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墨客剑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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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真假桓齮潘党伏诛(5)

可哪里知道,刚刚踏出帐门半步,便被一阵乱箭射成个马蜂窝。原来戎族人向来以打猎为生,多要和毒蛇猛兽相搏斗,所以个个勇猛非常,而且箭术也十分精湛,但凡见了营帐之外有白影晃动,便齐箭射去,直将对方射个一命呜呼。

这一来,秦军大营四方顿时杀声震天,箭雨声、呼喊声、嚎啕声、打斗声、寒风声、烈火声搅成一片,两军很快便混战到了一起。潘党既知受了偷袭,立刻从一旁寻了匹马,飞身直往桓齮的营帐奔去,以盼及时通禀桓齮领军反抗。

可他飞奔了一阵,直到桓齮军帐之前,却见桓齮营帐前火光通明,帐前正有一队人马整装待发,领头之人威风凌厉,正是桓齮。潘党一看桓齮早有准备,顿时大喜,急忙驱驰了马匹向前奔去。

“元帅,元帅,不好啦,樊於期那老贼竟然先行偷袭了我军,请元帅速速排兵布阵,以迎来敌!”潘党驱马到了桓齮几丈开外,便大声疾呼起来。

哪知那位在马背上威风凌厉的桓齮忽然冷冷一笑,朝潘党定声而道:“你且看清楚,这里哪里有你的元帅!”

潘党听了桓齮此言,心中一凛,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那人,但见他面若红枣,威风凛凛,剑眉星目,确实倒是和桓齮有几分相像,只是目光中透出的那股子炯然的目光却和桓齮判若两人。

“啊呀!樊於期!”看了片刻之后,潘党忽然大叫一声,惊愕的差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那人见得潘党这番惊愕的表情,才慢慢扬手扯去粘贴在下巴上的假羊须,露出本来面目来,此人不是樊於期却是何人?只是他没了先前的虬髯须,贴了一副与桓齮相似的三寸羊须,所以潘党才未能认得出来,冷冷一笑道:“眼力不错,桓齮便就是樊於期,樊於期便就是桓齮,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你…你怎么会在此处?!”这里是秦军大营,樊於期忽然出现在桓齮大营门口,自然让潘党惊讶不已,连连呼喊道。

“哼哼,这个你就不用问了,还是到阴曹地府去问阎王爷吧!”樊於期大喝一声,便领着周边的众士卒,朝潘党挥刀砍去。

潘党正诧异受惊之际,一看这情势,立即晃身躲过一刀,此时料想已来不及自作思量,双腿一夹马背,朝自己左右大喊一声:“快撤!”便领着众军士转身疾驱而走。

可那樊於期哪里肯就此作罢,一刀未中,便又挥刀而起,直大吼一声:“哪里走!”也猛踢了一下马肚子,追着潘党而去。

潘党在马背上疾驱而行,早已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心只想保住性命,所以连连抡起马鞭,不住地鞭策马背,直把马鞭笞的脚下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奔,自己耳边则是呼呼风声一片。只片刻功夫,便已经冲出一团乱麻的军营,正想松懈一下心理,忽然又听得身后有人呼喝不止,偏偏死要取自己性命。那人声若洪钟霹雳,气势恢宏若巍峨的大山,自然是樊於期无疑。潘党心下思量如此逃命也不是办法,此时马匹已是筋疲力尽,恐怕早晚要被那樊於期赶上,要了自己的性命。于是乎他便左脚挽弓,左手搭箭,右手依旧勒住马缰不住呼喝,只道寻了机会忽然一个转身,左腿一蹬,弓弦立刻绷紧上劲,而后左手松弦,只听“嗖”的一声,一直狼牙箭便直扑樊於期的面门而去。

