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远听她如此语气面上便有些不悦,因此拧了眉目含着些警告地道:
“太后高居尊位,行事自然还是端重些好。若稍有轻佻,恐与陛下不利。”
蓝玉听了这话便不满了,冷哼一声道:
“你这是在出言威胁我?你我之间,何必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了?昔日的同舟共济,可曾一夕之间全忘了?”
昭远一听她说这些,便知道多说无益了,只得淡淡道:
“我只提醒太后一句话:自重者人恒重之,自贱者人恒贱之。娘娘且好自为之吧!”说完,他便抬脚就走。
可蓝玉却嘶声喝止他道:
“你,站住!”一边说,她甚至一边冲了过去,从背后拦腰将他抱住,并且哭哭啼啼地道:
“你说过的那些,难道都不作数了吗?”
昭远眼角一跳,一边伸手去掰她的手,一边道:
“我难道没有应诺吗?你眼下难道没有江山在握?哪怕以后逐鹿天下,你也依然是尊贵的太后!”他们之间所谓的承诺,原本就只有这些!
“哼,可是你却给我找了一个宿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一直都在防备着我,从未真心!”蓝玉的手却缚的更紧,语声也更加犀利愤然。
昭远知道她所说的是阮太后,他当初的确是要拿阮太后牵制她。蓝玉到底不是个傻瓜能够看得明白,但那又如何?他从不会让自己受制于人,所以也相信此时的蓝玉根本没有违逆他的能力。于是只眯了眯眼并没有就此解释什么,却听蓝玉继续道:
“而且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你,是你啊!”江山对她来讲有什么用?从先前他向她靠近、抛给她橄榄枝时,她所受的蛊惑就只有他,她一直想要的都是这个人而已。她原本以为自己没了丈夫,当了太后,大权在握,就可以更加靠近他了,就没有人能够阻拦她。可没成想却还是被他给算计了,万万没想到司徒咏灵居然又回来了,那个一直占据在他心里无人能够撼动的女子,让她已然深受重创。原本先前传来的两人不和让她心下稍稍平复,结果现在竟又如胶似漆了,甚至连她日日找借口留他,他都避而不见。她如今已经难以分到他半丝眼神了,这让她如何不嫉妒?
“唉!”昭远听罢无奈的叹一口气,仿似解释无力。对于蓝玉,他的确心中有愧。从当初给她安排了那样的婚事,到后面发现她不幸福。但是他的弥补也仅限于保得她身居高位一生平安了,而且先前的合作说到底也只能算是两人互相利用而已,眼下她却以此要挟,他当然无法妥协。于是只得掰开她的手指道:
“太后娘娘自重!”
见他很快剥离了自己,蓝玉心脏一颤,眼泛泪光地道:
“你,真的要对我如此绝情?你难道,就不怕我弹劾你、与你作对吗?!”既然知道他对自己无意,那么就拿他最在意的权势来要挟他吧!
然而昭远却斜睨着她冷哼一声道:
“请便。”说完,便甩了甩衣袖兀自走了。留下蓝玉一个人留在殿内仓皇无语。
“不,别走,昭远,别走啊!”良久后蓝玉似受不住的追了过去,并且泪眼婆娑地道:
“再叫我一声玉儿啊!你知道吗?尽管我一直知道你是在哄我,可我却依然甘之如饴。
我,依然还爱着你……”
然而昭远却早已走远,并且一刻也未曾回头。蓝玉望着他的背影跌坐在地,哭泣望天。同时却也深深明白,是啊,如今他羽翼已成,又怕什么呢?倒是自己,的确是被利用完了的弃履,一旦碍着了他的路便被他残忍的丢在一旁。也是自己太过下贱了,心甘情愿的被他玩弄于鼓掌。他不是一向如此吗?除了司徒咏灵,谁对于他来说都是可以利用的。况且,即便是司徒咏灵,难道就不是吗?依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敢说就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算计吗?蓝玉这样想着,突然又笑了起来,一时间神情几乎有些癫狂。
……
因着这一番折腾,当晚昭远自然回来晚了,身上还带着些许蓝玉的脂粉香气。他一靠近咏灵便闻到了,因为那次印象深刻,所以咏灵完全记得这香。于是一下子就在心头炸开了,想着无风不起浪,蓝玉再贱也不可能随意的拿这种事情信口雌黄,所以他们之间肯定不会是全然清白的。再想想先前他总是晚归,就如今日一般,她原先没有多想,可哪里日日都有那么多的政务需要处理?一想到他也许在她所不知道的时间里都在皇宫里跟蓝玉卿卿我我,咏灵简直要发狂了,嫉妒,厌恶,愤怒,在这一刻统统爆发了,于是一巴掌就呼在了昭远的脸颊上。
昭远被打的有些莫名所以,而咏灵这一巴掌又十分的狠厉,虽然她自己下一秒也哭了,但昭远仍旧是有些怒火,于是不解又气愤的盯住她,咏灵却道:
“你去见蓝玉了对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她咬牙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司徒昭远,你为了权力,竟将自己也当做筹码,你真是叫我恶心!恶心至极!今后,我再也不愿意看见你!”说完,她甚至就要乘着夜色冲出去。
昭远见状连忙拦住,并问她到底是怎么了。咏灵却不依,拼命挣扎哭泣着,还对他又打又骂。昭远其实已经多少听明白了方才她话里的意思,在心中暗骂蓝玉的同时,心里竟还莫名生出了一丝诡异的窃喜。不过眼下灵儿闹着要离家出走他到底有些招架不住,于是连忙死死的抱住她并任她捶打着。咏灵却再也不愿让他靠近,继续哭骂着:
“滚开!你这个肮脏的家伙,不要碰我,滚!”
两人的争吵声震天,几乎闹得家里人全都听到了,司徒风连同着泪珠儿一道都过来劝架,却都被昭远给赶出了门外。大家伙儿在外间等着,只听房间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