗很有章法,也是后金诸贝勒中的猛将之一。
在后金贵族这个群体中,能打仗,能领兵的才能出头,如果没有这方面的能力,那就只能成为普通的小贵族,不会被人太看重。
努尔哈赤现在活着的儿子还有十几个,真正能出掌大权的就是眼前这些,象是阿拜,汤古代,塔拜这一类的儿子,没有带兵的能力,母亲出身又不强的就不会有太多牛录,没有牛录在战场上更没有立功的机会,他们一生也不会有多大权力,甚至也谈不上富贵,从这一点来说后金是明显的部落制的残余,进而也影响了清季的皇子教养和皇位继承的制度。
皇太极二十余天前接到情报,得知科尔沁诸台吉叛乱的事,急令莽古尔泰和阿巴泰领兵一万前往接应。不料援兵没走几天就回来了,诸台吉叛乱在最短时间内被平定,莽古尔泰并没有捞着仗打,敌情不明,战机不佳,只能引兵退回。
皇太极只能停住动员,相当郁闷的收回了触角。
后金这半年多来一直在消化着此前的失利,对辽西两次战败成了很多人心里的难解之结,当然也包括皇太极自己。
锦州和宁远城头的大炮,互为犄角的两路主力明军,你来我去,你走我追,每一路都是各三万战兵,对上女真主力打不过,但明军也不轻易远离城防,稍近一些,城头的火炮就可以掩护明军,所以其出城邀战也并不慌乱,不象明军守辽阳里,几万主力被袁应泰带出去打,城内毫无支援手段,眼睁睁看着女真人把出辽阳的明军主力击败,杀伤殆尽。
皇太极思忖再三,感觉在眼前这种情况下想击败宁远和锦州之敌不太可能。锦州的赵率教,左辅,金国奇等人都是悍将,三万明军俱是精兵,很难一鼓破之。而宁远方面袁崇焕亲自坐镇,有满桂和祖大寿两员重将,更有很多悍然在其部下,也是在短时间内可以与八旗劲旅对抗的精锐。
山海关方向明军也是放着精锐重兵,也有重炮,而且山海关是建筑在奇险之地,易守难攻,想仓促攻下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虽然前方有重重险阻,皇太极却是意志坚钢如铁,他始终相信明国气运已尽,眼前的局面虽是险恶,但明军只要没有大规模会战并战胜八旗的能力,主动权还是在女真一方。
明国方面,很有可能出什么意外,变故,导致无法维持眼下的局面。
果然很快机会就来了,但这个机会是模糊不清,哪怕聪明睿智和坚刚果决如皇太极者,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下定决心。
汉人之中,现在皇太极还没有发觉哪个汉人能帮的上忙,范文程和宁完我等人只能帮他收权,但对这样的军国大事,事涉三方两国的生死存亡的大事,皇太极不觉得几个汉人有什么真知灼见,范文程等人也不敢乱说。
殿中一时静默下来,只有多铎继续啃指甲的声音在响着。
皇太极勉强笑道:“这么说,咱们右翼的羽翼已断,现在敌情不是很明白,二哥,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你可以直说。”
代善低头垂目的道:“你是大汗,你说了算。”
莽古尔泰咳了一声,似有话要说,但还是忍住了。
皇太极道:“事涉举族存亡,我是大汗也不能自专。张瀚若果真南下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若叫其得了天下,三五年内就会派几十万大军来围剿我大金,到时候诸申连跑都没处去跑……”
“是没处跑。”萨哈廉在和记商团军手里吃过亏,当下警告众人道:“商团军也有大量骑兵,装备好,人和马都壮,跑的远,意志很坚定,敢杀敢拼,且现在已经在海西旧地和科尔沁活动,我们就算想退回极北之地的密林,重新去吃鹿肉,喝生血,这样的日子也不可得了。”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神色无比阴沉,以前老汗造反的时候就同众人说过,一旦大事不妙,绝不会和王杲父子学,躲在古勒寨里等着明军来剿灭,可以把诸申化整为零,一路往长白山脉里钻,往宽甸林子里钻,往朝鲜那边跑。
还可以一直向北,沿着江河密林往北方走,那里是建州女真的老家。
所以建州部毫无心理压力的在扩张过程中灭了完颜部,杀光了完颜部的贵族男丁,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从北方南下的通古斯人,和真正的完颜女真根本不能算是一族,最多可以说是千年之前的远亲。
可是现在老汗说的这条路已经是走不通了,和记的北上支队有多股出现在旧万全卫和福余卫附近,那里是建州卫外沿的老家,也是海西四部曾经的地盘,蒙古人曾经统治过这里很久,后来撤走了,女真人发展起来,并且在成化之后逐渐发展壮大。
明军在成化年间开始剿灭那些壮大的女真部落,但辽东之外的地方太宽广了,剿平一批又会再起一批,恭顺的表面之下是不可掩盖的野心。
就以努儿哈赤来说,其少年和青年时就亲眼见过多次女真部落起兵谋反,也曾亲眼看到极盛年代的明军是怎么冲入女真营寨,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杀死的强横暴烈。
其父、祖都是在明军杀入王杲之子营寨时被误杀,为什么被误杀,实在是因为寨子里的男子,不分是不是敌军,一律被明军给杀光了。
努尔哈赤给李成梁家族小厮,当内丁,青年之后自立,得敕书被扶持,但内心深处却始终有着无边的恐惧。
他害怕,那些强悍的明军在合格的主将率领下,毫无缝隙不给女真人任何机会的推进。
大量的铁甲之下那些强劲的武夫,持枪提盾,漫山遍野而来……
那是努尔哈赤的恶梦,一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