樊於期正追的潘党兴起,哪里会料到这潘党会回身施放暗箭,忽然见一道黑影借着劲风袭来,却不知是何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狼牙箭的箭矢已经到了自己眉目跟前。眼见这一箭已经躲避不及,他不由得“啊呀”先行大喊了一声,可忽然左耳边又有一道劲风袭来,直从他眉毛前擦眉而过,却不偏不倚,正和那支狼牙箭撞了个满怀。只听身后有人大喊一声“小心”,随即樊於期跟前的狼牙箭也瞬间被一柄飞来的长剑给击落,“叮”的一声弹落在地,由于力道刚猛,那柄长剑和狼牙箭双双落地插入草丛,直没剑柄。樊於期则猝不及防,喊声过后,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不过樊於期身躯虽已从马背上跌落,可还未等触地,便觉一道气劲从背上托起,将他稳住坠地。樊於期虽跌落马背,却未受伤分毫,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之前侍奉假桓齮在侧的那位侍人,也就是墨家钜子荆轲。

樊於期见荆轲既到,立刻喊话道:“荆兄弟,你可来了。”再扭头一看那潘党,已是逃得无影无踪,樊於期十分急恼地一跺脚道:“这贼厮鸟,竟然暗箭伤人,看本将军不将他大卸八块!”喊罢之后,正要拉住马缰翻身再上马,却被荆轲一把拉住,只听荆轲缓声而道:“将军不必气恼,奸险之徒自有人去收拾他。”樊於期听得荆轲此言,虽心中仍不甘心,却也只得就此作罢。

潘党对樊於期施了一暗箭,虽不曾回头看个究竟,不过听得身后有人惨叫了一声,心中料定已是非死即伤,心中不免宽慰了许多。便正好趁此机会一路驱驰,自是想逃脱一命。不过秦军大营背后便是左耳溪,月黑风高,溪水寒冷刺骨,潘党自是不愿涉水返回,否则即便是逃过左耳溪,也要被这凛冽的寒风给冻死在黑夜里。所以他只得沿着溪流一路向东飞奔,丝毫不敢逗留。

潘党不知奔了多久,直到马匹累的再也奔跑不动,一下子瘫倒在地,怎么也站立不起。无奈之下,潘党只好徒步而行,如此约摸行走了两个多时辰,此时天色微曦,整个山路也有些看得清楚轮廓了。潘党见得前方山形轮廓十分眼熟,好像哪里见过,仔细一想,不由得心中大喜,原来这就是进入九夷之地时的伏龙山,当初他和桓齮在此地阻击过樊於期的上庸军入九夷,所以才会如此眼熟。伏龙山口便是九夷之地的入山口,也就是说过了这座山,他便可出的九夷之地,出了九夷再往北一段距离,便就是秦国的境内了。只要到了秦国境内,那来日自可再卷土重来,所以这才欣喜不已。

伏龙山山口狭隘,山势十分险峻,外来者若是无当地人引路,十有八九不是迷路就是坠崖,所以这也让九夷和外界形成了天然的隔阂。潘党爬上山巅,只觉得山风更是阵阵袭人,脚下难以立足,一个不小心便就会从山巅上滚落下来,落得个粉身碎骨。

潘党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但是生路仅此一条,他又不得不冒这个险。就这样一步一移,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倒也让他从山巅上给走了下来,直到山脚的入口处。潘党这下总算一颗悬着的心给落了地,他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铠甲和弓箭,朝入口处迈开了笃定的步伐。

可哪知刚刚迈出两步,却听得身后一声十分低沉而又凌厉的声响道:“潘将军难道打算就此一走了之了?”

潘党听得那人声音,心中一愕,随即脚下的步伐也停了下来,他仔细思量了这个有些耳熟的声响,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哪里听得过,只得回转过身去,奇怪的是身后却无半个人影,只得朝四下里拱手抱拳道:“不知潘某哪里得罪了这位仁兄,还请仁兄见谅。”

“哼哼,潘将军记性是不太好了,”那个声音忽然一下子变得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楚起来,“看来还需我给将军提个醒。”

那人话音刚刚落定,潘党却猛然发现自己身旁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一个身影,顿时惊得倒退了几步,而后再仔细瞧那人,只见那人昂然挺立,英姿煞爽,确非泛泛之辈。潘党见此人一脸严肃的神色,而且出言透着一股逼人的气息,知道来者非善类,当下之时若想保全性命不得不屈尊于人,于是笑脸相迎道:“呵呵,这位兄弟,请恕潘某健忘,潘某好像确实与兄弟没什么梁子吧?”

