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小牙将忽然大喝一声,直把桓齮惊吓的不轻,连眼皮都不由自主地紧闭了一下才能张开。
他本以为那小牙将方才已经射箭而出,可当他再次睁眼仔细看去时,却发现那小牙将却依然还是摆着那张弓搭箭的姿势,而手中的弓矢却并无出箭。
“劳大将军受惊了,方才小将一时大意,得见手中所持箭矢乃长久尘封不用之箭矢,恐不够锋利,难以折断盔缨,所以这才惊叫了一声。如今已经立即更换了新的箭矢,大将军便只管放心就是。”那小牙将却故意装作没看到桓齮被惊吓成那副失了灵魂的模样,反倒是装作没事人一样,不紧不慢地朝桓齮解释到。
其实这哪里是他一时大意而忘记换箭矢的,分明是他故意为之。金玄箭矢光彩耀人,又怎么不早发觉?他之所以这般所为,便是要好好惊吓桓齮一番,替司马空还一个公道。
“那便好,那便好,小兄弟这回可要仔细了,别失了手脚,否则犯了军法,本将军也保不了……”那桓齮听了小牙将这话,这才明白了过来,只是立即好言提醒,表面上是装作为小牙将提点一份心思,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担忧。
“哎呀!”只是那桓齮此话还未说完,忽然众人又听得有人大声惊叫了一声。但再朝那小牙将看去时,只见那小牙将正气定神闲,不慌不忙,手中的金玄神弓也正缓缓放下。
由此判断,这次发出喊叫的绝对不是那小牙将所发出,而是另有其人。但从小牙将弓弦之上空空如也的情况看来,他的箭矢已经在刚才顺势射出。
那难道…?众人立刻朝桓齮那边看去,只见那桓齮直被吓得脸色苍白,仿佛没了七魂六魄,而浑身则在瑟瑟发抖,双眼只朝上番,似乎想看到头顶之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众人顺着桓齮翻白的目光,再往他头上看去,只见他头盔之上的红缨已经被横生生地折成了两节!
“啊?!这?!”众人见得此等情形,无不呆若木鸡。谁也不曾料想这年纪轻轻的小牙将,竟然果真将桓齮的盔缨给射了下来,而且方才根本就未等众人有所准备,只是恍惚之间,箭已疾飞而出!
那桓齮当然也和众人一样,刚才还口中念念有词,企图提点那小牙将一番,可哪里知道正言语间,只觉得一阵寒意迎面而来,随即只觉头顶微微一震,头皮一阵发麻,自以为项上人头已是不保,这才吓得不禁大喊了一声。
“大将军,得罪了。”那小牙将见盔缨已落,便缓缓收起手中的弓弦与箭矢,悬挂于背后,随后接着又朝桓齮笑道,“小将已经按照之前的约定,将这所学的断顶之术呈于大将军过目,大将军可满意否?”
而此时的桓齮,却依然惊魂未定,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恐之中,这边听了小牙将的言语,方知自己刚才在众将跟前丑态百出,所以心中又羞又恼,只忿忿地朝那小牙将回了一句:“小兄弟射术,本将军见过了。”说罢,便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堂座之上。
而正当众人对那小牙将的射术大为赞叹之时,唯有一人半晌沉默不语,只是沉思了许久之后,忽然之间才大声喊话道:“敢问小兄弟师从何人?竟有如此神技!方才所使可是射术家名将养由基所创的独门绝学‘百步穿杨’?”众人听得那人的声音,正是方才展示射术的孟起将军。
“算你还有所见识,小将所使正是失传的射术绝学‘百步穿杨’。”那小牙将听了孟起的这番言语,只是十分得意地仰头而道,“至于你问我师承何人,当然是这绝学的主人咯。”
“果然如此,小兄弟年纪轻轻,竟然能得射术家宗师养由基的真传,真乃前途无量啊!”孟起见那小牙将的回答果然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不由得油然叹服道。
“诶,小子年轻气盛,且自负狂妄,师从养由基将军学了点皮毛,竟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得罪几位将军之处,还望几位多多包涵。”待那孟起感叹之时,那司马空便急忙寻了间隙替那小牙将朝几位射术家的将军谢罪道。
那潘党、孟起自知射术不及眼前这位小牙将,自然只能认输服软,如今见司马空竟不趁机屈辱他二人,反而替那小牙向他二人致歉,这令他二人心中十分羞愧,本欲好生谢过司马空,怎料堂上桓齮话音又起,只见他十分不屑地朝司马空道:“哼,罢了,大司马既然自知,就无需致歉了。不过本将军以为学了点射术又有何了不起?所谓射术绝学,不过至多射杀几个兵卒罢了,领兵作战尚需讲究兵法与布阵,区区射术伎俩不足为奇,自不能堪领军大任。”
“大将军所言极是,司马空自当回去好好教导。”司马空自知桓齮此刻心中十分不快,如此言语也是对他和小牙将的压制,无非是想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所以为了大局,司马空自然不会跟他计较,反而借机还了桓齮一个台阶,让他稳步而下。
司马空回完桓齮的话语,立即一把拉扯住还不甚心服的小牙将,匆匆离营而去。
途中,那小牙将依然十分倔强道:“大人,为何不让小将好好教训那欺人太甚的桓齮一番?难道只因他是三军主帅,大人竟如此害怕于这庸俗之辈?”
哪知司马空连声叹息道;“养由子,我自知你有胜人一筹的本领,然今日却非你逞能之时,你这番虽为我挣回面子,却让桓齮将军失了脸面,只怕日后将相不和,难以克敌取胜啊。”
养由子听了司马空这话,方才明白过来为何今日司马空今日受尽桓齮欺凌却一直忍气吞声而不发,对于自己的这番鲁莽的行为也开始有些懊恼起来。
“原来如此,司马大人为大局而不计小节,如此苦心,只可惜他桓齮未必领你的这份情。也怪养由子心高气盛,无此忍耐之性,所以才犯下这等鲁莽冒失的行径,还望司马大人降罪!”
“罢了罢了,你本意也是为了我司马空不受欺凌,我又怎能怪罪于你?再则,我若不慎暴露了你为养由基的后嗣事宜,只怕会让你引火烧身,我断然不会犯下这等愚蠢之事。”司马空面对养由子的请罪,只是一番摇头将其免过了。
要说这司马空为何怕养由子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原来眼前这位小牙将乃当年射术家名将养由基之子,所以才会深得养由基的真传。他手上那把金玄神弓和金玄箭矢亦是养由基遗传之宝物。不过这养由基原本乃楚国大将,今日秦、楚对垒于巨阳,若是不慎暴露了养由子祖籍在楚的事宜,只怕会让桓齮以此为把柄,借机报复养由子,所以司马空才会有这番言语。
只不过这场原本由桓齮精心安排的庭辱司马、立威众人的筵席,不想却被横生出来的一个毛头小将给搅了局,不但自己没有能够在众人面前立下威信,反倒受了养由子的一番戏弄,搞的他这个三军大元帅在众人面前丢进了脸面。正如司马空所担心的那样,今日这欲辱于人却反受其辱之事,必定会深深地刻在桓齮的心头,让他衔恨在心,也终将会成为今后这讨伐战局出现分裂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