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姐姐,真是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你。”北辰戎煜见到咏灵其实也十分的高兴,并且也十分的感慨。这一刻,他真的不愿去想那些家国政事,而只乐意当咏灵还是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美丽又美好的小姐姐。
咏灵却是已经有些泣不成声,良久才整理好情绪笑望着他道:
“殿下,你长大了。”
看着北辰戎煜,瞧着他同北辰昊昍那愈发相像的脸,咏灵甚至莫名的就想起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并且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抚摸上了自己的腹部,笑容也不禁更加温润起来。悄然想着,将来自己的孩子,大概也会如他这般的成长吧!然后,就会渐渐变成了昭远的样子。而这样子,真的很好,她真的好想看到。
“灵姐姐快别哭了,父皇还在长清宫等着你呢!”北辰戎煜却温柔的走过去抚慰她。
“长清宫?”咏灵突然间有些惶惑,随即却心下慨然,但还是点了点头跟随着内侍前去了。
长清宫,她没想到北辰昊昍会选择在这里召见她。
这里面的一景一物,居然一丝改变也无。而这样的景致,却让她更加的伤感。
双脚如同灌了重铅般,一步一步都十分的沉重,但最终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他,而他也毫无声息,就直直的坐在上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眼眶灼热。
咏灵终于看到了他的脚面,眼泪已经滴落了下来,甚至滴打在了自己的鞋面上,让她停住了脚。
依旧不敢抬头,然而她已经缓缓的屈身,并且直直的跪了下去,朝他完全俯下了身子。
“陛下……”良久,颤抖又怯弱的音调夹杂着强忍的哭腔出口,她已经浑身抖颤的不能成言。
然而,北辰昊昍也直直的盯着她,盯着她的动作,盯着她的身影,盯着那目之所及的她的一切,视线却也模糊了。
他亦不能成言,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咏灵依旧对着他俯拜在地上没有抬头,但却似乎微微整顿好了情绪,颤抖着开口道:
“求陛下,庇佑我西花残部!为此,我甘愿为俘虏,任凭处置!”昔日,他曾为了自己屡次遭受重创,北月也因此蒙受巨大损失,所以,他应该是恨她的吧!那么,此刻她就来偿还了。要杀要剐,要凌辱要胁迫,甚至利用她来对付司徒昭远,她都愿意承受。任凭他处置,以让他泄恨,以补偿他所受的损失和创伤。而以此交换的,便是宇文华威等人的性命,她西花国仅存的命脉。
北辰昊昍几乎有些不敢置信,良久才似嗤笑了一声道:
“任凭处置?”
咏灵听得这话,终于抬起头来,瞧见了他的面容。
那张脸,即便依旧俊逸非凡,但却容色苍白,憔悴瘦削,很显然已经病弱许久。甚至两鬓的斑白让她心惊,几乎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曾几何时,初见他时那几乎灼伤人眼的孤傲和自信,如今显然已是退去了许多。眼前人的眼神太过沧桑和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的几乎想要摇头。
而瞧她这般的惊骇,北辰昊昍心中微痛,不禁又咳嗽了起来。咏灵这下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从地上爬起上前为他轻轻的拍抚胸口,并仓皇道着:
“陛下,你的病……”她不知该如何问起,可冥冥之中,她总觉得他这般景况是和自己有关。
北辰昊昍终于缓了过来,却有些凄迷的抬头望她。两个人那一刻相互望进了对方的眸底,一瞬间光影如潮,思恋似海,一切似乎全都明了了。
北辰昊昍的眸子开始变得柔和,然而咏灵,却开始愈发的凄迷,到最后又开始大滴大滴的掉泪,最后终于又放开了手退离了他的身边,并低垂了头颅继续开口求恳道:
“求陛下成全!”
北辰昊昍望着她,目光变得更加温润,甚至唇角渐渐勾起了一弯浅浅弧度,幽幽道:
“好。”
咏灵抬眸,那一刻几乎有些惊愣不解,然而北辰昊昍接着道:
“留在朕的身边,同朕相伴到死,朕便给你想要的。”
咏灵瞪大了眼睛,几乎后退了几步,摇着头几乎十分的不解,随即喃喃道着:
“陛下,我不能!”
北辰昊昍听了这话几乎立时站了起来,看着她质问道:
“为什么?不是任凭处置吗?朕不杀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他还爱着她,所以又怎么会杀她?且如今她又将一个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又如何能够放过?
然而咏灵却继续摇着头,甚至脸色苍白的道:
“陛下,你又为了什么?!”为什么如今还愿意要她,为什么?!
“因为爱你,想和你在一起。”北辰昊昍静静地道。
咏灵震惊无限却又感动万分,然而却又惶恐无依的哭道:
“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爱我吗?不,陛下,我不能!我,我已经怀了司徒昭远的孩子!”
北辰昊昍听她此言,心脏忽地抽紧,噬骨的疼痛剧烈的铺散开来,眼中的火光也几乎就要熄灭。然而顷刻之后,他却握紧了双手,仍旧定定地出口道:
“朕不在乎。嫁给朕,做朕的皇后!”
这句入耳,咏灵简直震惊到失语,眼泪惶惶而下地道:
“不,我不配!”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而且现在还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她怎么配成为一国之后?更何况,一旦此事昭告天下,司徒昭远也不会不管的,这只会给北月带来灾难。
“这是朕一生的心愿,你忘了曾经朕答应过你吗?”北辰昊昍的语声更加幽邃,彷如陷入了回忆,又彷如满怀着期待。
咏灵几乎要瘫坐在地上。是的,他曾经答应过她。当时在两人热恋笑闹之时,许她后位;而如今,他恳请完成他的心愿,又何尝不是在完成她曾经的心愿,以及自己曾经的诺言?
咏灵凄惶的抬眸,问他道:
“陛下,你知道我因什么而来,却仍愿如此吗?”她早已经抛下并忘却了两人之间的恋情,如今更是为恳求他的庇护而来,他却还愿意给她如此大的尊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