那人听潘党如此一说,只是鼻孔里嗤了一声,显然是十分讽刺的意思,他撩开两鬓的鬓发,将脸露了个清楚,虽说这晨曦的光亮并不十分充足,但是足以将他的脸面看的明明白白,只听他厉声而道:“多日之前,在下与一位将军在此鏖战之时,幸得潘将军赐在下一箭,却让一位女子替我丧命,潘将军这么快便忘了么?”

潘党听此人忽出此言,顿时想起了那日的事情来,再仔细一看这人,顿时脸色惨白道:“你…你是墨家大弟子天乾!”

“看来潘将军是想起来了,那将军以为这笔账该如何算的清楚?”天乾既被认出,却依然镇定自若,言语愈发变得沉稳,只是这愈发的镇定却让人感到无法捉摸的可怕。

潘党见他言语如此冷漠,又知他武功厉害,自己性命恐怕堪忧,顿时双膝扑通一下跪地,痛哭流涕道:“天…天乾大爷,小的真的并非想要取你性命,哪里知道不慎误伤了你家女人的性命,否则你就是借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自是不敢啊。”

天乾未等潘党把话说完,忽然手风一动,只听“啪”的一声,便在潘党脸上掴了重重的一个耳光,冷冷道:“不许你侮辱她!”

天乾之所以这般愤怒,便是因为潘党称重黎为自己的女人,天乾自觉的自己配不上这个身份,所以这才恼怒发火扇了潘党一个耳光。可是潘党却哪里知道其中缘由,只是不知道又哪里说错话了,便被稀里糊涂扇了一个耳光。

“是是是,小的乱说话,该打该打。”尽管自己被冤打了一记耳光,但也只能认了,因为当下之时,性命远比自己的尊严要紧。

“你不但该打,而且还该死。”天乾根本不为潘党的这番拼命求饶的姿态所打动,反而更是对着他狠狠地说道。

“天…天乾大爷,真的不能怪我啊,当日要害你的人却并非我一人,小人不过只是从犯罢了。”潘党一见天乾这情势,知道对方必然不肯轻易放过自己了,自己再怎么求饶认怂也是无济于事了,于是话锋一转,却说出这番话来。

“还有谁?!”天乾怒气正盛,听了潘党此言果然转了注意力,双眼瞪着潘党,厉声喝道。

“此人权位高我许多,手段又极为狠毒,我若告诉大爷,只怕照样也会丢了性命。”潘党唯唯诺诺,言语之中似乎颇有一番隐情。

天乾见他这副恐惧的神色,似乎也猜到了几分,于是便又直立起身子,双眼漠视前方,十分清楚地问话道:“此人可是桓齮?”

“这…这…”潘党跪在地上欲言又止,忽然飞身而起,背上微微一躬,只见一道寒光从他背上的狼牙弓上疾射而出,直冲天乾心脉。原来潘党知道此次想要离开伏龙山,不是自己死就是对方亡,所以方才故意岔开话题,引诱天乾分散注意,只待他稍稍松懈之际,便从背部的狼牙弓上发出暗箭,直取对方性命。

他这招“毒蛇吐信”甚是毒辣,而且既快又狠,轻易从不使用,只待保命之际方才显露,天乾虽说武功远在潘党之上,但是从来不善暗器冷箭,也万万想不到潘党忽然会用这招朝自己下手,等他反应过来牵动手中的天罡凌云扇之时,已是晚了一步,狼牙暗箭已经倏然到了自己跟前。

可偏偏此时一道金光闪过,“咣”的一声竟然将潘党的狼牙暗箭连箭矢带箭身全然震得粉碎,随即那道金光又直穿过了潘党的胸前。金光闪的太快,潘党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随后一股血柱从胸前喷射而出,而他自己也被这喷射出的血柱惊得瞪大了双眼,只是双眼之中闪过那一道喷泉般的血红之后,一股血腥味直扑鼻内,他只觉得眼前瞬间一阵漆黑,脚下一软,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一命呜呼了。

“你没事吧?天乾大哥。”此时,从天乾身后闪出一个俊朗小将,直奔天乾跟前,询问起天乾的情况来。

天乾一看这俊朗小将便就是养由子,顿时也反应了过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微微摇头,抱拳而道:“我没事,多谢养由将军救得天乾性命。”