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昭远当然发现了她的异样,便不免疑问出声。
咏灵立即像被抓包似得摇摇头,随后她想说一些话解释一下或者问上几句的,但试了半天却终究问不出口。要她怎么说呢?她难道要问哥哥是不是变了或者为什么要变吗?答案也许是显而易见的,这让她觉得好像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即便她心内真的十分关心他,也是真的想要问他过得好不好之类云云,可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她想了想也就觉得没必要问了。
昭远看到她的神情,便也颇有深意的轻笑了下,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都各怀心思的吃完了这顿饭,而小疯子又颇有眼色的前来命人收拾餐盘,甚至连洗漱的用品都送来了。咏灵好几次想要叫住他问为什么要如此安排,两个人光明正大的在前厅见面吃饭不好吗?但小疯子却眼明脚快的又跑走了,弄的咏灵十分的气愤,却也不知道能冲谁发泄。
昭远对此倒是毫不介意的样子,而咏灵这时候看天色晚了,便打算出门叫人去帮昭远收拾房间,但却被昭远给拦下了,并道:
“灵儿,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都没有话要对我说吗?这些日子以来你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过的?你难道都不想说给我听一听吗?”
咏灵踌躇了片刻,才终于决定坐了下来,同他聊起了自己从东风国到西花国之后的一系列因由纠葛。
司徒昭远细细听着,同时一边喝茶一边思索。灵儿口中的大师兄和大师姐已经确定是诸葛鸣帆和白亦璇无疑了。而白亦璇也的确就是东风国淮南王的另一个女儿,同时也是咏灵的亲生母亲,但是白亦璇却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咏灵,所以咏灵显然对此是一无所知的,这是为了什么呢?而他虽然还没有绝对的证据,但已经十之八九确定了这个事实,可是此刻却也在踌躇着究竟要不要把真相告诉灵儿。不,不能说。首先白亦璇不告诉咏灵的理由还尚不明确,他不能不先调查清楚就做下决定;其次,假如当真把实情告诉了灵儿,那么也就是洗清了她不是北月公主,也就是北辰昊昍女儿的事实,如此一来,北辰昊昍就成了被误会的无辜受害者,那么他同灵儿之间就再也没有障碍了。而他此刻还完全确定不了咏灵的心思,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把咏灵从北辰昊昍的手中抢夺过来,所以她害怕咏灵的心因此而义无反顾的朝向北辰昊昍。更何况,似乎这件事,还有待进一步的证实,也或许,还有更好的解决途径也不一定呢。所以,他只是淡淡的听咏灵讲着,却没有将白亦璇的事情告诉她。
咏灵讲述完了,也口干舌燥,看着昭远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不免催促他道:
“哥哥,我这就去叫小疯子帮你准备房间,你一定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而在她起身的一刹那,昭远却适时的拉住了她道:
“不必麻烦了,我身为使臣贸然出现在你这里很是不便,而你身边眼线众多,传扬出去想必也没什么好处。今夜就暂且对付一夜吧,我明日便得离去处理一些事务。”
听了这话后,咏灵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懵然,她踌躇了片刻,甚至有些不敢抬头的小声反驳道:
“哥哥,这……不妥吧!”她当然懂他的意思,就是不让声张挤在她这里对付一夜,简直跟西林铭綦那日耍赖的理由如出一辙。可是,他们能一样吗?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一样的?
“有何不妥?”司徒昭远的提问倒是坦然的多,而神情也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却让咏灵更加的难为情,于是便愈发扭捏的小声道着:
“就是……就是我们……应该不可以如此了,这样……实在不妥!”她尽量的将字体咬重,想要让他听明白其中的蕴意。
而司徒昭远却似乎愈发的坦然,甚至还抬脚迈步自觉的走向了咏灵的床榻,并且坐了上去望着她道:
“呵呵,这有什么不妥呢?灵儿,我是你哥哥,小时候我们经常这样的,你难道忘了吗?”
咏灵这时候再也受不了了,便抬起头来红着脸反驳道:
“可现在我们长大了,就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了!”
这句话似乎说的昭远有些无语,只见他转目四顾了下之后,又重新盯着咏灵反问道:
“难道长大了之后我就不再是你哥哥了吗?更何况,你是从什么时候长大的呢,灵儿?”
这句话问的咏灵哑口无言,她有些震惊的望着司徒昭远那清明到甚至有些摄人的眸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他的面前有些无所遁形了起来。她咬着唇不禁有些惊慌失措,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很显然,司徒昭远的这个问题带着深意,而这种深意,咏灵似懂非懂,却也更加不敢问出口。所以她十分羞窘的伫立在当场,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不知该怎样面对他。
昭远轻轻叹了口气,眼睛里的光线却愈发的复杂,良久却似乎赌气般的拍了拍身边的床褥,并且调笑着道:
“灵儿,今日你若说不出理由来,我便不走了。而倘若你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如你所愿的离开。”
咏灵听罢又是一阵愣愕,随后却又咬唇低下了头来。这个理由,她要怎么说?更何况,她也不知道啊!从何时起,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是感觉,就全都变了呢?为什么现在她这般的抗拒与他同榻而眠?难道仅仅是因为长大了吗?他不是自己的血亲吗?不是自己的哥哥吗?一直以来,从小到大,甚至即便是长大了之后,这样的场景也不能说没有,更何况眼下是情非得已权宜之计。可是现在,她怎么就接受不了了呢?就如司徒昭远所言,难道长大了之后他就不再是她的哥哥了吗?真正的亲人之间会有这般的芥蒂吗?难道说,哥哥眼下是想让自己承认两人不是亲兄妹吗?是想让她承认他在自己的眼中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吗?所以她才会产生抗拒,这样一切都合情合理。而如果她不这样说,他便同她赌气,甚至耍赖?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逼她说出这样的话?
咏灵在这一刻眼睛又胀热了,甚至是极度委屈的,咬着唇倔强的伫立原地,望着他的眼神闪着愤憎的水光。
昭远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过去,抓起了她的手,同时又用一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道:
“证明不了吗?灵儿,为什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