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卓钦这下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怎么救了他还不让他知道?难道要做好事不留名吗?这是什么道理啊?!他本想着这或许是司徒昭远思虑周祥,想要为自己的将来留条后路的缘故,毕竟甘冒忤逆当今陛下的风险去救下一个最危险的钦犯,这什么都不图总归要落个好儿吧!可结果,却是连这个也得保密的,那他们家大人做这些事究竟是图什么啊?!
却见司徒昭远的笑容更加深沉,眼睛却似暗不见底,继续吩咐道:
“非但如此,你还需派人暗中保护,尽心竭力,将他完好无损的送至北月。”
卓钦听罢大惊道:
“大人,这,这不是放虎归山吗?!”莫非他们家大人是糊涂了不成?那南宫澈明显的就是北辰昊昍的人啊!而如今他却还要将他完好无损的送到北月,这是疯了吧!这不是给己方培养对手和大敌吗?!
“哈哈!”瞧着他吃惊的样子,司徒昭远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而后眼神些许迷离地道:
“非也,他可是我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也是一把……最好的刀子。哼哼,北辰昊昍,希望他真能好好的培养他!如此,才不枉费我一番心意啊!”他的眼神含沙射影,心中喟叹道:北辰昊昍,这可是你送给我的,希望将来,你不要后悔。
卓钦似乎完全混沌了,简直是万分不理解,但又看司徒昭远那稳操胜券自信满满的样子,又实在不敢违令,只得无奈的摇摇头,闷闷的对他躬身垂首,而后下去准备照办了。
不知怎么着,他觉得他们家大人的心思越来越难测了,简直没人能猜透他心中所想,可最终的结果似乎总会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这难免让人有些心里发毛。
……
吃过了晚饭,司徒昭远一个人来到了花园中,甚至一个人坐在了那已废弃许久的秋千上,摇摇荡荡着,手上还惦着一只酒壶。
“月儿啊,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举起酒壶,望向天上的弯月,而后猛啜一口。寒酒下腹,突然闯入的冰凉让人不禁打个哆嗦,而随即的辛辣又让胃里火烧火燎。他并非嗜酒之人,可是,在今天这个日子,他却只想喝酒。
又对着月亮饮了一口,又一口,有一些酒不小心洒了出来,弄湿了他的领子和衣襟,再配合着目下并不温暖的天气,几乎让人心底生寒。他终于有些咳嗽,因为用力过猛咳得似乎眼泪都淌出来了,那迎着月亮的眸光闪着水样的星子,晃动的让人不禁心底生疼。
“灵儿,今天是你的生辰,哥哥祝你,生辰快乐!”他又对月举杯,还配合着有些醉醺醺的话语。
“可惜,你已经两年没有在我的身边过生日了,之前的十五年,都是我陪你过的,一次也没有落下,呵呵……”他似乎在喃喃自语,眼中的水光也不知是泪,还是月亮的残影,然而那一张脸上的悲凉,却是显而易见的。只听他凄婉地道:
“还有多少年,我们才能相见呢?灵儿,脆弱的时候我不禁在想,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我当真有那么可恨?”
“呵呵,也许吧!如今他们都唤我‘中军大人’,除了陛下,我似乎掌管着这个国家任何人的生杀大权呢!你难道是恨这样的我?可是,北辰昊昍,他不是这样吗?你的心中,为什么就能有着他呢?”他摇摇头,自顾自的继续喝酒。
“呵呵,权力,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司徒昭远举起自己的手掌,放在眼前仔细的观摩,而且呵呵笑道:
“灵儿,我好像,些许的喜欢上这样的感觉了。权力,真的可以给予人力量,让我不至于在每一个想你的夜晚,只有漫无边际的无助和虚空。所以,我想拥有权力,拥有更多的权力——呜呜,咳咳咳——”他突然猛咳了起来,而后一个重心不稳便从秋千上摔倒在了地上。连带着手上的酒壶也摔碎在地,仅剩的酒液洒了出来,溅在了他的衣服上,甚至那酒壶的碎片也迸裂开来,砸在他脸上割伤了他,然而他却恍若未觉,就这样混沌的躺倒在地上良久。
“公子,公子!”泪珠儿听到动静连忙跑过来,却看到他这副样子,赶紧跑过去想要拉起他,一边还心疼地道:
“怎么会这样?公子,你怎么喝成这样啊?!”原本为了不惹他烦躁才远远的陪着他,可没想到他居然喝成了这副样子,这可真不像是她寻常所见的司徒昭远。
“公子,公子,你醒醒!”泪珠儿一边蹲在地上将他揽在怀中,一边晃动着他想要叫醒他。很显然,司徒昭远并没有很好的酒量,居然喝醉了。
“公子,你快醒醒!不能在这里睡啊!地上凉,你赶快起身,我们回房去吧!”泪珠儿费尽全力想要拉起他,可无奈他的重量她无法承受,一时之间也是束手无策。
然而她的努力终究换得了昭远的一丝清明,只见他缓缓抬起了眼睛,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人影道:
“珠儿,来,陪我喝酒。”说着,他又想去找酒壶,可结果却只摸到了身边的一堆碎片。
泪珠儿赶紧抓住了他的手,害怕他不小心再被割伤,便好言地劝慰道:
“公子,你喝醉了,我们先回房去吧!”
然而司徒昭远却摇摇头,推拒着她的拉扯并且口齿含混地道:
“珠儿,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泪珠儿点了点头,那一刻心有些痛,她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想是公子也是因此才会喝醉成这样的吧!虽然理解,可是她却真的心疼,为他,也为自己。
“呵呵,又一年了,她仍旧没有回到我的身边,她到底在哪儿呢?珠儿,她不要我了,她真的不要我了,她不管我了,无论我变成怎样,她都不管了……”他一边摇头,一边伤心的抱住了泪珠儿,并将整个脑袋都埋在她的肩膀上摩挲着。泪珠儿似乎都感觉得到,正有一点点的水迹渐渐渗透了她的衣衫,也湿透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